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德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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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罗德游戏-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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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能熬过这段经历,杰西,我劝你就别再去想那些往事了,倒是该筹划面对未
来要做些什么——就从往下十分钟该做什么开始。我想,渴死在这张床上不会是什么好
滋味,是吧?
    是,不是好滋味。她心里明白,渴决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几乎从她醒来以后,她脑
海深处一直浮现着被十字架钉死的情景,那情景像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溺水者,在水中上
下沉浮。由于被水浸透了,不能完全浮上水面来。在大学历史课上,她读过一篇文章,
讲的就是这种有魔力的、古老的、施人刑罚处人死刑的方法。她当时惊奇地了解到这种
古老的用钉子扎透手脚的把戏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像杂志的优惠价预订费和袖珍计算器
一样,被十字架钉死是可以不断赠送的礼物。
    真正的痛苦从痉挛和肌肉抽搐开始。杰西极不情愿地意识到,和正等着她的痛苦相
比较,她到目前为止所遭的罪,甚至还有止住她最初恐慌的那一阵使全身麻痹的抽搐,
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痉挛和肌肉抽搐会猛烈斯拉她的胳膊、膈膜、腹部。随着时间
的推移会持续增强,发生更加频繁,波及的地方也更多。不管她怎样努力保持血液流动,
麻木最终会侵袭她的手足。可是,麻木带不来安慰。到那时,她肯定会遭受到剧烈的胸
部和腹部痉挛。她的手脚并没钉有钉子,而且她是躺着的,不是像斯巴达克斯电影里被
打败的角斗士那样吊在路边的十字架上。然而,这种怪姿势只能引发她的痛苦。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现在你幸而还没有太多的痛苦,还能思维。
    “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所以,你为什么不闭上嘴,让
我想一想呢?”
    想吧——请便。
    她将以最明显的办法开始,从那里着手行动起来——如果她有的话。最明显的解决
办法是什么呢?当然,是钥匙。它们仍然放在梳妆台上,那是他放的。两把钥匙,完全
相同。杰罗德几乎可以说是充满柔情,多愁善感,他把这两把钥匙称做是“主攻手”和
“后备军”(杰西从丈夫的语调里清楚地听到了那两个字眼的重音)。
    假如只为了论证,无论怎样做,她能将床拖过房间挪到梳妆台前,拿到钥匙和使用
它们吗?杰西很不情愿地意识到,那是两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她想,她能用牙齿叼
起一把钥匙,然后又怎么样呢?她仍然不能将它插进锁内。她拿水杯的经验暗示了这一
点。不管手伸得多长,将仍然有段距离。
    好吧,去掉取钥匙这个主意吧。在可能性的梯子上往下降一级,那会是什么呢?
    她想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毫无结果。她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想,像在转动魔方似的,
同时上上下下地抽动着胳臂。就在她反复思考的时候,目光仍然落到放在东窗边的矮桌
子上面的电话上。先前,她认为它属于另一个世界,便不去想它了。可能那个结论下得
太仓促了些。毕竟,桌子比梳妆台离她更近一些,而且电话比手铐钥匙大得多。
    如果她能将床移到电话桌旁边,也许她能用脚从听筒架上拿起话筒。如果她能做到
那一点,也许她能用大脚趾去按底座上。和#两个键盘之间的接线按钮。这听起来像是
玩杂技,但是——
    揿按钮,等着,然后拼命尖叫。
    是的,半小时后,不是挪威的蓝色大救护车,就是带有城堡镇救护标志的橘黄色大
车就会出现,然后将她运走,使她得到安全。一个疯狂的念头,的确。可是,将杂志插
页卡片变成一个吸管也是疯狂的念头,不管疯狂与否,她成功了,这是关键。这和将床
一直推过去,试图找到办法把钥匙插进手铐锁里相比,当然可能性更大。然而,这个想
法还有个大问题:无论如何,她得想办法把床移到右边去,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她想
到了这一点,这张有着红木床头板和踏脚板的床,至少重三百磅。这个估计可能还有些
保守。
    可是,你至少得尝试一下,也许你能得到个惊喜——劳动节后,地板打过蜡了,记
得吗?如果说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能拖动你的丈夫,应该说,你就能拖动这张床。试一
下你不会损失什么的,是不是?
