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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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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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江:我认为近些好,就告诉他去光座了。
  今西:什么时间回来的?
  澄江:我记得不太晚就回来了。
  今西:回来后就没人来找过他,也没人给他挂过电话?
  澄江:是的。
  今西:二十一号那天呢?
  蹬江:那天早上,他原定来九点二十分的火车回去的,所以我们八点就给他送早饭。可他突然改变计划,说要呆到傍晚。
  今西:突然改变计划?
  澄江:是的。
  今西:那么,傍晚以前哪儿也没去?
  澄江:不,过了晌午,就出去了。
  今西:去哪儿?
  澄江:看电影去。
  今西:看电影?
  澄江:是的,同昨天一样,是去光座。
  今西:这么说,又再看一遍昨晚看过的电影?
  101 光座 经理室
  旧式电风扇发出喀嗒喀嗒的声音在转动着。
  隐约传来正在上映的电影对白声和音乐声。
  今西面向经理,在笔记本上作记录。
  今西:是上映《利根的晨雾》和《男人的街》吗?
  经理:是的,是二部连映。(一边沙沙地翻抽屉,一边喊)喂,美枝,上点冷饮。
  今西:不用了,不用客气了。
  经理:找着了,找着了……(拿出两张电影海报)这是《晨雾》,这是《男人的街》,上面登着故事梗概。
  今西:谢谢……(接过来看)哦,还有演员表。
  经理:凡是有台词的演员全都列上去了。
  今西。只要到东京总社就能看到片子吧?
  经理;对,全国上映后,用不到了,就送到东京总社的仓库去……(突然显出感兴趣的样子)这个,同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今西:不,只有点参考价值。
  102 光座 门口
  今西急匆匆地走出来。
  一线光明,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脚步也轻快了。
  今西在烈日毒晒的大街上迈着步子。
  突然收住脚步,匆忙返回电影院里。
  103 同上 经理室
  经理在翻着帐本。
  今西站在房门口。
  经理:是六月二十一号啊。
  今西:对,为了慎重起见……
  经理:啊,那是星期六啊。
  今西:啊?
  经理:从二十一号起就换片了,(仰起脸)上映《北海的风暴》和《大江户之鬼》。
  今西:哦?(不禁提高嗓门)这么说,六月二十号和二十一号上映的片于是不一样的罗!
  经理:(惊讶地看着)是啊,是不一样。我们影院是周末换剧照的。
  隐约传来正在放映的电影对白声和音乐声。
  今西茫然直立着,活象吞下了根棍棒似的。
  正面墙上挂着一张肖像,安详地俯视着今西。
  同周围彩色缤纷的电影海根毫不相干的一张相片——前大藏大臣田所重喜稳重而端庄的肖像。
  第八部分
  104 东京 和贺的公寓
  涩谷附近,在高地上的一座高级公寓的房间。
  和贺在弹钢琴。停下手来。
  用铅笔在五线谱上划。
  又接着弹钢琴。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整齐地摆着立体声录音机、磁带录音机等等。佐知子就坐在这个角落的沙发上。
  和贺工作告一段落,点着了一根香烟。
  他走到佐知子身边坐下,默默无言。
  佐知子:看样子逐渐搞出个眉目来了吧。
  和贺:搞工作说是凭天才,倒不如说是靠耐性啊。
  佐知子打开了刚才为防嘈而关上的室内冷气开关,冷气开始送到室内。
  佐知子:到底什么叫宿命?
  和贺:除了我,谁都不会懂得的。
  佐知子:那么说,音乐除了音乐家以外,谁都不懂得罗。
  和贺:等我写完了,就谁都懂了。
  短暂的沉默。
  佐知子:爸爸总担心咱俩的事呢。他说,让周刊杂志象前一阵子那样说你们的闲话,就不好办罗,婚事嘛,干脆早点办了算了。
  和贺:不,我现在不能考虑这个问题。
  佐知子:那是不是等这次工作结束以后,还是……
  和贺一声不响。
  佐知子:我总觉得如果同你结婚,一定会得到幸福的,你不这么想吗?
  和贺:你以为在这个人世间真会有什么幸福吗?
  佐知子:?
  和贺:本来就没有什么幸福啊,正因为没有,所以人们才捕风捉影似的去追逐它。
  佐知子:那,这就是宿命?
  和贺:还不一样。那是强大得多的东西。
  佐知子:是强大得多的东西?
