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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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女-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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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蒙上阴影的街上,行人来往不绝。这时,从窗口瞧见走出事务所的阿部。大冢律师盯视着他的身影,见他伸出一只手叫住一辆出租汽车,上车时,还回头往事务所瞧了一眼。当然,在那儿是看不见大冢的。阿部乘坐的车终于在窗口的视野中消失了。
  不一会,办事员奥村进来了。大冢回到桌边听奥村的汇报,可心里还记挂着方才阿部说过的话。
  老妪被杀一案,大冢研究了案卷,分明对被告有利。如果再深入调查下去,也许还能发现不少能证明柳田正夫无罪的证据。在富有经验的大冢眼里,很清楚柳田这桩案子是件冤案。然而,眼下大冢却没法把自己的看法对杂志记者发表。当时,听阿部启一叙述案情的时候,心里有股冲动,很想告诉阿部柳田正夫是无罪的。但是,最后还是抑制自己没吐露一字,因为自己一开始就回绝了被告妹妹的请求,而且跟钱的事纠缠在一起,怕招来更大的麻烦。但是,这使大冢的心中投下一片阴霾,久久不能消失。
  办事员奥村向大冢念着今天一天的约见安排。平日倒不觉得什么,但今天听来奥村的话音却象虻虫那么嗡嗡地令人厌烦。

  这天晚上,阿部向九州K市的R律师投出一封信,这位法庭指定律师的名字是从报上查到的。信中要求这位律师寄来老妪被杀案件的审讯记录,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借阅一个星期。 案子由于被告死亡己算结案,但不知道R律师是不是会轻而易举地答应这个要求,心中七上八下毫无把握。阿部在杂志社里忙忙碌碌,但心里仍巴望着回音。过了五天,回信终于来了,那是张简短的明信片:
  来函收悉。关于您提出的要求,不知有何用处?被告的死亡,本案业已结案。从来函推测,似乎用于贵杂志作素材。很遗憾,审判记录不能出借。但可以奉告的是,此记录于一个月前,由一位律师介绍,已借给东京大冢钦三律师。倘若想了解本案的详情,可向大冢律师询问。
  阿部读到来信最后一段话,不禁吃了一惊。这以前,他还认为大冢对此案件毫无兴趣,从明信片上得知,大冢居然早已悄悄借来记录。上次去事务所跟他谈话时,他丝毫不露声色,装得象没这么回事似的,一个劲儿地吞云吐雾。难道那时候,大冢律师还没见到这份记录?而且,他当时一再声明对这案子毫无兴趣,还对阿部叙说的内容装出象头一回听到的神态。柳田桐子去拜访的当口,他对那案子当然不会了解。 但是,在这之后他特地托F市的律师借来记录,很明显,这案子突然又引起他的兴趣。不光是兴趣而己,准有什么原因才促使他作出这番举动。不管怎样,事实是他借走了审判记录,恐怕是想仔细地研究一番吧。可是,为什么当我面却一字不提?阿部没忘记大冢当时凝望着墙时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冷冷的语调,一开头就表示拒绝的态度。然而,大冢钦三明明知道案情,可为什么却要装出一无所知、毫不关心的神态来呢?阿部捉摸也许自己当时的态度惹得大冢不快吧。不约而去拜会他,唐突地提出调查要求,这对大冢那样第一流的律师来说是很不礼貌的。但是从大冢律师由九州借走记录这件事看来,他分明对此极有兴趣,可为什么却装模作样地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阿部左思右想,感到百思不解。
  阿部启一真想再去大冢那儿,拿着九州律师的明信片去追根刨底问个明白。一想到大冢钦三已经关门落锁,再怎么说怕也白费心思。大冢究竟为什么对自己已经看过案情记录的事默不吱声?又为什么装模作样象是一无所知?最近杂志社的事很忙,阿部也没闲工夫去对大冢的心思作种种揣摩。
  阿部启一给“海草酒吧”的柳田桐子挂了电话,因为他终于在百思不解中解开了这个疑团。
  下午两点,阿部启一来到往常跟柳田桐子见面的那家咖啡馆。桐子已经先到了,见阿部走近,抬起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迎接着他。桐子薄薄的嘴边漾起一丝笑意,但并没有象阿部期待的那种笑逐颜开。这位少女的表情,似乎和第一回见面时没什么变化。自从在酒吧干活以来,多少也变了点,不过,那执拗坚定的个性却依然如故。
  “工作累不累?”阿部在她对面坐下。
  “不,不累。”桐子低垂着那双带点蓝莹莹的眼睛回答道。
  “每天夜里干得很晚吧?”
  “嗯,大都要将近十二点才打烊。”
  “这工作还不大习惯,会觉得很累的,身体受得了吗?”
