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橘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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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橘子之谜-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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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他干脆地说,「开始吧!」他点着一根烟,半闭双眼。
  「这个案子令人震惊的事实是所有的东西在凶案现场都是颠倒的,包括死者身上的衣物,全都被反穿着。我说『令人震惊』,甚至我那在观察判断这类现象方面训练有素的头脑对此也感到十分惊讶。我大胆地说,甚至连想象这倒置的方法并把它付诸实施的凶手,也不能确切地意识到这件事将会多么令人惊讶。
  「惊讶之余,我开始着手去分析这些现象,或者不如说是事实。经验告诉我,罪犯在犯罪时的积极行为——与下意识行为相反——很少是没有目的的。这件案子是一个积极而有意识的行为。它难度高、需要花费宝贵的时间来完成,我稍后会说明。因此,在它背后一定有原因。虽然它看起来的确像是精神错乱的发狂之举,但至少,他肯定是个有理性的人。」
  他们都痛苦地注意倾听。
  「我承认,」埃勒里继续说,「直到昨天,这个真正的目的仍使我困惑。我不停地拼命在心中思索答案,但是就我所知,我不懂有什么理由必须把所有的东西倒置。当然,我假定倒置的意义是指:某个倒置的东西和案子里的某人有关。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然而我在文字的字义上被绊住了,集邮上的术语使我困惑不解,以致我不止一次要全部放弃。所有令人为难的问题都必须被解答。如果每一样事物都被倒置,是暗指倒置的意义与某人有关,那这个『某人』必定会被牵连进这件谋杀案。倒置真正的意义是什么?谁会被牵扯进这件案子?还有更重要的,是谁在第一现场把所有的东西倒置?到底是谁牵连谁?」
  他轻轻地笑了笑:「我看到你们脸上困惑的表情,我不怪你们!我找到很多线索,这些线索都引导着调查的方向,很不幸,它们把人引向晦暗,而非引向明确的答案。至于是谁做的,是不是凶手?是不是一个无意中目击凶案的人做的?如果是凶手要意指某人,那应该有一个人被陷害才对;然而这一陷害是可想象的最可悲的陷害。因为它是如此不确定、如此含糊不清、如此令人难以理解。如果所有的事物是被某个目击犯案过程的人所倒置的话,为什么这个人不更明确地说出来?而是用这种极其含混、这么复杂的方法留下线索暗喻凶手的身份?你们现在明白我曾面临着什么情况。无论我朝哪一方面想,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后来,」埃勒里说,「我发现事情的经过是那么简单,我是多么容易自己误入歧途。我犯了一个错误:误解事实。我的逻辑推理并不完备,并没有考虑到一个惊人的事实是:倒置通常有两种解释,而非一个!」
  「我听不懂你这种西塞罗式的演讲,」菲里克斯·伯尔尼突然说,「这事是真的这么深奥?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位从中国来的先生,」埃勒里说,「请您遵守礼节,保持平静,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伯尔尼先生……诚如你所知,我反复思索,最后发现了这个谜语最可能的两个答案。第一个我已经提过——将每件事物倒置的用意是要指出某个陷入本案的人;另一个含意曾被我忽略掉,」埃勒里的身体微向前倾,继续说道,「把每件事物都倒置,是为了要掩盖与这案子有关的人的身份。」
  他停下来,重新点燃一根烟。他细察他们每一张脸,但他所看到的只是迷惑。
  「我看,有必要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他缓缓地吐了一口烟说,「第一个的可能性使人离本案真相越来越远;而第二种可能性却使人接近事实真相。第一个可能性是要牵连揭示什么;而第二个却是要隐瞒事实。也许我可以借由问问题来说得更清楚:包括尸体以及犯罪现场的所有东西都被倒置,对谁而言,是需要被隐藏的?在这案子相关的人之中,谁必须被隐藏、被伪装、被掩饰?」
  「如果这具尸体和所有事物都被倒置的话,」谭波小姐低声大胆地说,「一定是死者的某些事情必须被隐瞒,我想。」
  「太棒了,谭波小姐,你抓住关键了。在这个案子里,只有一个人,必须将所有事物反转才能达到隐瞒的效果,那就是死者本人,并非借由倒置的意义来寻找凶手、或是可能的共犯、或者是凶案可能的目击者。必须寻找与死者相关的倒置的意义。」
  「你说得那么快,好像一切都很合理,」伯尔尼说,「但是我还是不明白……」
