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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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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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和平时期呀,我也是开个玩笑说着好玩。”内勤为老刘点燃香烟说。
  “哎——!张科长。”这时从楼下传来彭大嘴的喊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嘴吴芳说。
  “你张科长真是清闲,有时间站在阳台上观风景呀!”彭大嘴嗓音的底气很足,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喊似的。他在楼下停放好自行车后,向站在科长办公室门外走廊上的张文革喊话。
  “亲自来了。”张文革说。
  彭大嘴的个子很大,几步迈上二楼后说:“找周朴实。”
  张文革走到大办公室门前说:“在里面。”
  彭大嘴是个极爱出风头的人物,无论走到那都喜欢左右逢源,卖他的嘴巴——口才。他走进大办公室看见老刘、吴芳、内勤都在办公室里便扯着高八度的桑子喊道:“哦!今天你们科里的人都在呀。”
  “忙的时候没让你看见,坐着的时候让你看见了,彭科长真会挑选时间啊!”一直在埋头伏案的快嘴吴芳抬头说。
  内勤搬了一把椅子故意放在屋子中央说:“彭科长,请坐,请坐。”因为他每次都是这样把椅子放在中央让彭科长坐。
  彭大嘴坐下说:“都一样,都一样,都忙的很。”
  “那不一样,一个是搞案子,一个是看案子,当然是搞案子的辛苦一些。”快嘴吴芳说。
  “哪不能那样说,怎么能说是看案子呢?我们是审查案子,检察案子,监督案子。”彭大嘴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案卷说“这是老刘和周朴实办的吧。”
  “是我们周主任办的,我只是一个搭档,有什么指示由我们周主任亲自给你汇报。”老刘说。
  周朴实看了看站在彭大嘴身后的张文革,张文革的脸上没有一丝反映。便没有说话,他知道彭大嘴和快嘴吴芳一样,会继续说的。
  “这个案子其它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有近十起盗窃没有认定。”彭大嘴果然继续在说。
  “有七起盗窃没有认定。”周朴实说。
  “总有个说法?”彭大嘴说。
  “其实你看了案卷应该明白了,如果有线索的话自然会认定的。”周朴实说。
  “这七起盗窃中有二起应该还是有点线索的吧。一个是床单销赃给贡昌市民主街的一个姓陈的老板了,一个是电视机销赃给宗源县平山煤矿电影院的一个人了。这两起工作还能做嘛。”彭大嘴说。
  周朴实再一次看了一眼站在彭大嘴身后的张文革说:“我和老刘为这两起事专门去了贡昌,民主街是一个大市场,那里姓陈的老板多的很,不好找。除非把郑重成带去找,但是又不允许。平山煤矿早几年前就没有放电影了,那是一个倒闭的煤矿,绝大部分职工都出去打工了,怎么做工作呢?”
  “你的意思是找不着?”彭大嘴说。
  “不行的话咱们一起再去找找?”周朴实说。
  “我没有这个时间出差。”彭大嘴说。
  “你是不想出差,和我们到平山去转转嘛,那里离贡昌市有一百多公里,沿途还可以看看老百姓家房顶没有瓦的房子。”老刘说。
  “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事?”彭大嘴惊奇地说。
  下班以后。
  周朴实和老刘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出公安处大门,周朴实趁没有旁人的时候跟老刘说:“总算是把彭大嘴蒙过去了。”
  “其实彭大嘴也不是一个原则性多强的人,去年我办的一个案子里有一个被告是他老乡,他还不是来找我把价格证明划低一点,结果他的老乡判了一个缓刑。”老刘说。
  “我心里可是捏了一把汗。”周朴实说。
  “即使有问题领导也会出面通容的,除非你个人在案子中收取了贿赂。什么叫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呢?”老刘说。
  “以后这种事还是少遇见的好,万一领导不出面通容的话那可叫是说不清的事。”周朴实说。
  周朴实这天晚上回家后的心情虽说不像往常那么沉重,但他仍然睡不那么踏实。因为这两个案子给他带来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从心里上说他不想让林秋妹死,也不想让张长岗、肖志清、武进死。李克明是没办法了,已经到了不杀不平民愤的地步。从他和这几个青年人打了两个多月的交道来看,他认为他们的本质并不很坏,他们犯了罪,理应给予相应程度的惩罚,但五万元的盗窃价值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为此,他又感到似乎残酷了一些。在郑重成的问题上他人为地做了手脚,那是因为受到关系及诸多因素的左右。其实在林秋妹的案子上做手脚说不定会达到更大的效果,可她林秋妹没有关系来左右。他细想起来真是有点后怕,如果司法战线上的执法者都这样办案的话,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岂不是乱了套。
