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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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虫小技-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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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在我的安排之中,她还能安排什么呢?

    当天晚上,按照信上的要求,我独自一个人去了烈士墓。

    回到家里时,文静还在与妻子说家常,见我回来,简单问了几句,就告辞了。

    我问妻子,文静同她说了些什么?妻子说也没说什么,只是拉了拉家常话,并说不用担心,事情就会解决的。

    真不知文静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算了,也别猜了,她又能装什么药呢?

    第二天上午,一位警员疲惫不堪地把钱送回到公司里来,说是守了一夜也没见有人来取赎金。

    怎么会有人去取呢?看来警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事件发展到这一步,竟会如此顺利,看来我先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自从案发后,我寻找各种借口避免独自一人行动,君子避嫌疑吗,即使是怀疑到我,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12月11日第三封勒索信如期而至。

    与前两封勒索信相比,变化颇大。投寄的地址改在了北碚,收寄的地址改成了我家,收信人也变成了我的妻子。相同的是全部内容依旧是电脑打印出来的。

    信的内容是:

    XXX:

       你的丈夫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是在拿你们的儿子冒险。你们和警方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十分清楚。你们想在取钱时抓住我们,别费心思了。我们现在把放回你儿子的机会交给你,你自己把钱送来,假如发现放钱的地方有第二个人,那么我们就只好不要赎金了,你就等着为你的儿子收尸吧。

    今天晚上2点钟,你把钱拿到石桥铺,沿着红育坡往上走,到外语学校门口,再往左拐,直走100公尺以后,可以看见有一家储蓄所,把钱放在储蓄所门口的台阶上就可以回去了。

    千万再不要拿你的儿子开玩笑啦!

    署名同前,落款日期是12月10日。

    妻子沉不住气了,坚持完全按照信上的要求去做而不通知警方。我现出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如此一来妻子更加坚定了她自己的打算,不让警方知道,也不许我陪着去,只是下午的时候让我带着她熟悉了一下路线,就准备单独秘密地送赎金去了。

    我的目的达到了。

    第二天凌晨快到2点的时候,我开着车把妻子送到石桥铺红育坡坡口的地方,当看见妻子开始吃力地朝上爬坡时,我立即转身沿着邮政营业厅旁边一条小路一气狂奔。我计算过,如果我跑得快一些,等我跑到信上指定的储蓄所时,我的妻子也刚好到。果不其然,当我跑到时,我妻子正倚着储蓄所关闭的卷帘门在大口喘着气。剩下的事情那真是轻而易举了。等到妻子放下装钱的书包开始往回走的时候,我悄悄地走过去,取出装钱的四个信封,揣到怀里,再一路狂奔地往回跑。等赶到红育坡口我停车的地方时,我妻子肯定还没走到。然后我气不喘,心不急地带着妻子打道回府了。

    大功告成。

    最后一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把儿子接回家。怎么接?太容易了。再于是我就可以向税务部门讲述勒索的经过,警方自然也会从旁作证的。

    哈哈,这一切不是挺简单的吗!

    是挺简单的,等我和妻子回到家时,文静已在我家里等候多时了,她的身旁睡着竟是我那本应在歌乐山顶的痴呆儿!

    天呀,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双眼模糊,阵阵晕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妻子不明就里地非要问文静是怎么一回事。

    女警官文静面对着我开始自述:

    接到报案伊始,我的思路的确是常规性的。

    这是一般的勒索钱财犯罪。勒索者绑架了你的儿子,以此勒索你20万。

    从第一封勒索信上,我首先确定了这么几点:第一,从信里的内容的语法结构和语气上分析,再辅以使用电脑打印的方式,可以判断,勒索者具有中等偏上的文化程度。第二,勒索者有把握你一定能拿得出来20万的赎金,并且知道你的独子是痴呆,事后不必担心被绑架人道出勒索者的行藏,还要知道你妻子绝不会等闲视之。这些说明勒索者对你的公司运行状况,你的家庭状况都是了如指掌的。第三,勒索方式采用藏匿笔迹的打印书信方式,这样做可能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如果采用别的方式,比如电话,你或你的妻子很可能能够识别出谁是勒索者,另一个是不想有合谋人的参与,换言之,很可能单独作案。