  和贺:人,谁都认为自己是在按照自己的思考和判断来生活的。但实际是被这个强大得多的东西支配着。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总急着拚命去摆脱它,但又绝对摆脱不了……这就是说,人,生下来或是活下去,都得受它的支配。
  佐知子:(点头)人,生下来或是活下去,都得受它的支配,要说这就是宿命的话,那我也懂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同另一个宿命切断关系。
  和贺定睛望着。
  佐知子站起身来,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拿来了一块手绢。
  女人用的小手绢。
  佐知子:从你的裤兜里找到的……还有点纯朴的香水味呢。
  和贺默默地起身向钢琴走去。从背影看不出他感到内疚或反感,反而显得高傲、泰然自若。
  佐知子:听见了吧,虽然找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但你要跟她一刀两断。
  和贺无言,完全无视佐知子,又弹起钢琴。
  105 警察厅 一处的房间
  今西专心读着一卷用旧式信纸写的信。
  旁边放着一个信封,上边用毛笔书写着刚劲有力的字体。
  岛根县仁多郡仁多镇龟嵩
  桐原小十郎
  在三科里只有两三个便衣警察,冷冷清清的。
  桐原的声音:“敬后者,前些日子,您在大热天,特地来到这穷乡僻壤,虽说是为了工作,但也够辛苦的了。您难得来访,我却未能使您此行有所收获,实在抱歉。前几天,又收到您诚挚的来信,实在过意不去。本应及时给您复信,只因需多方调查,费些时日,以致拖延至今,深表歉意。有关您打听的那个乞丐父子俩的出生地事,原籍是石川县江上郡……”
  106 北陆线 金泽站
  从上野发车的北陆2早到站,今西从卧铺车厢走下。
  字幕:
  今西得到科长的批准,又踏上了征途
  107 同上 车站前
  今西走出车站,环顾四周,然后向公共汽车总站走去。
  108 石川县 山中温泉
  终于开来的公共汽车,在总站停下。
  * * *
  在公共汽车里。
  大部分乘客都下车了,今西依然坐着不动。
  汽车载着剩下的寥寥几个乘客,继续弛去。
  109 在高坡顶上
  今西站在坡上,俯瞰全村。
  三面环山的孤零零的一座村庄,展现在眼前。
  稀稀落落的密房。家家户户,房檐很深,这是雪乡的特色。
  字幕:
  石川县江上郡大畑村。
  今西从高坡上下来,走在通往村庄的道路上。
  110 同上 村庄的道路
  今西在向小孩打听。
  小孩歪着脖子。
  今西道谢一声后,又橐橐地走了起来。
  111 路边的田地
  老太婆停下拿铁锹的手,面对今西。
  老太婆:忠太郎早已不在人世了。
  今西:啊?
  老太婆:早就去世了。现在是儿子庄治那辈了。
  今西:是吗?(点了点头)那,庄治家在哪儿?
  老太婆转身,伸直腰板,指着秃山上的一户农家。
  112 秃山上的农家
  屋里昏黑。
  今西站在土间①。①日本房子进门入口处为土地,叫作“土间”。本浦庄治的妻子阿妙(五十五岁)在炉灶边烧火,准备做午饭。
  今西:(叮问)这是本浦千代吉的家吗?
  阿妙;(带几分警惕)是的。
  今西:我和千代吉是深交,我们还一道去过山中温泉呢。
  阿妙:(稍放心)啊,是吗,请进来吧。
  将一个薄薄的座垫推到入口处给他。
  今西:突然来访,打搅您了,对不起。(坐下来)
  阿妙动手备茶。
  今西:不用了,不用了,不必客气了……千代吉从没谈过他妻子的事,他妻子到底怎么样了?
  阿妙:已经死了。
  今西:哦?
  阿妙:阿房和千代吉离了婚……表面上看,她不象个厚道人。不过,事情总有个中原因吧……她到了金泽,在饭馆里当女佣人……大概到金泽不上三年就死去了。
  今西:那么孩子呢?
  阿妙:秀夫?
  今西:哦,对,对。
  阿妙:秀夭就由千代吉这个男人家一手抚养大了。
  今西:现在秀夫还常回村里来吗?
  阿妙:不,打千代吉带他一块儿离开这儿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今西:旧事重提了。俗话说,一晃就是十年,而千代吉离开村子眨眼已经二十年了。
  阿妙:(呆呆地望着灶里的火焰)是的,他们俩离开村子……确是在昭和十七年①夏……向村里人要了钱别钱就走了。当时千代吉三十六岁,秀夫才六七岁呢。①1942年。113 东京 和贺的公寓(夜间)
  和贺在弹钢琴。
  用铅笔在五线谱上画。
  站起身来。
  在屋里转悠。
  又在五线谱上画。
  对着钢琴。
  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专心工作的样子。
  就在这时,屋里的电话铃响了。
  和贺站起身,拿起话筒。
  和贺:喂喂,哦,是你啊,后来呢?什么?(顿时紧锁双眉,绷紧面孔)
  114 涩谷区 池尻附近
  和贺驾驶着汽车,理惠子在身旁。
  理惠子:当真的,真的,我真的到了医院门口了。于是……我看到一位年轻妇女,抱着婴儿……和她母亲,还有一个象是她丈夫的人,一道……
  和贺:……
  理惠子:看到这种情景,我……无论如何……
  和贺一声不响,将指示标拨向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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