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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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猛犬-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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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把武器扔在后面,咱们去。”头儿说道。于是,步枪和子弹夹都被乒乒
乓乓地扔进了汽车后座里。头儿向坐在方向盘前的佩戴着少尉军衔领章的黑人军官
弯过身去。

    “再见啦,帕特里克,”他说,“恐怕现在就算结束了。把车开走,丢下它。
埋好枪支,在埋的地方做上记号。脱下你的军服,到丛林里去,懂吗?”

    这个少尉一年以前还是个才应征入伍的小兵,他是凭着作战能力,而不是平步
青云坐吃俸禄被提升的。他忧郁地点点头,接受了指示。

    “再见,先生。”

    四个雇佣兵一起说了声再见,就向DC—4 走去。

    那个头儿正要尾随他们一起走,两个修女焦急不安地从停机坪后面幽暗的丛林
出来,向他走去。

    “少校!”

    雇佣兵回过头来,认出了走在头里的修女。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几个月前,那
会儿这地区的仗打得很激烈,她主管一家医院,而他当时被迫把整个医院都撤走了。


    “是玛丽·约瑟夫姐姐?你在这儿干吗?”

    年长的爱尔兰修女拽住他那污秽的上装袖子,急切地说开了。他点了点头。

    “我尽力而为,我能做的还不止这些。”等她说完了他说。

    他穿过停机坪向站在DC—4 机翼下的南非飞行员走去,旁观者看得见这两个雇
佣兵商量了几分钟。说完后,那个穿军服的人又返身向等候着的两个修女走去。

    “他说行,不过你们要快,姐姐。他想尽快把飞机开走。”

    “上帝保佑你。”穿白色修女衣的说,并且对她的同伴连忙吩咐几句。那同伴
向机尾跑去,开始登上通往舱门的短梯。年长的修女匆匆地跑回停机坪后一片棕榈
树林的黑暗中,从那儿很快出现一排男人,每一个的手臂里都抱着一包东西。走到
了DC—4 ,他们就把那些包递给守候在最高一级舷梯上的那个修女。她身后的副驾
驶看见她把第一批的三个包一个靠一个地沿机身开始平放成排,便急急地去帮忙,
接过从机尾下伸过来的那些手里的包,传到舱内去。

    “上帝保佑你。”爱尔兰女人悄声说。从一个包里流出的几盎司绿色的排泄物
粘到了副驾驶的袖子上。

    “他妈的。”他骂道,可还是不停地干着。

    雇佣兵的头儿一个人留在那儿,向“超级星座”瞥了一眼。一队难民,主要是
战败者头儿们的亲属,正爬上机后的舷梯。借着从舱门里散射出来的朦胧的光,他
看见了他想见的人。当他向飞机走近时,那个人正要上梯子,而别的被指定留下来
躲进丛林的人正等着抽走梯子。其中一个对那个正要上飞机的人喊道:“先生,香
农少校来了。”

    当香农走近时,那个将军转过身来,甚至此时此刻他仍佯装笑脸。

    “香农,你也想上来吗?”

    香农走到他跟前,敬了个礼。那个将军也举手答和。

    “不是的,谢谢,先生,到利伯维尔我们有别的交通工具。我只是想说声再见。”

    “是呀,仗打得够长的。如今算是打完啦。恐怕是打完了,无论如何几年内是
不打了。我很难相信我的人民会永远被奴役下去。顺便问一句,你和你的同事根据
合同拿到钱了吗?”

    “拿到了,谢谢您,先生。我们都是才拿到的。”那个雇佣兵回答。这个非洲
将军忧郁地点点头。

    “好吧,那么再见了。你已经尽力而为了,谢谢你。”

    他伸出手去,两人握了握手。

    “先生,还有一件事,”香农说,“我和我的伙伴坐在吉普车里商议过了,如
果什么时候有……呢,如果您需要我们,只要打个招呼,我们都会来的。您只要招
呼一下。我的伙伴们希望您明白这一点。”

    将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今天夜里可实在叫人吃惊,”他慢悠悠地说,“也许你还不知道哩,今天夜
里我的高级顾问和所有有钱的人都穿过火线巴结敌人去了。一个月内其余的人大多
也会学着这么干。谢谢你出了力,香农先生,我会记住的。再见了,祝你幸运。”

    他转过身去,走上梯子,向“超级星座”灯光昏暗的机舱内走去,这时,恰好
四个发动机里的第一个发动起来了。香农往后退了一步,向那个曾雇他服务一年半
的人最后敬了个礼。

    “祝您幸运,”他说,一半是对着自己说的,“您需要运气。”

    然后他返身向等候着的DC—4 走去。

    舱门关上了,发动机转动起来,范·克里夫坐在这架停在机坪上的飞机里等着。
这时,他透过黑暗望见机头冲下的“超级星座”轰隆隆地滑上跑道,从他眼前经过,
终于飞了起来。两架飞机上都没有一点儿灯光,可是这个南非白人从道格拉斯式的
飞机驾驶舱里能分辨出“超级星座”的三个直尾翅。那架飞机突然消失在棕榈树林
上空,向南飞去,进人迎来的云层。这时,他才把载着一片哭泣呜咽声的DC—4 慢
慢滑向前方的起飞点。

