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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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协奏曲-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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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点是被害人的资产问题。这里面贪污的味道很浓。他在经理换马的纠纷中受到了株连确是事实,但要说得更准确一点,是由于私自挪用公款的事被人家戳穿了,取代鬼岛经理的新领导层可能早就调查了他的渎职行为,作为惩罚才把他撵出公司的。”
  “被害人还有这样的情况?要深挖一下他的阴暗面。”水泽尤其注意被害人的品行。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象大室这类绅士式的人物,有不少是因为干了不可告人的勾当而导致被害。或许对大室的犯罪,就是由大室自身的犯罪引起的。
  另一名警探站起来,开始报告对现场调查的分析。
  “由于俱乐部老板临危不惧,处置得当,虽然发生过一场殴斗,人们所在的位置基本上没乱。根据大家的证词,每个人在什么地方,我们都标示在这个图板上。”
  报告人的手指向一块可移式白色图板。
  “请等一等,你认为那些证言的可靠程度怎么样?”水泽打断了他的讲话。
  “应该说是相当大的。因为目击者不是一个人,老板要求大家互相证实当时的位置,图上每个人的所在地点全都得到当场两人以上的确认。”
  “好的。按图上标明的位置,从现场逃跑的四个人在跳舞刚收场的时候,都坐在客席上,一个在这儿,三个在那儿,和舞池里的人有一定的距离。而大室悦史是在舞池里遇害的,把他们四个当成凶手,说得通吗?”
  是啊!现场侦察结果证实,凶手只有十分接近被害人,才能以那种方式行刺。然而在发生凶杀的时刻,涉嫌犯罪的四个人都不在被害人近旁——水泽的提问动摇了一部分与会者对四名逃犯必然是直接杀人凶手的假定。
  “警部,你这么看未免太直观了。”麻布警署的桂木警部补反驳说。“犯人作案的时候,俱乐部里很黑。他借着黑暗掩护接近被害人,从背后给大室一下之后马上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我认为可能是这样。”
  桂木四十多岁,短粗胖,红脸膛,大嗓门儿。他的意见盖过了会场上的一片讨论声。不单是因为嗓门儿大,这种想法也有它的代表性。
  “不错,凶手是乘黑暗下手的,所以他不能留在行刺的原地等着场内变亮。”水泽顿了片刻,随即又提出了另一个疑点,“可是,在场的人谁也提供不出他们四个之中的任何一个,挤进舞池接近被害人的证词,这该怎么解释?”
  桂木立即回答:“警部,正象刚才说的,场内暗得看不清人的行动,所以才有可能行刺。更何况跳舞的那些人的心思全在自己的舞伴身上,当时那种劲头儿,别说是挤进个把人,就是挤进一头大黑熊,他们也不一定顾得上。”
  “这点我懂。不过舞池里那么挤挤揸揸的,凶手要挤进去杀人,还要立刻再退出来。对这么个硬是挤来撞去的入侵者,难道就没一个人会察觉到?”
  “就因为舞池里很拥挤,谁挤了别人,谁挨了别人的挤,彼此才都不放在心上。”
  “那么,在暗得认不清人的情况下,凶手怎么能摸得准大室呢?”
  “当然是灯亮着的时候就看好了目标,灯黑了之后再摸上去的。”
  “请不要忽略了,跳舞的人群是移动着的,并且凶杀不是发生在刚刚灯黑之后,而是发生在刚刚灯亮之前,目标在黑暗的舞池里移动了那么久,凶手怎么会摸得一点不差?”
  “警部,我同样也想提醒一句,差不多所有的人证都反映在逃的那四个人很象是惯犯。他们坐过的地方连个指纹都查不到,这决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象这样一些人,乘黑摸个目标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水泽的几处疑点,仿佛一一冰释了。但他仍执拗地寻求令人信服的答案。
  “假定案情和你的想象完全一致,乘黑杀了人,亮灯以后又不露任何痕迹地坐在他们的席位上。以凶手是惯犯为由,这一切都可以干得很漂亮,也似乎都可以说得通。那么,这帮视犯罪为儿戏的惯犯,为什么又表现的那样愚蠢呢?我指的是他们的逃跑方式。”
  桂木警部补这回却不能应对如流了。“警部,可不可以说的再透彻一点……”
  “如果他们四个真的是惯犯,对最后的一步棋,也就是怎样逃离犯罪现场,尤其应当有精心的安排。但他们的实际表现,不是太粗心,太外行了吗?”
  “在俱乐部外边,他们可是预先准备了逃跑用的汽车……”
  “车倒是可以断定准备了的。使人奇怪的是坐车逃走之前的那一段。俱乐部里发现死了人,打了报警电话,场内也惊乱起来,他们为什么还要在现场耽搁?弄得差一点被逮住。”
  “但结果他们还是脱险了呀。同伙之中不是有人开枪掩护了嘛。”
  “那是蠢到家的办法。假如开始就打算用枪,一枪打死大室不就得了,而且根本用不着跑到舞厅去干,随便挑个僻静的地方,暗中捅他一刀,大室恐怕死得比这样更利落。何苦担这么大的风险,闹得全东京都知道?再说,他们又不是不明白,把子弹留在作案现场,等于把罪证交给了我们。看来一定是陷进了难以解脱的困境……”
  “警部,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四个人不是凶手?”
