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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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的沙-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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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绿色的平坦河谷,那里已经不是沼地而是农田了。

  “这儿真是个美好的小乡村,”他说,“我很喜欢。如果你们决定为争取自由
而奋斗的话,算我一份。”

  “自由? ”佐伊睁开眼睛说,“向谁争取? ”

  “当然是英国啊! ”

  佐伊看起来一脸茫然,格兰特则开始笑了,“我想,你一定已经和一个穿苏格
兰裙的小黑家伙谈过话了吧? ”他说。

  “他是穿了苏格兰裙,但是不是黑人啊! ”卡伦先生说。

  “噢! 不,我是说黑头发,你一定已经跟阿奇·布朗说过话了。”

  “谁是阿奇·布朗? ”佐伊问。

  “他自封为盖尔人的救世主,以及我们未来的元首、统帅、总统等等,随你怎
么说,一旦苏格兰挣脱了英国残酷统治之后。”

  “哦,对了,那个人。”佐伊温和地说,心里浮起阿奇的模样,“他有一点疯
癫,是不是? 他住在附近? ”

  “据我所知,他住在摩伊摩尔的饭店里,他显然已经跟卡伦先生做了布道的工
作了。”.“嗯,这个嘛! ”卡伦先生有点羞怯地笑了笑,“我刚才还在纳闷,他
是否言过其实,把事情说得太夸张了。我也曾认识一些苏格兰人,我觉得他们可不
是会忍受布朗先生所描述的那种待遇的人。事实上,如果你原谅我这么说的话,格
兰特先生,我一直觉得他们是会极力争取对自己最有利条件的那种人。”

  “你曾经听过哪句话比这能更贴切地形容联合法案( 指苏格兰与英格兰1707年
的议会合并法案。——译者注) 吗? ”格兰特问佐伊。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联合法案的事情。”佐伊舒适地说,“只知道它发生在1707
年。”

  “那是一场战争? ”卡伦先生问。

  “不是。”格兰特说,“而是苏格兰心存感激地坐上英格兰的领队马车,分沾
了所有利益,像殖民地、莎士比亚、香皂、资金等等。”

  “我希望布朗先生没有到美国巡回演讲。”佐伊半打瞌睡地说。

  “他会的,”格兰特说,“所有吵吵嚷嚷的少数派团体都会去美国巡回演讲。”

  “那会留给他们错误的印象,不是吗? ”佐伊很温和地说。格兰特心里想,这
样的事如果让罗拉来讲,她会用什么挖苦的字句? “美国人的想法再古怪不过了。
大卫过世的前一年我们在那里,总是被问到为什么我们不停止对加拿大征税。可我
们从没有对加拿大征税,但是他们就瞪着我们看,好像我们在说谎,而且还是不怎
么高明的谎。”

  从卡伦先生的表情,格兰特判断他也属于对加拿大税务有很“古怪”想法的人,
但是佐伊的眼睛是闭着的。格兰特怀疑卡伦是否知道佐伊根本没有察觉他是美国人,
也没想到要去考量他的口音,他的国籍,他的服饰,或是其他任何私人的事。她接
受他原原本本的样子。他只是一个飞行员,像她哥哥一样;只是一个及时出现和他
们分享野餐的人,可以愉快聊天的人。她绝对没想到要把他归类。事实上,就算她
意识到他发“as”这个音时扁着嘴巴,也只会联想到他是来自北部的乡下人。

  他看着佐伊在阳光下假寐,心想她实在很美。他看了看卡伦先生,发现他也在
看佐伊,也在想她实在很美。他们两个的眼光接触了一下又分开了。

  昨晚才想像自己如果能坐着看佐伊·肯塔伦,就是无比幸福的格兰特,今天却
开始意识到对她有点不耐烦,他感到非常惊讶,于是开始以惯用的自我分析方式来
审视这件事。这个女神会有什么缺点? 这个童话中的公主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 “
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心里那个不逊的声音说,“你希望她离开这里,好让你
挖掘更多关于七B 的事。”

  这一次他完全不想反驳这个声音,因为残忍的事实是他真的“希望她离开这里”。
佐伊昨天下午的相伴具有很大的魔力,但今天却成了妨碍。无聊的刺痛感在他的脊
椎上下追逐。可爱、单纯、不食人间烟火的佐伊,赶快走开吧! 梦中的公主,可爱
的人儿,快走开吧! 他正反复演练自己如何提出离开这个地方的说辞,此时她却像
个孩子般地猛然半叹息、半呵欠地说:“卡迪池塘里有一条七磅重的鱼,如果我不
在的话,它会觉得很无聊的。”她二话不说就把东西收拾好,站起来走入春天的午
后。

  卡伦先生意带赞许地看着她,而格兰特则等待他发言。卡伦先生似乎也和他一
样,一直等着这位夫人的离去。一看到她走出听力所及的距离外,他立刻说:“格
兰特先生,为什么你问我是否有比尔的照片? 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他? ”

  “不,不是。只是因为那样可以排除不是比尔的人。”