  「正如荷马所说,」埃勒里低声说,「『让我看见事实,就不再疑惑了。』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伯尔尼先生的问题显然是:这些倒置的意义与死者有什么关系?确切地说,与他相关的倒置到底是什么?是的,就我们的推论来看,有些关于死者的事物被倒置,是凶手为了要隐瞒、掩饰、遮盖所为。也就是说,如果死者有些事,某一件事,对他而言是颠倒的,然后凶手也把和死者有关的每件事物都倒过来,是不是就可以遮掩死者身上唯一的颠倒——要分辨出死者身上唯一与别人区别之处,在开始时实在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年轻的出版商眼中流露出极惊异的神色,他紧闭着双唇往后一靠。然后,他以新的、困惑不解的方式研究着埃勒里·奎因。
  「一度我的思索达到这个阶段,」他继续带着娜愉的表情说,「我知道我终于站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上。我有条件继续工作下去——世界上最明确的东西:一条确切的线索。它立刻确认了一个以前忽略的一个事实,而且奇迹般地驱散了迷雾。因为,我只要问我自己,死者的尸体有没有任何能指出最初倒置现象的可能的实质;即凶手刻意用倒置所有的事物来掩盖的现象。很快就有答案了,的确有。」
  「线索?」麦高文低声说。
  「我亲眼看见尸体。」唐纳德·科克开始用好奇的语气说。
  「拜托,先生们,时间宝贵。这个线索指示是什么?事实是:『死者身上没有领带』,即使在犯罪现场也没有!」如果这时埃勒里大声喊咒语:「阿不拉卡达不拉!」也不可能使听众的面部表情更茫然。
  「没有领带?」唐纳德屏着气说,「但是……」
  「我们天生自以为是,」埃勒里耐心地说,「死者本来是戴着领带的,但是凶手拿走了,因为领带可能会使死者的身份有据可查。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根本没有领带;也就是死者根本没系领带!记得吗?当他和夏恩太太、和奥斯鲍恩交谈,或出现在狄弗西小姐面前时,他都用围巾裹住他的脖子。换言之,凶手根本没有拿走任何领带。」
  「充其量,」科克博士不由得产生兴趣,抗议道,「这是泛泛的推断,奎因。这只是个推测,不一定等于事实。」
  「我亲爱的博士,这个推测是倒置是为了掩饰某些事这个论据的必然结论。但是我也同意,如果它就这样成立,的确是不够充分。很幸运,一个既存事实提供了确凿的证据。」埃勒里扼要地补述帆布袋的发现经过并一一说出里面装的东西,「因为里面有死者的必需品,从外套到鞋子,样样俱全——然而最常见的物品却不在行李袋里——一条领带。可以肯定,领带不在的理由一定是行李袋的主人并没有戴领带的习惯。你明白了?」
  「嗯,」科克博士喃喃道,「的确是可靠的证明,这个人是不戴领带的……」
  「之后本案就纯属儿戏了,」埃勒里耸耸肩,晃了晃手中的烟,「我问自己:什么人总是不打领带的?」
  「神父!」玛赛拉脱口而出,她往后一靠,脸变得通红。
  「完全正确,科克小姐。一个天主教神父——或者,更精确地说是一个天主教神父或圣公会的教士。后来,我也记起一些事,所有见过他或和他交谈过的证人都提及死者的声音有独特的音质。他的音质特别的柔和,几乎是甜过头了。然而这绝非结论,在本案中,它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不错的线索,它正巧符合我所推论的神父会有的特征。行李袋内还有一本非常破旧的天主教每日祈祷书,以及一些宗教人士用品,我无法再对这点有任何怀疑。至此,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全部倒置过程的核心,倒置这个现象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直被隐藏、被不相关的倒置所埋葬的——是否就是领带这个线索?突然,有一个念头在我的脑中爆发:一个天主教神父或圣公会的神职人员的领子是倒转过来穿。这就是——倒置!」
  令人窒息的沉默,奎因警官站在靠走廊的门前,丝毫不为所动。他的双眼紧紧地盯住他对面的那扇门,就是通往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
  「这样,我终于弄清倒置在这桩罪行中代表的意义,」埃勒里叹口气,「凶手把所有事物倒置的目的是为了要掩盖死者是个神父的事实,为了要隐瞒死者不系领带与穿着和一般人领口相反的衣服。」
  他们都恍然大悟了,好像有人给了个信号让他们个个都恢复生机。但随即谭波小姐的柔和声音不知何故响起:「还有什么事弄错了,奎因先生。那是一个很平常的领口,不是吗?凶手为什么不只把死者的领口转回平常的位置呢?」
  「出色的反驳。」埃勒里微笑道,「自然我也想到了,当然,凶手也一定也想到了。顺便一提,我应该指出来的是:这个戴着围巾的受害者曾经让凶手大吃一惊;事实是,与本案相关的任何人,包括凶手在内,在这个矮胖的男人静静地走出这层楼的电梯之前,都不曾见过他。死者的围巾围住下巴,在他被杀害之后,凶手才知道他是个神父……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如果凶手已经把领口转回来——意思是,转向一般的位置——它会突出得像一根受伤发肿的拇指。这条失踪的领带会引起进一步的注意,而这正是凶手急欲掩盖的事实。」
  「但是,为什么这个恶魔,」麦高文反驳道,「这个杀人恶魔不去弄一条领带,系在死者的脖子上,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的确,为什么?」埃勒里目光炯炯地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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