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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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涅槃-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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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一刻就把大牛吹得如同树梢的冰雕。

来寻他的师弟吓了一大跳,大呼小叫便要去招人把冻成雪人的二师兄弄下来,却听那雪人里哈哈一笑,大牛从中奋身翻落地上,全没一丝滞迟。接过师弟们讨好递来的汗巾抹了脸,大牛笑道:“没事,往年我娘正月前后,总是不让我玩雪,是以我便有一心愿,要在正月在雪中呆上一阵把衣衫湿尽方才解恨。原以为总得娶妻生子方可得偿此愿,想不到跟了师父也就半夜光景,只我那娘亲,不知现时可好……”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所谓物以类聚,和大牛玩得来的李之玠和齐平等人,大多也是农家出身,自然知道贫苦人家一年能做一件新衫已是万幸,若是玩雪湿了衣衫便没有第二件换了,正月里要去拜会族人亲友,穿一身百衲衣总不是道理。见大牛如此,便也触景生情,各人合着大牛,辨了家中方向跪下叩了几个头。

回到宿营地,几个新兵便把想要出去游玩的事儿和大牛讲了,大牛道:“中!师父他们差不多回来了,朱慎,我们还有多少银子?”朱慎心算了半晌才道:“银子还有三两,米如果按师父说的,一人每天靠猎来的野兽老鼠、前此日子腊下肉类充饥,只吃三两米的话,能捱到二月底……”

大牛当即打断朱慎话,瓮声瓮气地道:“师父按计划最迟三天后就到了……”说到此处,朱慎脸色一变,胡仁一直把派出小分队的行动列为丙级机密,也就是不相干人员绝对不能透露行踪时间,大牛自己话一出口,也为之一呛,但在众师弟面前实在放不下架子,干笑几声自我解嘲道:“这里都是贴心弟兄,清狗的奸细几月前都让我们干掉了,屁大一点事,怕啥!”

当下让朱慎把三两碎银留下一小块买盐,和师弟们在光头上戴了渗入行动用的假发辫,便要离去,突然间见到苏京和陈甦鸿神色之中颇有不愉,便道:“你们俩个不想出去?”苏京强笑道:“自然不是……”

“我不想去!大师兄跟师父出门前再三叮嘱,难不成二师兄你以为自己比大师兄考虑得更为周全吗?”陈甦鸿一把扯下头上的假辫子摔在地上,怒目横视大牛和一众想出去师兄弟。

“别!”朱慎一把抱住要冲过去教训陈甦鸿的大牛,低声道:“这俩小子平日当宣少放的屁也是香的,你打了他,回来一定会向宣少哭诉……”

大牛腰一抖,马上就把朱慎甩开了,不怒反笑指着陈甦鸿道:“我日,大师兄大师兄,宣少是你爹啊!得,你们两个就给俺留下,我也不怕你们去告状,我带师弟们去做地形训练,你们留守!弟兄们,走!”

一行人按平日胡仁画下的军事地图,这里的山林也早已踏熟,不一会就要到了杜鹃山下,一直心事重重的朱慎突然:“二哥,我还是回去的好,指不定宣少和师父今儿回来,我们不在就都由那两个小子讲了。”

大牛咧着嘴叉腰盯着朱慎片刻,笑道:“那老三你就回去吧。”朱慎一听如蒙大赦,转身便急步折回去了,身影尚未在视野里消失,大牛已一口呸在地上,骂道:“狗日的,没带把!还有谁要回去的?没有就跟俺去风光玩耍!”此时便是有人起了回去的心思,自也不好意思出头做那孬种。大牛便领了众人翻过杜鹃山,往窑岭去了。

朱慎一溜小跑刚刚到了宿营地的外围,“嗖”一声吓得他往后跳了几步,雪夜里月光如银,一个小洞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前面一步。不用去扒开小洞,朱慎也知射出的必是师兄弟们用的弩射出的矢,果然马上传来苏京的声音:“口令。”

“别扯蛋了,宣少又没回来,定个屁口令。”陈宣和胡仁走了以后,大牛就嫌麻烦,渐渐这后面几天就没有再定口令。

只听身后一身冷笑,朱慎入耳便知是谁,在这寒冬里背上已渗出汗来,慌忙叫道:“大师兄,是我!别动手!”

却是和胡仁一同出远门的陈宣,只因师徒去了登州,才知番鬼的船自从通商口岸由四个缩为一个以后,基本一年也就偷偷来个一次半次的走私,要是多了水师那边也不敢担带。来了也是停在外海。因此要从登州去找洋船,怕要等上一年还不定有。而且走私来的也不是什么机械,全是福寿膏!

胡仁当即托洪门中人打听下广州的路线,然后把再次从于易简那里刮来的八千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大部分换成福建银票。从刘逸成的事件里,胡仁总觉洪门里有内奸,是以此时和陈宣约定会合地点,便让他回来接应选拔人手,自己去寻找下广州的可靠路线。

陈宣说到这里道:“师父让我问你,可愿意一起出洋?”

“出洋?”这对朱慎来说,似乎太过突然,直至陈宣拍了他几下才回过神来,问道:“那师父还回不回来?”