    当范·克里夫命令副驾驶打开机舱灯时,这架飞机已经飞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在这一个小时里,飞机从一个云堆躲进另一个云堆,时而飞出藏身的云堆,时而又
迅速穿过低垂的高层云,找到另一个更稠密的云堆躲起来。它总是寻找云堆藏身,
不让盘旋着的米格飞机在月光皎洁的夜里发现自己。而当范·克里夫知道自己的飞
机已经在海湾上空飞出很远,机尾后的海岸离着它已有不少路了,他这才准许打开
机灯。

    机灯的灯光在他身后照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这种景象仿佛是多雷的一幅
基调比较阴郁的画。机舱的地上铺着湿渍渍。污秽难闻的毯子。一个小时以前,这
些毯子是用来裹那些包的。那些包里是40个小孩,他们畏缩着,一个个形容枯槁,
由于营养不良都脱了形,在机舱两侧一排排地扭动着身子。蹲着的玛丽·约瑟夫修
女从舱门边站起身,开始在这些挨饿的孩子群里走来走去。那些男孩子和女孩子的
前额上都贴上了一块胶布,正好在头发下面一点。由于贫血,头发早就变成赭色了。
胶布上都用圆珠笔给利伯维尔城外的孤儿院写清了有关情况,如果身份不明的话,
就写一个姓名和号码。他们不给战败者记载身份。

    机舱后部,那五名雇佣兵在灯光下眨着眼睛,向他们同行的乘客瞥了一眼。以
前他们也见过这种情景,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见过多次了。每一个雇佣兵都觉
得有些恶心,不过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事最终都是会适应的。在刚果、也门、
加丹加和苏丹,他们总是见到这样的一副情景,也总是见到这样的孩子们,并且对
这种情景也总是无可奈何。这会儿他们思索着,掏出香烟抽了起来。

    机舱的灯光使他们从昨晚日落后第一次互相看个清楚。他们的军服汗迹斑斑,
沾上了红土,面孔疲劳得拉长了。雇佣兵的头儿背靠厕所的门坐着,伸直了腿,面
对着驾驶舱的机身。卡洛·艾尔弗雷德·托马斯·香农,今年33岁,他的淡黄色头
发剪成参差不齐的平头。在热带,头发剪得很短是非常舒服的,因为这样汗比较容
易散发出来,而虫子又不会跑进去。他的浑名叫“猫儿”香农,这是因为他的姓名
打头的几个字母是“CAT ”(猫)。他出生在北爱尔兰阿尔斯特省的蒂龙郡。父亲
送他到英国的一所大学预科里去受过教育,所以他就不再有北爱尔兰的乡音了。在
皇家海军陆战队里待了五年之后,他离开了军队,想过平民的生活。六年以前,他
替一家伦敦贸易公司的乌干达分公司工作。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他悄悄合上分
类账本,坐进“流浪者”牌汽车,向西开往刚果边界。一个星期以后他签了合同,
在斯坦利维尔的迈克·霍尔的第五突击队当上了一名雇佣兵。

    他目睹霍尔离任而由约翰·彼得斯接替。和彼得斯吵翻以后,他被迫北去,加
入了在保利斯的德纳特的军队。两年后他参加了斯坦利维尔的一场兵变。在法国人
撤到罗得西亚后,他头部负伤,加入了比利时种植园主的殖民者雇佣军布莱克·雅
克·施拉姆的部队。他长途行军到过布卡武,又从那儿到了基加利。被红十字会遣
返回国后,他又很快志愿去打另一场非洲战争,终于领导起自己的一个营。然而,
他去得太晚以致吃了败仗,他总是去得太晚才吃了败仗的。

    离他最近坐着的是大个子詹尼·杜普里,无可争辩是赞比夕北部最出色的一名
迫击炮手。杜普里今年28岁,出生在南非开普省的帕尔,是个穷困的雨格诺血统之
家的儿子,他的祖先由于马赞林的愤怒,在法国宗教自由破灭之后逃亡到好望角来
的。他的一张瘦削的脸上高耸着鹰钩鼻,鼻下是两片薄嘴唇。他看上去比往常显得
更加形容枯槁了。由于精疲力尽,他的两颊上起了深深的皱纹,淡蓝色眼珠上的眼
皮低垂着,茶色的眉毛和头发被尘土弄脏了。他低头瞥了一眼躺在机舱通道里的孩
子,对占有财富和享受特权的世界咕哝了一句“Bliksems”(这些杂种):他自己
对世上的艰难也负有责任。这时他极力想睡着。

    坐在他身边的是手足伸开的马克·弗拉明克。别人唤他小马克,其实倒是因为
他是个大块头。他是从比利时奥斯坦德来的佛兰芒人,身高6。3 英尺,穿上衣服他
有250 磅,有些人以为他很胖,其实不然。奥斯坦德的警方对他很怵惕,大部分老
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都很怕他。不过,那个城市的玻璃工和木匠倒挺欣赏他,
因为他给他们找了活儿。他们说,你能认出小马克打闹过的酒吧,那儿需要几个工
匠去修复。

    他是个孤儿,在一个神父经办的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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