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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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八-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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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骄傲。
  “我还未婚,”他一本正经,“不过,我认识彼岸许多讨人喜欢的女孩,她们的确喜欢那个。”
  她体贴地说:“你不需要用你那些恶心的风流韵事来讨好我。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相信你就跟那些纨绔子弟没两样,视女人为玩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你说得没错。”
  “哼!”她说,头一甩,“我从来没看过都这么大年纪、思想还如此愚蠢守旧的人……你在想什么?”她狐疑地问。
  “嗯,”杜诺范神秘兮兮地说,“你在骗人。你故意拐弯抹角转移话题。我本来是要说,仅仅因为看见你,我灵机一动,便想起这首打油诗。就像济慈或其他诗人一样,不假思索即能出口成章。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你若是医生,你的病人会在你触量他们脉搏的刹那,从最强劲的麻醉中惊醒。你若是律师,法官判决与你不同时,你可能马上拿墨水瓶扔他,还有……嗨!我还想到……”
  派翠西亚被他的话逗得乐不可支:“继续说啊。”她故意怂恿他。
  他们从幽暗的树林走向一片草坡,黄昏沉寂而异常平静地降临。在历轻喧闹的城市生活之后,这种宁静令他不自在;他目光环视被白杨树剪影环绕的庄园,忆及菲尔博士所说的杀人凶手。他记起,他们离知道凶手是谁的真相还有段距离。狄宾故意装神弄鬼掩人耳目。其他人则采用最省事的方式,听取流言蜚语,而他并不因此感到气馁。在修葛脑中久积的疑惑,再度钻出了表面。
  “丢墨水瓶……”他重复道。“我忽然想到你们家的捣蛋鬼,他对教区牧师搞鬼……”
  “喔,你说那件事啊?”她取笑他,“我家被弄得鸡犬不宁呢。你当时应该在场的。当然,没有人会相信你父亲精神失常,真的——也许除了我爹地——当时主教要我们小心那个美国人——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但却没有人相信他。”
  “史宾利”
  “对。直到我们今天早晨听说这个不幸的消息,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心神不宁用鞋尖戳着草坪;“这提醒了我,”她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们其实都不想回庄园去,对吧?我们何不溜去找亨利·摩根,也许还有鸡尾酒可喝?”
  共鸣的力量教俩人脸上浮现相同的答案。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即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派翠西亚发出一串愉悦的笑声。她说,抄近路;围墙边的侧门,离接待所那片灌木林不远,从那里可以通往他们的目的地:宿醉之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却百般挣扎决定继续这个话题,“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史宾利的人要杀狄宾。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史宾利是意大利裔,很可能是黑手党的一份子,他们做尽一切伤天书理的事——不是吗?你知道。你对犯罪这种事很了解,不是吗?”
  “呃!”修葛老实应着,他开始有点后悔。他想对派翠西亚解释一切,碍于某些原因,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
  “一切伤天害理的事,”她显然满意自己的说法;“不管怎么样,我承认自己是伪君子,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是——我们都在假装我们会想念狄宾先生。我是说,我对他的死深感遗憾。不过,很高兴他们逮到那个杀他的凶手……有好几次,我都希望他搬走:永远不要回来。”她犹豫了一下;“要不是为了贝蒂——我们见过她几次——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跟爹地和柏克先生示威说,‘看吧,早该把这家伙给撵出去的!’”
  他们绕过围墙旁边,她突然情绪激动地拍墙。修葛更为不解。他说,“这就是案情最怪的部分,就我的观察来看……”
  “怎么样?”