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章 百驷

“回来!”陈宣点头道:“如你们不愿同去,就去莱阳分舵,让李堂主送你们去找刘逸成先生,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便听从刘先生吩咐,师父叮嘱,你们留下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被拆散,一旦起义,很可能会失败,失败以后一定要记得,生存就是游击战的第一要素。”

朱慎于一下听了这么多,只觉千头万绪,有无数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想了半天才道:“我们没钱了。”

“啪”,一个小皮箱扔在朱慎跟前,把一根儿臂粗的劈柴砸断。

“这是师父留给你们的,记得帐目要清楚,专款专用。”说完陈宣已跃身上马,打个唿哨,七八声骏马嘶叫,滴滴答答马蹄已然远去,朱慎一时仍没有从冲击中反应过来,丝毫没去注意离去的是几个人。

直到清醒过来,肩上积雪已厚,手脚冰得麻木冰冷,几已迈不动步子。活动了手脚用力,第一件事便是去提那皮箱,谁知却提不上来,忙叫苏京他们出来帮忙,谁知叫了半晌没有回应,只好拖着皮箱进去了,却见苏京两人床上的铺盖均已不见,墙上挂着的十七个作战包也全数失踪。在陈宣平时当书桌用的树墩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封墨迹已干的信。

大牛和一众师弟已来到窑岭下歇马镇,此时天仍未亮,但大牛曾和胡仁陈宣来过此地购买食盐日什,加上这个小镇总共不过东西两条大街,诸色人等都已混熟,当下敲了一个卖囟味的孤寡老人门环,拍开门来,一角五钱碎银便把老人一古脑骂人的话咽进嘴里。

进去切了一些囟味,大牛拿着架子要了点米酒,十数人就挤在坑上吃喝了起来,胡仁向来禁绝他们喝酒,宿营地的米也控制得很死,根本不可能拿来酿酒,只因喝酒容易误事,这班半大小孩也许不当回事,但胡仁知道名气越大,便越发是活在剃刀边缘,哪里敢有半分疏忽?就连买盐,也分几个地方买,出入宿营地都翻两三座山绕上一大圈,以免给人轻易发觉近二十人藏匿在此处。

是以此时见到酒味,这班自以为已是大人的少年,自是不胜心喜,加上宿营地里肉是不缺,但不是煮了下盐,就是腌了盐来煮,这囟肉里八角胡椒香味,闻到更是垂涎三尺。便再没有一人想起胡仁训练他们时提到集体外出要派出哨位。

小小的歇马镇,被这伙人弄得大半睡不着觉,当中便有一伙来此投宿的外乡人也被吵醒,这时大牛他们已然喝了半坛米酒,声音也自大了起来,各地方言此起彼落,辣块妈妈、龟儿、先人板板皆成佐酒菜。

喝到天亮,已有三四人倚着墙在坑上打起呼噜,大牛叫那孤老过来结了帐,招呼还能站立的几人把睡着的兄弟弄醒,李之玠又吐了起来,大牛背起他,一伙人跌跌撞撞出了门便要朝县城而去,谁知当街有一个戴着护耳三瓦皮帽瘸腿汉子大声道:“牛孝儒出来!”

这一伙嘻嘻哈哈没人搭理他便眼看要擦肩而过,那汉子长叹一声,反手持在背后的单刀也垂了下去。这时大牛迷糊中一甩脑袋,突然想起牛孝儒不就是自己死的父亲吗?回头盯着血红的眼睛扫了那汉子一眼,谁知那瘸子经他一望,便如见了腥的苍蝇般脸上活了起来,又断喝:“十八村的牛孝儒滚出来!”

大牛一听怒火中烧,十八村却便是他长大的地方,立马怒道:“你个狗日的,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眼睛一亮,长啸一声,一刀便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抹了脖子,街两边弓弦响起,只听两声惨叫,当即大牛一个师弟已被七八枝长箭射中胸口,又有一个大腿中了两箭,跪倒在地,马上被街旁民舍潜伏的人扑出一刀把头斫下。

陈宣在路边下了马,对陈甦鸿道:“去那边树上打望一下。”取水洗了把脸,又问苏京道:“还顶得住么?要还行的话,歇会就换马赶路了,师父还在等着我们。”

苏京不解地道:“大师兄你刚不是说师父吩咐,如有人想和我们一起走的,两日内赶来会合便可么?”

“赶不及了。”陈宣喝了口水把铜水壶抛给苏京,冷漠地道:“我骑八匹马来,带八匹马走,他们在那里便是有钱也买不到马,怎么赶?走大路七百里要过三处分卡,和我们一样走小路怕得千里!靠两条腿就是不眠不休也赶不来。”

陈宣走到几匹马边,系紧了绑在上面的作战包,军人绝对没有下不为例的概念,那些人可以跟大牛违反纪律,下次如果作战中,他们也可以因为其他原因逃跑或出卖师兄弟。

这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蝉鸣声,自不能有蝉见到飘雪,这便是陈甦鸿的腹语了,陈宣问道:“如何?能撑住么?”苏京点点头冲陈宣竖起大拇指,滚身上了马,陈宣便吹了哨子让陈甦鸿回来,又把不驮人的马匹肚带稍为松了,三人八马迎着朝阳便从荒草中踏出一条路去了。

朱慎是饿怕了的人,只要不吐,便手上总有食物,此时拿着陈宣的信,边咬着火腿低头寻思着。信很短,只用明文写着:尔部违纪,降为二线梯队,收回作战装具,以观后效,此处最迟于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撤离。

看了一会,又捡起另一封信,却是那小皮箱里放在最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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