  还有让他不开心的事是他在办理这两个案件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怪事。比如说胡科长的腐败生活和平山煤矿家属员工的处境。他们收来的那四台电视机很可能以非常便宜的价格拍卖,拍卖所得来的资金一定用在招待费用上。余书记朴实忠厚的容貌,何大姐的善良,朱工的执著,梅梅老老实实地在提赃笔录上签字的样子,吴文兵女人噙着泪水的眼睛,赵庆国哭闹的儿子和那显的无奈的“瘦女人”妈妈,还有梅梅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奶奶,这一幕幕的景象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滚动。
  还有让他最受不了的是那梨花、燕子和亚莉的身影总在不时地闪现在他的眼前,他在想:“如果一个人不经受那么多的经历,不再了解那么多的女人,不干违背心愿的事情,那么这个人一定活的轻松自在。”他现在感到好累,好累。这主要来自心灵上和思想上的压力,这压力使他吃不好睡不好。
  风儿已习惯钻在他怀里睡觉,睡着以前她两支小手总喜欢轻轻地抚摸他的胸部,这轻轻地抚摸常常让他兴奋不已。他的嘴和鼻子正好紧紧挨着风儿的前额,一股芬芳的发香侵入他的肺腑,然后直冲大脑,这样能常使他清新一阵子。这一阵子他是这样想的:“多亏老天尝赐给了我一个屯洁的女人,如果我身边是个和我一样复杂的女人,那我一定会疯的。因为我回家后还要用复杂心态对待家人。”他忍不住地吻了风儿的前额。
  风儿没有睡着,她抬头接住他的吻。
  他兴奋地又用他那双他认为肮脏的手捏住了她丰满乳房中央细小而略微有点长的乳头。
  他控制不住欲望和她做爱,可她又是在关键时刻哭泣起来。他不忍心继续做下去,只好爬下来说:“你怎么老是在关键的时候哭呢?”
  风儿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说:“人家一兴奋就这样吗。”
  “你真是怪胎。”周朴实爬在床上说。
  “那亚莉姐姐是怎么样的吗?”风儿好奇地说,这真把周朴实问住了,使他哭笑不得,风儿转过身认真地又问“她不哭吗?”周朴实忍不住地笑了。她坚持问“跟我说嘛。”
  周朴实在她小脸上轻轻地打了一巴掌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跟我说嘛。”她弃而不舍的。
  “她呻吟。”他不得不说。
  “别的女人也呻吟吗?是不是就我哭呀?”她还在问。
  两个月以后。
  铁路中级运输法院在汉水市铁路基层法院审判厅先后公开审理《李克明、林秋妹故意杀人案》,《张长岗、肖志清、武进、郑重成特大团伙盗窃案》。奇怪的是这六位被告人都没有为自己聘请辩护律师,法庭不得不为他们各自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
  公诉人在法庭上宣读起诉书后,辩护人大多对认定证据没有过多的争议,审理的进展自然十分顺利。经合议庭评议,大家意见基本一致,审委会更是通过的顺利。于是法院选择了一天的下午同时对两个案件宣布判决:
  被告人李克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林秋妹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张长岗犯盗窃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肖志清犯盗窃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武进犯盗窃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郑重成犯盗窃罪,数额较大,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旁听席上来的人不多,能来的大多是被告的家属。每个被告人在被告席上都会不时地回头探望自己的亲人。在这六个被告人当中惟独林秋妹家里没有来人,但她还是不断地回头探望,搜寻。在这仅有的三、四十人旁听者中,她熟悉的人只有李克明的父母和他未满十岁的儿子。她不断地回头偷看他们,然后又偷偷地望望门外,她好希望能有亲人的身影出现。一直到判决宣布以后,她才彻底的失望。她听到被宣判死刑以后并不吃惊,因为她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但她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家人会不到法庭来看她,为此,她流下了眼泪。
  审判长宣布完判决以后,旁听席上绝大部分的人们都流出了眼泪,都哭了,有两个母亲哭出了声音。李克明的父母在悄悄地擦拭泪水,坐在身边还不懂事的孙子看着大家,看着法警,看着他们把剃着光头的人们押走,押出了法庭的侧门。旁听席上的人们开始向身后的大门涌去,爷爷和奶奶拉着他的小手走出大门时囚车早已把那几个剃了光头的人拉走了。走出法院院门的时候,他又开始十分好奇地仰望路对面高耸云天的汉江大酒店。穿红礼服站在酒店门口的男人真帅,他想长大以后也能穿上这红色的礼服站在这大楼门口该有多神气啊!
  几天以后。
  周朴实终于盼望轮到他值班的这一天,他一直想到监所里探望这几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这一天的晚上,他早早走进监所的大铁门,只听到李克明竭斯底里的歌声从号子的窗口里清晰地传来。他唱的是河南曲子,歌词一定是他自己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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