    好主意。
    杰西将双腿向床的左侧运动,同时耐心地将背部和肩膀朝右边移动。当她移至可以
用那个方法的位置时,她以左臀为轴心,脚朝床边撑去——猛然间,她的双腿和躯体不
仅是向左边运动,而且是向左边滑动,就像要发生雪崩似的,一阵可怕的痉挛贯穿她的
左侧,她的身体抻拉成的姿势,即便在最好的条件下,她也不想试一试。感觉像是有人
用一根滚烫的拨火棍出其不意使劲地捅了她一下。
    她右手那副手铐的链子拉紧了,有那么一阵子,她的右臂和右肩又产生了阵阵剧痛,
使她感觉不到左侧的情况。那感觉仿佛有人要把她整个胳臂撕拉下来。
    现在我知道火鸡腿下段肉是什么滋味了。她想。
    她的左腿后跟咚地一声落到了地板上,右脚悬在离地面三英寸的地方。她的身体不
自然地向左扭曲着,右胳臂朝后费力地吊着,拧成一种凝固的波浪形。在清晨的阳光里,
橡胶护套上拉紧的手铐链闪着冷漠的寒光。
    杰西突然确信,她就要以这种姿势死去了。她的左侧身体和右胳臂疼得仿佛在呼号。
她逐渐衰弱的心脏输了这一仗,不能把血液压到她抻拉扭曲着的身体各个部分了。这样
麻木下去,就会死在这里了。恐慌又一次攫住了她,她狂呼救命。她忘了这附近除了一
只毛发蓬乱、装了一肚子律师肉的恶狗之外,没有别的人了。她疯狂地胡乱摆动着右手
去抓床柱,可是她滑下的距离稍稍远了点,深色的红木床柱离她伸开的手指还差半英寸。
    “救命!请救救我!救命!救命!”
    没有回答。在这个寂静的、洒满阳光的屋子里,惟一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嘶哑、
尖叫的声音,粗重的喘息的声音,以及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除了她自己,没有别的人
在这儿。除非她能回到床上,否则她就要像挂在肉钩上的女人一样死去。只有回到床上,
造成的局面才不会变得更糟:右胳臂不断地往后拉着,形成的角度越来越无法忍受了。
    什么也没想或者计划一下(除了有时弄痛了身体还想一想之外),杰西弓起落在地
上的左脚脚跟,用尽全力往回跃,这是她痛苦地扭曲着的身体惟一的支撑点了。这个动
作起了效果,她的下部分身体拱了起来,缚住她右手的手铐链松了下来。她惊恐狂乱地
一把抓住床柱,就像快淹死的女人抓住了救生圈一样。她借助床柱将自己拉了回去,全
然不顾背部和二头肌发出的抗议。当她又回到床上时,使劲用脚击打着床沿,仿佛她刚
才跳进了满是鲨鱼的游泳池,幸而及时发现了,挽救了自己的脚趾。
    她终于恢复了先前弯垂的坐姿。她靠在横档上,胳臂伸张着,腰背部靠在浸透汗水
的枕头上,枕套是棉布的,现在已皱得不像样了。她将头懒洋洋地靠在本横档上,大口
喘着气。她的胸前全是汗油,现在连汗也损失不起了啊!她闭上眼,虚弱地笑了。
    瞧,这也挺让人激动,是不是,杰西?我想,这是1985年以来,你的心脏跳动得最
快、最猛的一次。那一年你得到了圣诞晚会之吻,和汤米·代尔盖登斯上床,大约那时
你也如此心跳。尝试不会失去什么,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现在你更清楚地知道了。
    是的,她知道了别的事情。
    哦,什么事,宝贝?
    “我知道,我够不着那该死的电话。”她说。
    倒真是的。刚才她用脚蹬地时,她是带着惊恐万状的狂热去推的,可是床纹丝未动。
既然她有机会思考了,她很高兴没有动。如果向右边移动了,她就会仍然挂在床边。即
使她能以那种方式把床一直推到电话桌那儿,哎呀……
    “我会不幸地挂在那该死的另一边。”她似哭似笑地说,“老天,来个人杀了我
吧。”
    看来情况不妙。一个不明的声音告诉她。事实上,看起来有点像是刚得到通知,取
消杰西·伯林格姆的展览。
    “另做一个选择。”她声音嘶哑地说,“我不喜欢这一个。”
    没有其他的了。首先,没有那么多的选择,而且你已经做过研究了。
    她又闭上了眼睛。自从这场噩梦开始以来,她第二次看到了法尔茅斯中心大道后面
的小学操场。只是这一次充满她脑海的不是两个小女孩玩跷跷板的情景了。她看到的是
一个小男孩——她的弟弟威尔——在猴架上悬垂穿腿反吊着。
    她睁开眼睛,身子放平,仰起头以便更仔细地看到床头板。悬垂穿腿的意思是吊在
一根单杠上,然后引体向上翘起双腿,从你自己的肩膀处穿过,你在一个小轴迅速转动
结束动作,又重新站住。威尔擅长这个把戏,动作做得干净利落。在杰西看来,他仿佛
是在自己的手中翻跟斗。
    假如我能那样做呢?就在这该死的床头板上做悬垂穿腿动作,从顶上越过去,然
后……
    有好一阵,她觉得这个主意看似危险,却似乎可行。当然,她得将床从墙边移开—
—如果没有地方立足还是不能完成这个动作的——但是她知道她能想到办法的。一旦移
开了床头架(床头与床头架是分离的,掀掉床头架不难),她将朝后翻过去,让赤裸的
脚抵住床头板上方的墙。她一直没能将床朝一边移动,但是抵着墙来推的话——
    “同样的重量,十倍的作用。”她咕哝道,“现代物理学大派用场。”
    她正要用手去够床头架,打算将它从L型托架上抬起掀掉,突然又仔细看了看杰罗
德这可恶的警察手铐,手铐链短得要命。如果他把手铐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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