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释天(弈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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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沉·释天(弈修改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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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小仙得知妖狐一族虽已得除,但尚有始作俑者未除,便特意请伏德仙君大驾,终于肃清了天一池清灵之地。”劳子民讨好地笑着,却不知身后的鸢尾早已脸色发青,若非念忘二人苦苦拉住,就立时会扑上来狠咬他一口肉。
  水镜月一直垂着眼,长长的刘海覆住了细长的凤眼,只遮下一线晦暗,隐隐透出一丝凉意。她轻轻应了声,便专心下棋。手法愈下愈快,黑子密密地在棋盘上布开。
  渐渐地,劳子民的额上渗出些汗珠来,脸色大变地瞧着棋局,一颗子提在那里,却不知往哪儿放。念儿忘儿瞧着奇怪,便松开了扯着鸢尾的手凑上前去。鸢尾心中愤恨,却也有些好奇,便也跟着站到水镜月身后。
  一瞧之下,这才令他大吃一惊。劳子民的棋力比之老君略胜一筹,但在这副局上却是步步输招。情势是一面倒,胜负分明。而水镜月的棋法却与老君对弈时的棋法大相径庭,招招凌厉狠辣,一逮着错处便穷追猛打,不给对手留丝毫余地。这种迥异的弈棋风格让鸢尾心中大奇。
  “劳仙人,镜月有幸,得天尊垂青,才入了天庭。而这之前,也一直窝在天一池里,想想,那时还有好几个伙伴哪!”水镜月话说得闲悠悠的,但出手却锋利如刀,招招直击要害。
  “呃,是,是。”劳子民已穷于应付,只能略略分出心神回应。
  “天一池也颇聚了些灵气,总能出几个妖妖怪怪,但也颇讨人喜欢。我曾经就有个好姐妹,啊,也是条鱼精呢!”水镜月停了手,朝劳子民满头是汗的脸瞧了过去,笑意浅浅,眼神却流过晦暗。
  劳子民看着这笑,终于听清了方才的话,心中忽然有些明白到了什么,手开始打起颤来。“上,上神……”
  “啊,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呢!叫以沫,平时乖乖巧巧的,最是心肠软,妖精里出来她这种心性的也算个异数了。”水镜月将一粒黑子“啪”地放在一角,清脆响亮的击声如同敲在劳子民的心头,让他猛然一惊,心中惊惧起来,拾起的一粒白子又掉在棋盒里。
  “上,上,上上神,小,小仙认输,认输……”他转身就想离去。
  “哎,劳仙人把棋下完啊!这盘还未到终局,到底怎么个结果还不知道呢!”水镜月朝他笑笑,眼底的冷光让他怎么也不敢就此起身一起了之。棋已经下完了,但她却还不肯放手。劳子民浑身都开始打起颤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讨好居然成了招怨,那条鱼精居然会与上神有那种交情!这下可怎么是好?
  鸢尾深思地瞧着水镜月,忽然间觉得她整个儿就像个谜,怎么也解不开的谜,甚至连读题都难。这棋早已经下完,可她仍在继续着,棋盘上的白子愈来愈少,黑子愈来愈多,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气眼,让劳子民连下子也难。直到整副棋盘上再没有白子的立足之地,水镜月才站了起来。
  她依旧是含着笑的,完全不见丝毫异样。“劳仙人,有劳你远道而来告知镜月此事。日后镜月一定重重相谢。呵呵,劳仙人,镜月的心性就如这棋道一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然,要是犯着了我水镜月,我也如方才这局棋一般,奉陪到底。”
  “上神,小仙,小仙……”劳子民听了这话早已吓得浑身冰凉,连话也结巴起来。他当然知晓上神水镜月在天庭是怎么一个人物,但凡是她见忌的人,那在仙界,不,就是三界也无立足之地呀!
  “劳仙人好走。镜月这就不送了。”她笑了笑,转身回殿,再不停留。念儿与忘儿两人瞪了浑身发软的劳子民一眼,都开心地跟着走回内殿。整个寂静的庭院里在劳子民狼狈地走了之后,只剩下鸢尾,双手抱胸一反往常地深思着。

  第十二章

  未识缘深
  回到殿内,水镜月脸色冷厉,手一划,那整柜的卷轴忽然自己动起来。不一会儿,便有一卷厚逾一围的黄绢轴抖了出来,“哗哗哗”地滚动着,又蓦然停下,飞悬水镜月眼前。
  水镜月举目一看,当即冷笑,“居然是神霄府里的人!活得不耐烦了!”语罢将卷轴一推,转身出殿,扬长而去。
  忘儿缩了缩肩,忙过去将散在地上已经抖成一团的卷轴拾起,看了几眼才道:“原来是《众仙玉牒谱》……伏德,尸解辰州,擅符咒,任神霄雷部五雷飞捷使者门下……”她喃了半晌,忽然抬起头,“看来这回得闹出大动静了!”
  “大动静?什么大动静?”鸢尾正自伤心他鱼姐姐的事,听得忘儿的低喃也不由有些好奇。
  忘儿瞅了他一眼,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只道:“你看着吧!用不了三五天的。”
  晚间,在始终等不来水镜月后,忘儿与念儿也便各自用了饭歇去了。
  鸢尾在竹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天一池,想着温柔纯善的鱼姐姐,心中便腾起一股想忍也忍不住的酸涩。自己本有好好的家,有众多的兄弟姐妹,有整个天一池里的玩伴,为什么只一夕之间,就什么也没剩下了呢?