    当然,这仅仅是初步的分析,但这初步的分析已经把勒索者的轮廓勾勒出来了:高文化程度,熟悉你的公司,家庭,可能是单独作案。

    依据这个轮廓,我们把你公司内外和家庭内外所符合前两个条件的人一一查证。结果是竟然一个嫌疑人都没有发现。

    常规性的思路走不通,那只有换一个角度了。

    我再从头开始。

    我着重分析绑架的方式。

    你带着儿子到解放碑买东西,这一行为是临时决定的,偶然性的色彩极浓。绑架人是事先预谋绑架,还是根据情况随机性地实施绑架,这两种可能都存在,但又都可能不存在。这是矛盾的。假如是事先预谋,那么绑架人何以知道12月6日那一天你一定要带儿子出门呢?假如是随机性的,就必然会有更多的矛盾产生。随机性绑架首先面对的难题,就是怎样分离你们父子,正是由于你的儿子痴呆这一特殊性,分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的儿子有一个特殊的习性,喜欢在嘴里衔着空奶嘴,特别是要想让他做什么的时候,比如吃饭,行走,尤其是让他跟着谁走,都必须给他不断地更换他嘴里的奶嘴才行。这一习性,你和你的妻子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你们一般不会为此多想。可是对勒索者就并非如此了。他必须知道你儿子的这一特殊习性。也就是说,如果排除暴力绑架的话,绑架者要在大庭广众的场合哄着他走,必不可少地要使用更换奶嘴的方式。在新世纪百货拥挤嘈杂的环境中,你凑巧与儿子分离了,勒索者趁此机会,用更换奶嘴的方式哄走了痴呆儿?有可能,但真的有这种可能吗?我说的是你们父子真的有可能分离吗?

    如果你的儿子思维,行为正常,在那种环境之中你有可能一时疏忽,因为你的警觉并不特别敏感,暂时的分离或走失是可能的。然而你身为痴呆儿的父亲,警觉应该是特别敏感,也就是说,越是行人多的场合,你越应该加倍小心才对,很难想象你会有疏忽,很难想象因为你的麻痹大意而走丢了思维不正常的痴呆儿。但你确是走丢了儿子,这说明了什么?

    这就使我的思路开阔了。原先我不自觉地假设勒索者一定是你以外的人,现在就应该把你也加进来分析。

    其实从一开始,你的举动就有许多疑点。

    你身上的一种习性,你也早已习以为常了,习以为常就会使你容易忽略。也就容易露出破绽。

    你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在公共场所。因而你的妻子不只一次地对我讲过,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因为要面子,十几年来你从来没有单独带痴呆儿出去过,是这样吧?从来没有。如果遇到非要一起出去时,总是你妻子领着儿子,而你则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哪怕是上了同一辆公共汽车,也一定是各买各的票,装成是各不相识。但这次你破例了,一反十几年的老习惯,却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甚至唯一的一次破例,偏偏就把儿子丢了,是不是太巧啦?

    从时间上推算,12月6日你带着儿子下午1点左右离开了家,你是开着自用的长安车。那么从杨家坪到解放碑,打宽一点,30分钟足矣。你向新世纪百货保安诉说儿子走失是在下午4点左右,你后来在解放碑派出所陈述过程时,很肯定地说,除了新世纪其它商店哪也没去过。明白了吗?你带着儿子下午1点30分左右进入新世纪商场,下午4点左右报失,这中间有长达2个半小时的时间,是不是逛商场逛得时间长了一点儿?而且什么也没买?

    这些疑点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你肯定有嫌疑。

    你接到第一封信时,举动很不正常。平时你算得上是一个体贴妻子的丈夫。一般而言,电话里传来不好的消息时,你应该暂时瞒着妻子,以免她干着急。而你却按下了免提键,专门让秘书在电话里把勒索信念给你们夫妇听,其实你的真正用意是要专门念给你的妻子听。还有,你吩咐会计准备现金,一般被勒索者为了配合警方的侦破,应该主动准备联号现金,而你却刻意强调不要联号,甚至细致到要用四个牛皮信封分装,这不是在向勒索者提供方便吗?这里有一处出入,第一封信里没有联号和牛皮信封的要求,也许是你有先见之明吧,但是第二封信里的要求竟与你的准备丝毫不差,这又是巧合吗?要么你有非凡的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要么你预先就知道勒索者会提出哪些要求?到底是哪一种呢?这不是很容易判断吗。现在看来,你在实施时,并没有完全从策划的角色中脱离干净,不自觉地留下了策划者的痕迹。

    第二封信中,勒索者的说法显得极为幼稚。既然知道你已报警,为什么还要你送赎金,这不等于提醒你,这是一举抓获勒索者的绝好机会吗?其实再想细一点,就会明白,这不是幼稚,而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不过是第三封信的铺垫,实际上是给你的妻子施加新的压力,迫使她决定不通知警方。这个决定由你来作就不合适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现场布控,勒索者没有出现,反而证实了我对你的怀疑,这纯粹是一次尝试行为,意图是创造警方不知晓的交送赎金的机会。

    你到达烈士墓陈列馆门前时,没有多加选择,实质上是随意把书包扔在任一个石凳下面。现场符合勒索者要求的石凳一共有四个,也都有一定距离的间隔。可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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