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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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后的归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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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重新站起来,又向这尸体作一度最后的端视。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一个浪费的堕
落女性身上,怎么没有一件首饰。我这感觉却让倪金寿发表出来。

    他作诧异声道:“奇怪,怎么两条光光的膀子,连手表都不戴一只?”

    霍桑吐了一口烟,慢吞吞说:“这又是复杂问题的一环。”

    倪金寿似不了解。“这话什么意思?”

    霍桑道:“本来是有的。你瞧,伊的左腕上不是有一条痕子吗?不过不像是手表,也许
是手镯。还有伊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和耳朵上,都有戴过指环耳环的痕迹。伊身上虽没有挣扎
的伤痕,但右耳朵孔上的血印,却明明是取耳环时所留下的。”

    这时那两个扛夫正要把一条白单被掩盖到尸体上去。倪金寿挥挥手阻止他们,蹲下了身
子,向霍桑所说的几处细瞧。我才明白刚才所瞧见的伊的耳朵上的血印的来由。

    倪金寿点点头说:“不错,这的确又多了一重麻烦。凶手行凶以后还劫取过首饰。”

    那单被盖好以后,另外两个扛夫便抬着舁床走出去。秦默斋跟在后面,走到门口,又回
过头来补充一句:“霍先生。倪探长,我希望你们得到最后胜利!”

    霍桑答道:“谢谢你,等到检验法医的工作完毕,我也希望你早些报告倪探长。”

    秦默斋点点头。“好,不过白医官今天一天亮有公事上真茹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一有结果,我决不耽搁。”他走出去了。

    这一度小小的纷扰结束以后,室中惨怖的空气仿佛减少了些。霍桑又向金梅招招手,叫
伊走近些。他和倪金寿也各回复了原座。倪金寿重新摸出他的记事小册来。

    霍桑问道:“金梅,王小姐昨夜里出去时戴的什么首饰?”

    那女仆好像思索了一下,答道:“我不曾留意,不过伊出去时常戴一只镶细钻的金镯,
昨夜里也许戴出去的。”

    “伊平日常戴一只什么戒指?”

    “钻戒,那粒钻石有黄豆那么大。”

    “耳环呢?”

    “伊有好几副耳环,一副翡翠的,一副钻石的,还有一副牛奶珠的。不过伊出去时不一
定戴耳环。”

    霍桑道:“我相信昨夜里伊一定戴耳环的。”

    金梅道:“我倒不留心伊戴的是哪一副。”

    倪金寿忽插口问道:“你们昨夜里最初发见伊时,伊的手上和耳朵上都没有首饰了吗?”

    金梅疑迟道:“我——我不曾想到这个,没有细瞧,大概是没有了。因为从那时以后,
除了姜小姐跟陆老爷以外,没有别的人来过。后来就是这位——”伊的眼光瞧着倪金寿。

    倪金寿接口道:“后来就是我来了。是不是?…那么,伊昨夜回来以后,会不会自己将
首饰卸下来呢?”他这最后一句,好像在自己问自己。

    霍桑忽自动答道:“我想不会。伊回来以后,连沾了泥的高跟鞋都没有换掉,决不会先
卸首饰。你瞧,伊的一双胡展式拖鞋也本来在长椅底下埃”倪金寿向我坐的方向随意瞧了一
瞧,又问金梅说:“伊的首饰放在什么地方?我们只要检点一下,就可以明白。”

    金梅向那浅蓝色喷漆的铁箱指了一指。“这铁箱里有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子。”

    倪金寿把铅笔放了,身子向前一倾,正想立起来的样子,却又意外地来了一个小小的打
岔。

    会客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短衣的老人。那人的年龄在五十上下,头发已花白,不曾留
须。他的瘦黄的面颊上,配上一双小而圆的鼠耳,身上穿一身黑洋缎的夹袄裤,脚上倒是一
双圆头黄皮鞋,不过已经敝旧而且集满了污泥。他站立在门口,要想走进来,又像有什么顾
忌。他的嘴张开了,露着几个残缺零落的牙齿,一双小眼也睁得圆圆的,兀自向倪金寿直射
着。倪金寿本来要站起来,突然瞧见了这个人,显然出乎他的意外,便又坐了下去。这时候
他定了定神,索性站直了身子。

    他大声道:“老毛,你来干什么?我叫你等在门房里。谁叫你进来?”

    那看门人神气越发尴尬了。他的两手忽前忽后,像是没处安放,额角上分泌着细粒的汗
珠,呼吸也显然增加了速度。

    他吞吐地说:“我——我——侦探先生——我——”霍桑忙解困地说,“金寿兄,请坐
下来,让他走进来说。”他旋转去瞧着门口。

    “老毛,走进来,不要慌。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们?”

    老毛把两只脚在地上拖着,一寸一寸地拖近,直到地毯的边缘为止,眼光在室中的四个
人身上绕圈子。

    他吞吐地说道:“先生——侦探先生,——我——我本来不应该进来,可是我——我有
——”霍桑从嘴唇边拿下了纸烟,婉声道:“说埃有什么?”

    “有一句话要报告。”他的嘴唇颤动,身上也像有些儿站不稳。

    “你不用害怕,你说,你要报告什么?”