  “是的,我同意。我没有随身携带,但是饭店里有一张。照片不是很清楚,不
过可以给你一点概念。要我改天带来给你? ”

  “不用,我现在跟你去摩伊摩尔。”

  “真的? 你实在是个好人,格兰特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件事上已经握有线
索了呢? 你还没告诉我那些句子是什么意思? 那段引文或不管那是什么,那才真是
我想问你的。到底那些说话的野兽是什么? 如果那是一个比尔有兴趣的地方,那么
他可能去过那里,我可以去那里找他。”

  “你很喜欢比尔,是不是? ”

  “嗯,这个嘛,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虽然我们在很多方面大相径庭,但是
我们相处得很好,非常好。我不希望比尔发生任何事情。”

  格兰特改变话题,开始问,泰德·卡伦自己的生活。

  当他们往下走到峡谷时,他听到卡伦先生谈及在美国的一个干净的小城镇,以
及对一个能飞行的男孩而言,那是个多么沉闷的地方,还有东方,远远看去很棒,
但实际接触起来就颇感无趣。

  “只有臭气四溢的大街。”卡伦说。

  “那你在巴黎等候比尔时做了些什么? ”

  “噢,我随便逛逛。没有比尔的日子并不那么好玩,我碰到几个在印度认识的
朋友,然后我们四处走走,不过大部分时间我都觉得很不耐烦,因为比尔不在那里。
所以我让他们先走,然后自己去看看旅游宣传折页里介绍的几个地方。有些古迹还
不错。还有一个直接盖在水上的一座城堡,我是说——就盖在拱形的石头上,所以
河水可以从下面流过去。那挺不错。那个房子如果让子爵夫人住一定很适合。她住
的地方是不是类似这样的呢? ”

  “不是,”格兰特心里想着法国雪侬梭堡与肯塔伦间的差异。“她住在一个恐
怖、萧条的灰色房子里,窗户很小,房间很简陋,楼梯狭窄,大门就像洗衣槽出口。
四楼高的位置,屋顶的旁边还有两间小阁楼。在苏格兰这就叫做城堡了。”

  “听起来像是监狱,她为什么要住在那里? ”

  “监狱? 绝不会有任何监狱委员会成员会认为那够格当监狱,因为议会马上会
质询为什么没有电灯、没有暖气、没有卫生设备、没有颜色、没有美感、没有空间、
没有什么什么等等。她住在那里是因为她爱那个地方。即使如此,我还是怀疑她能
够待多久,因为遗产税实在太重了,所以她可能必须卖掉这座房子。”

  “会有人买吗? ”

  “一般人不会买来住,但是有些投机商会买。然后把树砍掉,屋顶上的铝板也
可以卖点钱;但他们得把屋顶拆了,以免付房屋税。”

  “哈! 就像尘暴干旱区( 指美国中西部一带。——译者注) 一样。”卡伦先生
评论道,“该不会有护城河吧? ”

  “没有,你为什么这样问? ”

  “在我回去OCAL之前我一定要看到护城河。”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格兰特
先生,我真的很担心比尔。”

  “是啊! 那的确非常奇怪。”

  “你这样真好。”卡伦先生出其不意地说。

  “怎样? ”

  “就是你没有说:‘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人这样说,我会恨不
得把他们捏扁。”

  摩伊摩尔饭店是肯塔伦城堡的小型版本,只是没有阁楼而已。不过饭店刷成白
色,看起来生气勃勃,隐在屋后的树正要冒出新叶。在插着旗子的大厅里,卡伦先
生突然犹豫起来。

  “我注意到在英国,大家不会邀请朋友到饭店的房间里,所以你要不要在大厅
里等我一下? ”

  “哦,不,我跟你一起上去。我不认为我们对于饭店的房间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也许只是因为我们饭店的大厅和房间距离很近,所以没必要上去,也因此大家都不
上去。但如果大厅离你的房间远得可以走上一天,带着客人一起上去会比较容易。
因为这样子你们至少在同一个半球。”

  卡伦先生的房间靠前面,可以看见外面的马路,远处的田野、河流,以及更远
那边的山坡。以他专业的眼光,格兰特注意到壁炉里有堆好的薪柴,窗户上摆着水
仙花:摩伊摩尔饭店有一定的水准。以他私人的情感,他对这位泰德·卡伦颇有好
感,他抽出自己休假的时间来到这块荒地,寻找对他意义重大的朋友。其实在来摩
伊摩尔的路上,他心里就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预感持续滋长,现在已经到达反胃的
程度了。

  这个年轻人从他的旅行袋里拿出一个放信件的盒子,然后在梳妆台上打开,里
面一应俱全,只是没有写信的工具,在一堆纸张、地图、旅行资料之类的东西里,
有两个有皮套的东西:一个是电话簿,一个是笔记。他从笔记里拿出一些照片迅速
翻检,直到找到他要的。

  “在这里。恐怕不是很好的照片,只是一张快照而已。

  我们所有的人在海滩的合照。“

  格兰特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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