  “我是指,狄宾的状况。似乎没有人为他的所作所为辩解。他以一个外来者的身分到这里来,你们接纳他,把他当作自家人。这很怪异,假如他真如人们所说的人际关系很差。”
  “哦,我知道!这个问题我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是柏克先生在后面指使。他和爹地背着我们谈这件事。爹地涨红着脸,勉为其难对他说,‘什么?’他又说一次,‘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问,‘老狄宾——人还正派吗?’他坚决,‘不行。’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看在老天的份上,让他住!’像是要尽他的义务给人最大的方便。这明明是柏克先生的意思,而他却绝口不提。”
  “柏克?就是——”
  “没错。你迟早会见到他。一个身材矮胖、头秃得发亮、声音粗哑的男人。他什么事都要挑剔一番,然后在背后暗笑;要不就一副懒洋洋的德性。总是穿一身棕色西装——我从没看过他穿别的衣服——嘴上叼着烟斗。不只如此,”派翠西亚不满地说,“他总是会突然闭上一只眼,另—只盯着他的烟斗,仿佛正在拿枪瞄准什么,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她开怀笑道,“我很确定的是,柏克先生最恨别人聊到书,他是我看过猛灌威士忌仍能面不改色的人。”
  “这倒是新鲜,”修葛有感而发,“我以前总是在想,跟出版社相关的人应该都蓄白色长胡须、戴双焦眼镜,一群人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欣赏大师名画。我也曾想像过亨利,摩根先生——我已经见过他了——如小说书衣上吹捧的……”
  她更乐不可支:“是啊,他们比你想像的还棒,不是吗?”她自鸣得意,“摩根笔下的人物就是他们。你想像的统统不对。不过,我还要告诉你狄宾先生的事。我不认为他在这家出版社投资了一大笔钱,尽管他们对此绝口不提。反倒是,他似乎有一种下可思议的能力,能预知哪些书能大卖或哪些书不卖。听说全世界只有不到半打的人拥有这种特异功能;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预料得很准。他是个无价之宝。我只听过柏克先生提过一次,就当玛德莲娜和我不屑表示‘这有什么了不起’时,柏克躺在椅子上用《时代周刊》遮住脸准备睡觉。他忽然挪开杂志要我们‘闭嘴’;接着他说,‘这个人是个天才。’说完又倒回去睡他的觉……”
  他们已经到了主要干道上,沿着阴凉的树荫走去,一排高耸的山楂树篱面对着宿醉之家的山形墙。他们接近大门,隐约可以听见调鸡尾酒时,冰块摇晃起来充满活力的清脆声响。
  “我的生命之光,”在喋喋响声之际,一个声音宣称,“我现在要继续对各位解释这个由约翰·瑟德先生解开之谜题。开始时——”
  “哈罗,亨利,我们可以进来吗?”派翠西亚说。
  在山楂树篱屏障后面,屋前草坪上一幅欢乐的家庭聚会景象。玛德莲娜·摩根蜷在海滩伞的躺椅上,脸上洋溢热切的期待。她交替地将鸡尾酒杯和烟贴近唇边,在赞赏声中高声欢呼。夕阳余晖仅剩一点微弱的光,乍到的客人仍看得见她丈夫在桌前流连;偶尔停下脚步,或精力旺盛耍弄调酒器,腾空翻绕一圈,顶在头上,昂首向前走。他转身,透过眼镜看见跟他打招呼的派翠西亚。
  “哈!”他高兴地说,“来啊,快来!玛德莲娜,我们还要酒杯。我想我应该还可以帮你们再找两张椅子。怎么样,发生什么事?”
  “我刚才不是听你说,”派翠西亚提醒他,“你要对大家分析这场谋杀?你不用多此一举。他们已经逮捕那名美国人,破案了。”
  “不,还没有,”玛德莲娜喊道,神情愉悦看着她的丈夫,“亨利说还没结束呢。”
  椅子备妥,摩根在他们的杯子注满酒:“我知道他们已经找到那个美国人了。我看到莫区从汉翰回来。那个美国人没有罪,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妻子又高声欢呼!)
  他喃喃自语一阵,如教堂牧师进行教义问答般念念有词及祝祷。马丁尼抚慰了修葛,杜诺范一度寒冷的心灵。他开始放松。摩根热切往下说:“我告诉你们,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我对案情真相的兴趣倒在其次。我最感兴趣的在于,凶手是如何进行这场谋杀。你们都看见了——”
  “我说,你为何不——”派翠西亚突发奇想,她将杯缘移开嘴边,紧皱眉头,“这个主意太棒了!可能会使案情结局大逆转。”她如梦呓般说,“你曾经下毒毒杀内政部长,一斧头砍毙更高无上的大法官,枪杀两名总理,绞杀海军军务大臣,炸死审判长。你何不放过这些可怜的政府官员一马,想想看该怎么杀一个像狄宾这样的出版家?”
  “关于更高无上的大法官,我亲爱的女士,”摩根表情严肃,“不是被斧头砍死的。我希望你不要张冠李戴。相反的,他是被国玺击中头部,被发现死在议长的位子上……你想说的应该是英国财政大臣,我只不过在《国内税收谋杀案》这部小说里,稍微发泄了一下个人不满。”
  “我记得这一段,”修葛衷心赞美,“你写得实在太好了。”——摩根笑容满面为他斟满酒——“我喜欢你写的那些故事,”修葛说,“比起那红遍半天的家伙——叫什么来着?威廉·布洛克,突尼多斯好得太多了。我是指,那些作品可能抄袭真实事件,他们总爱给别人看案发现场的照片。”
  摩根的表情有点难堪:“那么,”他说,“告诉你实话吧。威廉·布洛克·突尼多斯也是我。我完全同意你的话。那些的确是我移花接木的作品。”
  “移花接木?”
  “没错。那些是写给评论家看的。你知道,评论家跟一般大众阅读的需求不同。他们要求任何故事都是有事实根据的。我在很久以前就找到一种写有事实根据的故事模式。你必须(一)没有情节,(二)不强调气氛——这一点相当重要,(三)尽可能少写有趣的人物,(四)绝对不能偏离主题,还有(五)最重要的,不得推论。不能偏离主题是最让人诟病的……在正常的生活中,这简直不合情理;一名侦探必须尽可能无所保留,甚至不能做任何推论。列出这些守则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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