    “凶手!”

    这两个字一进出那老人的口,好像这室中顿时起了一阵北冰洋吹来的冷风。我身不由主
地怔了一怔。倪金寿和那女仆金梅吃惊的神气,也许比我更厉害些,只有霍桑仍保持着镇静,
不过也掩不住他眼睛里的突然注意的光彩。

    霍桑仍柔声问道:“你要报告凶手?谁?”

    “余甘棠!褪怯嗌僖!?

    霍桑虽也射出惊异的目光,但比较倪金寿那种突出了眼珠,张开了嘴的状态,在百分比
上似乎相差还远。可是这时候最紧张的还不是倪金寿,却要算站在旁边的金梅。

    伊也张大了眼睛,直射在看门人的身上,又像发怒,又像惊恐。伊不但失却了伊的镇静
的常态,简直身不由主地忘了伊所处的地位。

    伊忽不顾一切地抢着发话。“老毛,你怎么乱说?”

    “我看见的!”

    倪金寿不等金梅再开口,突然用手一挥,大声喝阻。“金梅,这算什么,谁叫你干涉他?”

    金梅瞧见了倪金寿那副吓人的面目,才退后了些,呆住了发怔。霍桑起先处于旁观的地
位,只是默默地吸烟,这时他揉熄了烟尾,慢慢地站起来解围。

    他走到金梅面前,婉声说:“金梅,你不用着急,谁是凶手,我们当然细细地调查事实,
老毛的一句话,决不会就算铁证。现在你到楼上房里去歇一歇,我们要问话时,再叫你下来,
走罢。”他说完了用手执着金梅的肩膊,像护送的样子,将伊送出这会客室的门口。他又站
住在门口,眼望着楼梯的方向,直等到金梅走上了楼梯以后,才回身进来。这时倪金寿已利
用这个机会,先向那老毛发问。霍桑也不干涉,自顾自地回到圆桌旁边的椅上去。

    倪金寿道:“老毛,说下去。你说你看见的。看见什么?”

    老毛道:“看见那姓余的。”

    “什么时候看见他?”

    “此刻——一两分钟以前。”

    倪金寿作诧异声道:“一两分钟以前?”他显得莫明其妙。

    “是的,我亲眼看见。”

    霍桑好像比倪金寿更了解老毛的语意。他接着问道:“你刚才在门口看见他的吗?”

    老毛的视线移到了霍桑脸上,点头道:“是的,这位侦探先生叫我等在门房里,不许出
来。我问得很,开了窗向外面随便瞧瞧。我忽见余少爷从大同路那边转过来,先向停着的那
辆载尸汽车瞧了一瞧,又向铁门里张望,却不走进来。他的模样儿有些鬼鬼祟祟。正在这时,
王小姐的尸体恰巧从大门里抬出去。他的行动更叫人可疑。”

    “有什么行动?”

    “他走到抬床的旁边,揭起那条白单被来,向王小姐的脸瞧了一瞧。他一瞧之后,不等
那后面的警官走出门口,便飞也似地跑去了。”

    霍桑思索似地静止了一下,不即回答。倪金寿便利用着马上接续下去。

    他向老毛说:“你擅自跑进来报告,只是这回事吗?”

    老毛舐了舐嘴唇,答道:“先生,我看他的模样很可疑。”

    “可疑?这样子的可疑,你就说他是凶手?”

    倪金寿的语气中表示出十二分的失望。其实他刚才的兴奋,也未免太过度了,霍桑仍婉
声排解。

    他说:“金寿兄,别心急哪,坐下来。老毛还有话说哩。”

    老毛点点头道:“先生,是的,昨夜他也来过,我也看见的。”

    我一听这话,不能不承认这局势更有进展了。刚才金梅一再说,余甘棠从十一那天吵嘴
以后不曾来过,我就觉得伊好像故意为他掩饰,现在果然证实了。但伊为什么如此呢?

    霍桑点点头说:“我从金梅的口气里,已猜到那余甘棠昨夜来过。老毛,他昨夜什么时
候来的?你怎么会看见他?你昨夜不是出去看戏的吗?”

    老毛道:“就在我出门看戏的当儿看见他的,那时大约在七点钟光景,我刚才走出门口,
忽见他站在门外。”

    “他可曾招呼你?”

    “他问我‘王小姐在家吗?’我回答他不在。他又问:”赵伯雄今天来过没有?‘我又
回答他不曾,又问他有什么事。他却不理睬我,回头就走。“

    霍桑沉吟了一下,又道:“你说他是凶手,可是就为着这两件事?”

    老毛摇摇头道:“不,还有——还有更可疑的事。”

    “还有更可疑的事?什么?”

    “昨天早晨,我在楼梯上洗抹的时候,他来了一个电话——先生,那电话箱就在楼梯的
转弯处。”

    “是你接听的吗?”

    “是,他没有说姓名,不过我听得出是他的声音。他要王小姐接谈,我就上楼去报告伊。”

    “王小姐可曾接谈?”

    老毛点点头。“接谈的,可是谈了不多几句,便在电话中吵起来。”

    霍桑增加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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