  桂木一反问,水泽反而不好回答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没有把握住判定案情的方向,正在慎重地分析研究。目前收集到的情况,很支离破碎,在质和量上都感到不足。
  “那四个人的表现的确非常可疑,要抓紧弄清他们的身份,但务必要注意别把方向弄错了。追了半天,到头来不是真正的凶手,一切都还得从头开始。”说到这里,水泽加重语气,“我要说的是两面作战。既要全力追捕那四个人,又不能事先就肯定他们是凶手,应该考虑到他们之外还存在其他凶手的可能性。”
  水泽的意见博得了多数人的赞同。在初期调查阶段判断失误,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由于在逃的四个人嫌疑过重,稍有不慎便会出现盲目突击、跑单线的危险,水泽的引导是适当的。
  “除了那四个,在场的不论是顾客还是蔷薇之家的职工,全部编入本案涉嫌人员的清册。要逐个查一查与被害人的关系和其它有关情节。”
  到底是警视厅第一线的警部,水泽并未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迷惑。他推论的方向没有错,然而,置大室于死地的凶手绝非等闲之辈,其手段足以使警视厅浩若烟海的犯罪档案新辟一栏记载。
  城木圭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开始向群雄盘据,不容外人染指的演艺界发起了强攻。
  他拿不出大捆的钞票,也倚不上权倾演艺界的靠山(若说后藤田,他至多不过是已经跳出演艺界外的一块石头,究竟会给予多少扶持,如今并不好说)。二者皆无的城木,如同巨大古堡外的一棵野草,一粒砂石。象他这样的草芥小民,居然要闯入古堡,占领古堡,用“野心”二字已无法解释了,唯有丧失掉理智的人才会如此荒唐。
  但他并非在逞能,也不是妄自尊大。城木拟定了一整套强攻方案,要以企业界人士的精神和方法,向演艺界挑战。
  他有两大自信,一是他具有纯演艺界人士所缺少的强韧素质,将有效地发挥他在企业界磨炼出来的眼力和积累的经验,二是比演艺界人士更为彻底的冷静与冷酷。他有意识地将自己秉性中的好恶因子集聚、浓缩,并使之外向化,说穿了便是要以恶做为后半生奋进的能源。前不久引诱过去的顶头上司的娇妻,主导的东西或许并不是情欲,而是一次诱发恶源的实践,一次蓄意冲破道德禁律,借以麻痹自己的良心的尝试。
  “那天和明子玩得格外痛快。当然喽,她长得很美,身子富有肉感,但凭心而论,作恶的快感才是她给予我比旁的女人更多的真实原因。”
  回昧那天明子的淫荡姿态,自己的狂乱与陶醉,他对恶便更加向往。
  “今后打入演艺界,恶的盛宴是不胜享用的……”
  那恶的前景,恶的果实,引得他热血上涌。
  城木送奈美子进了声乐教室和实验学校受训。这是每个有志于当歌手的人的必由之途。但毕业后能否成为明星却是未知数。城木对奈美子的前程并不担忧,因为他象阿拉伯神话故事中的王子似的,突然在脚下发现了一条直达古堡的秘密通道。
  现在,他站在西新桥三段的人行道上,凝视着日比谷街对面的一幢大厦暗自感慨,那大厦正是鬼岛产业公司。
  他抿紧双唇,伫立不动。半晌,才举步横过马路走向那矗入阴霾天空的大厦。
  “就要和他们较量了。”
  愤怒和轻蔑混合而成的微笑,多少扭曲了他那英俊的面孔。
  城木毫不游移地踏上正门的花岗岩台阶,步履坚定地走进了这座葬送了他的锦绣前程的可憎的城堡。


  

第19章 强行楔入
   城木被引入接待室,在沙发上等了约有半个小时。
  “这是故意怠慢我,显开威风啦。”
  屈辱感象条毛虫似地爬上心头。
  主管营业的细贝常务董事总算迈着四方步出现了。
  “怎么样,还好吗?”他在城木对面坐下,倨傲地乜斜着城木,又带些夸张地架起二郎脚,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细雪茄。
  “托您的福。”城木颔首答道。
  他深知细贝其人,在他当特别调查室长的那时候,细贝身为公司的高级干部,对他一向毕恭毕敬,凡事都退避三舍。但在那次宫廷政变式的紧急会议上,率先向他发难,带头驱逐他的,也是这个细贝。细贝在公司的内讧中扮演了最激进的角色。有功者赏!沟渊戴上了经理的王冠,立即攫升细贝为专务董事。如今此人在公司里大权在握,较之当年的城木,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好象说,工作上要有求于我?”细贝揿着了镀金打火机,语含讥诮地问。
  “是的。”城木再次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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