  眼睛涨涨的,渐渐有些模糊,他赶紧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褥里。
  这时,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鸢尾愣愣地瞧向门外,玄关处,只一人身着一领白衣,清澈流光地站在那里。鸢尾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见她也不说话,先沉不住气,“干什么?”
  眼前的她只是站在门外,头微微撇向一侧,并未瞧他,像是有什么正疑虑着。鸢尾等得不耐,不由挪开被子下床走到门前,“喂,你到底要不要进来?”他手抓着门框,似是大有不进来就关门的架势。
  水镜月直到此时才清悠悠地朝他瞥了眼,也不理会他的话,只轻轻抛下一句“跟我来”就转身走了。
  鸢尾心中顿时冲上一股气,这算什么!明明是她来找他的,居然还摆这副臭架子!臭混蛋!他赌气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但眼见着水镜月直往前去,越行越远了,心中又忍不住好奇,憋了会,终于还是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这条路对于鸢尾非常熟悉,就是他常跑去红莲池玩的那条。果然行不多时,鸢尾就已看见了夜半时分,月光清笼的莲池了。一切都是寂寂的,没有虫吟,没有蝉唱,似乎很单调,但那一池水气霭霭的莲花,以及轻眠的花精,忽然让鸢尾觉得这里本就该如此恬静无声。
  他轻轻吸了口气,又转回头去看水镜月,只见她站在一棵大树边上,不言不语,也不知想着什么。
  “到底干什么啊?把人半夜吵醒的!”
  “啪”一本书扔到鸢尾怀中,他一愣,本能地接过来看,“《五道归元经》?”他喃喃地念了一遍,有些莫名其妙。
  “你底子太差,先从这个练,一年半载之后,觉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练后面的式。”水镜月扫他一眼,目光极为严苛,似是估量。
  一旁的鸢尾被瞧得火大,一把将书扔在地上,“哼!”他鸢尾好歹也是天一池里颇有威望的小妖,这一辈里就属他最强了,没想到到了她眼里就只是一句“底子太差”?!太小瞧人了!呼!气死他了!鸢尾的脚狠狠踩在地上。
  水镜月挑了挑眉,轻轻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书,唇边掠过一道冷笑,“就凭你不过五百年的道行,不过是得了些寿命,再不就是抓鱼爬树的法门罢了!有什么摆得上台面!”
  “你太小瞧人了!”鸢尾气得吼了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水镜月冷冷哼了声,“只经了小仙人轻轻一拂就不得不放手的人,能有什么好瞧!”
  鸢尾想起劳子民那一拂,心火愈旺,一发狠就猛地朝水镜月扑了过去,手中五指立时暴长,隐隐挟有风雷之迅。
  水镜月瞧他这来势,身形只是轻轻一晃,口中沉声道:“鲁莽冲动,俱是破绽!”
  她在他突袭而来的手臂上一压,鸢尾飞掠之势顿时感到一股大力往下一拖。眼见着就要碰地了,鸢尾左脚在右脚背上一踩,竟是借力翻出了水镜月的一压,往旁一记跟斗,只是落地未稳,往旁滑了几步。
  “身法拙重,下盘不稳!不过是兽舞!”水镜月淡淡地吐着字,手上更是没有放过他,鸢尾人还未稳,她欺身在侧,平平拍出一掌。月光下只见晶莹剔透的五指并拢平伸,柔柔地印来,鸢尾微怔,但待要躲时,却发觉浑身俱笼在这一掌之下,无处可避。他艰涩地转着身子,忽然灵机一动,不避反而往她身上撞去。
  水镜月懒得跟他耗时间,给了他一个空子往边上钻过去。鸢尾以为一劫才逃,连道“好险”,但神还未回,脚下忽然一软,整个身子就打了个趔趄,往前冲了几步载倒在地。
  “心思不定,贻误时机!”水镜月稳稳地立在一旁,裙摆未动,仿佛她根本从未踢出一腿一般。
  鸢尾吐出嘴巴里的泥沙,狠狠在地上砸了一拳,才慢吞吞爬起身。“哼,你不过是练了数千年,自然有这等功夫,我若也有你的修为,一定比你更强!”
  水镜月眼神忽变地朝他看住,“如果你有我的修为,就会比我强?”
  “那当然啦!我……”鸢尾正欲往下大吹法螺,却忽然见水镜月神色不对,便讷讷地住了口。“喂,怎么啦?嫉妒我年轻啊?”
  水镜月把头转开,找了一棵大树,在低弯的枝桠上靠着坐了下来,“吹牛是没用的。你不妨从现在开始练。只要练的时间比我的短了,自然就算胜过我了。”这小子说不定能比强吧……谁知道呢!她想起那被自己封住的锻魂身世,眼神深晦。
  鸢尾皱了皱鼻子,对她的话只是轻轻地哼了声,倒也没再开口,只是默默地拿起了方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书,藉着月光,翻开来看。身有修行的他对于夜能视物还是小菜一碟。
  水镜月见他静下为看书了,便浅道:“待在天界,自是可免你修仙的时间。但要让自己长些本事,却半点也投机不得。但凡修行之道,须先练气,取天地日月万物之灵,导气归元。待得气渊如海,方可练式,学些外家的招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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