  “不要紧。”桐子耸了耸瘦削的双肩。
  “前些日子,我去了大冢律师那儿。”——桐子蓦地抬起低垂的眼帘瞅着阿部的脸——“大冢律师就象你告诉我的,他说对这案子一无所知。我去是为了托他调查这件案子的,律师对我说的案情内容显得毫无兴趣,还回答我,他一点儿不想过问,听了也没意思。”
  ——桐子仍凝视着阿部。她的神态真美,双眸炯炯有神,目光尖利,眼白还象孩子似的带点淡淡的蓝色。
  “可是,我觉得这不过是大冢律师的托词。其实,我发现大冢先生非但有兴趣,而且有很起劲调查过的迹象。”
  “啊?”桐子低低地叫了一声,“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曾给K市的法庭指定律师R先生去了封信,想把案子委托这儿的律师再调查一下,所以提出要借阅一下审判记录。于是,来了回信说一般不能出借,而且在这之前早已经给大冢先生借走了。”
  ——桐子的脖颈转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两眼还一动不动地盯着阿部,只是目光更专注有力了。
  “我看了回信也感到意外。在这之前,我见到大冢先生的时候,他还装得毫不知情的模样。所以我没想到竟会有这种事。”
  “大冢律师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调查这案子来?”桐子把声音放得很低地问。
  “我也这么纳闷来着。是不是律师心里为了钱的事回绝你觉得有点儿不安?”
  “要是那样,”桐子睁大眼睛说,“阿部君你去的时候,大冢律师为什么不跟你明说他看过审判记录这事儿?”
  “这倒也是。”阿部不禁点点头,“我也拼命在考虑这件怪事。嗯,我是这么推测的,大冢先生所以一字不提,是因为他已经了解到案件的真相!”
  ——桐子屏息敛气不作一声,只是眼珠在转动着。
  “这就是说,大冢律师已经找到能证明你哥哥无罪的根据。以大冢先生的个性来看,他是个一干就不罢休的人。所以,我想准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即使同样看这份记录,大冢先生的洞察力要比一般律师强得多。 所以,我认为从指定律师R君处寄来的记录上,大冢律师发现了无罪的证明。要不,大冢律师见到我的时候,不会装出这副模样。要是案子正象法庭判决的那样正确无误,律师见到我,会主动告诉我的。眼下,这样瞒着不说,我认为大冢先生已经得出跟法庭相反的结论。”
  律师究竟为什么不将真情告诉阿部,阿部不说,桐子似乎也明白其中奥秘。桐子低下头久久地陷入沉思,整个身子就象块石头纹丝不动,那双睁大着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咖啡杯。
  今年春天,阿部在咖啡馆见到过周身竖起逆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桐子,可眼前的她,一副象要扑上去撕咬谁的神情,比那时候更怕人。阿部不由得一打了个寒噤。

  大冢钦三刚洗完澡,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觉得暖烘烘的舒坦极了。他没穿薄薄的棉睡衣,裹了件浴衣伫立在窗前。窗外,箱根的山色在夕阳中渐渐隐去。这所旅馆居高临下,望得见座落在山谷间好多旅馆闪烁着点点的灯火。
  这些灯火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对面山脚下腾起淡淡的暮霭。杉木林有一半显出白色,白茫茫的雾越来越浓了。大冢观望着雾气缓缓地翻腾,似乎听见浓雾发出隆隆的响声。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细一瞧,山坡上有来往车辆的点点车灯在闪现着。
  浴池里响起水声,大概是径子快洗完了。大冢还站在窗前眺望,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小心别感冒啊。”身后晌起径子的声音。大冢转过身去,径子穿着旅馆的棉睡衣,一副洗完澡后容光焕发的神态,手里拿件棉睡衣给大冢披上。
  “你在看什么?”
  “雾。”大冢的回答很简短,“你听见过雾发出的声响吗?”
  “这,”径子坐到三面镜前,端详着自己的脸说,“没听见过。雾也会有声响?”
  大冢默默不答话,点支烟坐在藤椅上。一坐下,顿时觉得今天玩高尔夫球带来的酸疼正袭上身来,不由得呻吟一声。
  “累了吗?”径子一边化妆一边问。
  “累了。已经不中用了。”大冢掸落了烟灰说。
  “哎哟,”径子低低说了声,“不见得吧,今天也许太卖力了。”
  “是上了年纪喽。”大冢笑了,“不行啦,马上就感到累极了。”
  “不过,洗个澡就会恢复的。”
  “跟年轻人不同喽,一上年纪,非得睡一晚才恢复。你还不能体会。”大冢在一边看着径子化妆,径子脖颈的皮肤,看去好似凝脂般地有光泽。
  “你净说上了年纪、上了年纪这种怪话。”径子朝镜子翘起小嘴,涂着口红轻轻地笑道,“今天我输了。”径子扭过那张化完妆显得神采奕奕的脸蛋,说起高尔夫球,可来劲了。
  “不,你打得越来越好啦。”大冢微笑着说,“快赶上我了。”
  “是吗?”径子妩媚地瞅一眼大冢,“今天,你可不同寻常啊。我打得不好全怪风,球老是不听话。”
  “我是把风力估计进去才发球的。”大冢笑着悦。
  径子走到大冢身边,无意中看了看大冢伸出的那双脚:“你的脚趾甲长了。”说着又返身朝放旅行皮箱那儿走去。
  径子穿着旅馆里备下的睡衣显得身材苗条,她回到大冢脚边蹲下,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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