《一先令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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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先令蜡烛-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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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又前一天离开过修道院。昨天那个教长大人架子端得很高,不过等他看到他最心
爱的弟子拿了这些护照之后,他会愿意谈的。”

  但是教长大人不见客。小窗口上露出门房那张臭脸,以千篇一律的讯息回答格
兰特所有的问题,不管那些话是不是答非所问。显然赫伯的三寸不烂之舌发挥了功
用。

  小窗口一关,叫站在小巷边的格兰特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只有带拘捕令来才
行了。他慢慢地走了开去,两只脚都还在痛。他心下佩服着赫伯打入这个封闭团体
的能耐,一边费力地爬上车。是的,他最好快点弄到拘捕令。他回到旅馆去拿他的
睡衣、刮胡刀和牙刷( 他不打算在这里再过一夜) ,正在留言给睡觉中的威廉斯的
时候,有人通知他去接听警场打来的电话。

  他可以去多佛一趟吗? 那边的警察要找他。好像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他回房去改了给威廉斯的留言,把东西丢上车,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会给那个没
好气的凶婆子那么多小费,答谢她那差劲的服务、恶心的食物和凄惨的厨艺。然后
驱车前往多佛。

  有什么新发现。惟一的可能就是钱斯而已。一定是不寻常的发现。如果只是查
出钱斯那天晚上去的地方,那就在电话上报告一下就好了。然而却非如此,想必事
有蹊跷。

  负责此案的警探瑞梅尔——一个敦厚、一脸忧愁的年轻人,他最大的本钱就是
他的长相,不像一般人概念中的警探——已经在警局门口等候格兰特,格兰特把他
拉上车。瑞梅尔说,经过锲而不舍的追查,他找到了一个叫做席尔的老家伙,过去
是干水手的,那个星期三晚上——或者应该说是星期四凌晨——十二点半,他离开
了孙女的订婚宴往圊家的路上走。沿路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这年头很少人会住到海
港边去。大家都想住山上那些华而不实的别墅,在那种房子里你连打喷嚏都不敢。
走到可以看见海面的地方,他停下来一两分钟,为了看看海港。至今他还是觉得晚
上看着港边那些锚? 白灯是一件愉快的事。

  那时已经开始起雾了,不过每个东西的轮廓都还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知道派特
罗号要进港——去参加喜宴之前他就透过他的眼镜看到了这条船——所以现在他就
开始找,结果看到它并不是停在突堤边,而是下了锚泊在海面上。他看着看着,看
到一艘小汽艇从船侧开出来往岸边驶去,速度放得很慢,引擎声也很安静,好像不
太想引人注目的样子。等小艇一靠上突堤的阶梯,就在码头边,一个男子从阴影中
走了出来。小艇上也有一个高高的身形现身,席尔认出了那是爱德华勋爵( 他以前
常常见到他,还曾经在他哥哥的前一艘游艇上工作过) ,他说道:“是你吗,哈默
? ”较为矮小的男子答道:“是我,”然后,声音变低:“海关没问题吧? ”爱德
华勋爵说道:“一切顺利。”接着他们就一起走进汽艇,离岸而去。之后雾很快就
降了下来,遮蔽了港口。大约十五分钟后,席尔就继续往回走了。

  不过当他走上大街的时候,还听到汽艇离开派特罗号的声音。至于是靠岸还是
离港,他就不知道了。当时他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有什么重要。

  “老天爷! ”格兰特说道:“真不敢相信。这实在——这两个人全身上下根本
没有一丁点共通之处。”( 他的潜意识迅雷不及掩耳地加上一句:除了一个女人之
外。) “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原来他们居然如此亲密无间。”

  他无言坐了一会儿。“好吧,瑞梅尔。干得好。我要去吃顿午饭,好好把这件
事想个清楚。”

  “好的,长官。我可以给你一个好心的劝告吗,长官? ”

  “如果你非给不可的话。许多下属经常有这个坏习惯。”

  “别喝黑咖啡,长官。我猜你早餐的时候喝了四杯,其他什么都没吃。”

  格兰特笑了。“你何必操心? ”他说道,发动车子:“愈多人崩溃,升迁就愈
快。”

  “我是舍不得送花圈的钱,长官。”

  不过格兰特前去吃午饭的路上并没有笑。克莉丝汀.克雷的丈夫和他传说中的
情人午夜在外私会。这实在太奇怪了。不过那个爱德华·钱斯,身为布德公爵的第
五个儿子,就算他再怎么离经叛道,毕竟还是一个有名望的贵族,居然和流行音乐
界的杰森·哈默暗中交通,光就身份而言就已经是怪事一件。他们的共谋为何? 不
会是谋杀。

  格兰特拒绝将两人联手杀人如此诡异的情况纳入考虑。

  也许其中有一人会想杀她,但是若说他们是凑在一起下手的,那简直是天方夜
谭。席尔说汽艇后来再度离开派特罗号。会不会只有其中一人在上面? 从那里沿着
海岸往北到西欧佛的岬角只有一小段距离;而在克雷遇害之后两个小时,哈默就出
现在她的农庄里。站在汽艇上把克雷溺死是很理想的方式。和他想过的利用堤防的
方式一样理想,都能既迅速又安全地逃离现场。他愈是考虑汽艇,那个手段愈是令
他迷乱。当初他们开始侦查此案的时候,就曾经对附近的船只做过例行检查,不过
汽艇的活动半径是很广的。但是——哎,都只是“但是”而已! 这个推论太不切实
际了。有谁能想像杰森这样说:“你把船借给我,我就帮你把老婆淹死。”或者钱
斯提议道:“如果你肯动手,我就把船借给你。”这两个人见面一定是为了其他的
理由。就算最后杀了人,也应该是预谋之外的,不是主要的目的。

  那么他们见面有什么目的? 哈默提到海关。他一开口就问这件事。应该是非常
急于知道。难道哈默是个瘾君子吗? 然而有两点不符。哈默看起来不像有毒瘾的样
子。而钱斯也绝不会是毒枭。这很可能与他不可或缺的某样东西有关,而且一定是
于法不容的东西。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偷偷摸摸的瞒着海关? 私烟? 珠宝? 钱斯隔天早上曾
把他带回来要送给克莉丝汀的黄玉拿给乔治·米尔看。

  果真如此的话,还是有一个地方不对。爱德华·钱斯若是在干走私,以一份工
作来说,他可能单纯只是为了找点小刺激,但是格兰特看不出来他是为了哈默的利
益而这样做。想法一个个接踵而来,后一个又推翻了前一个。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共通点? 一定有。他们的交往可以证明的确有。只不过究
竟是什么? 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仅止于相识而已。或甚至连相识都谈不上。几乎
可以肯定的是,钱斯早在哈默来到英国之前就已经离开国内,而克莉丝汀则是一直
到他们合作拍英国片的时候才认识哈默的。

  这一顿午餐根本引不起格兰特的肠胃分泌任何的消化液,他的脑袋像引擎一样
不停地运转。那些甜面包和青豆仁倒进厨师的垃圾桶里还差不多。到了咖啡送来的
时候,他还是完全没有答案。他真希望他是侦探小说里那些有着过人的直觉和不偏
不倚判断力的神奇怪物,而非只是一个刻苦老实、才智平庸的探长。照这样看来,
下一步的方向很明显的就是去找他们其中一个问话了。而且很明显的是要找哈默。
为什么? 哦,因为他比较容易说话。好吧,也因为闯祸的机会比较小! 算了,何苦
要一直分析自己每一个做法和想法的动机! 他克制自己不喝第二杯咖啡,对不在场
的瑞梅尔露出微笑。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警探。

  他打电话到德文寓所,询问哈默先生可否在今天晚茶和晚餐之间抽个空,和亚
伦·格兰特( 没必要宣传他的头衔) 见面。

  对方告诉他哈默先生现在不在伦敦。他南下去见蕾妮‘普林荷佛,欧陆来的明
星,住在白崖角。他正在帮她写歌。不,他今晚应该不会回来。地址是白崖角高闸
道,电话号码是白崖角3025号。格兰特打电话到白崖角,询问哈默先生何时可以见
他。哈默和普林荷佛小姐出去驾车兜风了,晚餐之前不会回来。

  白崖角是西欧佛的延伸:在游客的惊叹之声,和各家报纸自贬格调的满版报道
之外,崖上是各式各样充满财阀气息的别墅,可望而不可及。格兰特在海洋饭店的
房间还在,所以他就到西欧佛去,威廉斯也到那边和他会合。

  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警场的拘捕令下来,以及等待去拜访哈默。

  到了鸡尾酒时间,哈默自动现身。

  “你是要找我吃晚饭吗,探长? 不是的话也请说是,晚餐让我作东,可以吧,
帮帮忙。再忍受那女人一个小时我铁定要发狂。疯子。神经病。我以前也认识过不
少明星,可是我的老天爷! 她是冠军。你以为她看到英国朋友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总该偶尔停下来稍微想一想。但不是! 她噼里啪啦讲下去,不会的地方用德文,然
后东一句西一句法文,以为自己讲得很精彩的样子。服务生! 你要什么,探长? 不
喝酒? 少来了! 真的不喝? 太可惜了。服务生,给我一杯杜松子调酒。你不需要那
种腰身才爬得进警车吧,探长。别说你是禁酒派的信徒! ”

  格兰特表示他对饮酒完全没有宗教性的热忱。

  “好吧,是什么消息? 你有消息要说,不是吗? ”他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看
着格兰特。“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

  “我只想知道那个星期三晚上你在多佛做了些什么。”

  “在多佛? ”

  “两周之前的星期三。”

  “你被谁愚弄了是吗? ”

  “听着,哈默先生,你的不坦白让每一件事情都复杂了起来。这会阻挠我们缉
拿杀害克莉丝汀·克雷的真凶的进度。现在这整件事变得很畸形。你这就把你那个
星期三晚上的行踪一次交代个清楚,其中一半无关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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