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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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之悲剧-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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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哀伤而且微带讥嘲,“父亲死后,母亲试图以督促我们对他凭吊,来弥补她对他
一生的专横霸道,属于他的一切,全都被神圣化。我想过去几个月来,她渐渐了解
到……”她没再说下去,望着地板出神。
    萨姆巡官来回踱着沉重的脚步,“我们仍然没有找出什么线索,你父亲为什么
自杀?”
    悲痛的神色掠过她的脸。“为什么?”她语调呆滞地复述,“为什么一个人,
当他生命中唯一的兴趣被盗窃、被扼杀,精神上活得像一名贱民,他为什么要自杀?”
一种愤怒,同时又痛苦的意味夹杂在她语音里,“可怜的父亲,一辈子被牵制管辖。
他的生命不属于他,他在自己的家里没有讲话的余地,他的子女不服从他,不理会
他,残酷……然而,人实在很奇怪——母亲心底深处其实怜爱他。据我所知,他们
当年相遇时,他是个相当英俊的男子。我想她之所以对他霸道,是因为她以为他需
要人家撑他一把,她以为,任何人只要比她弱势,都需要她撑一把。”她叹口气,
“结果非但没有把他撑起来,反而折断了他的背脊,他变成遁世者,几乎像一介幽
魂。除了隔壁那个古怪的老好人崔维特船长,父亲没有任何朋友,然而,连崔维持
船长也无法解除他的孤寂。我愈讲愈漫无边际了……”
    “正好相反,黑特小姐,”雷恩温和地说:“你说的正好切中要旨,大家遵从
黑特太太对你父亲的曼陀林琴和实验室的禁令吗?”
    “没有人敢不遵从母亲的命令,雷恩先生,”芭芭拉低声回答:“我可以发誓。
大家连想都不敢想去碰那把曼陀林琴或进去实验室……不,太疯狂了,有人竟然确
实如此做,哦——”
    “你最后一次看见曼陀林琴在那个玻璃箱里,是什么时候?”巡官质问。
    “昨天下午。”
    “那是不是,”布鲁诺仿佛刚刚得到一个灵感似的,有点急切地问:“房子里
唯一的一样乐器?”
    雷恩利眼看他,芭芭拉一脸讶异。“是,确实是,”她回答:“但那有什么重
要性……我猜这不关我的事。我们不是一个音乐家庭,母亲喜好的作曲家是索沙,
家父的曼陀林琴是他大学时代的纪念品……以前有一架大钢琴——那种华丽的陈饰
品,整个都是漩涡花纹和镶金装饰,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洛可可风格——但是几年前
母亲叫人把它丢掉了,她很不高兴——”
    “不高兴?”布鲁诺纳闷。
    “你知道,露易莎没办法欣赏。”
    布鲁诺皱起眉头,萨姆巡官的大手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掏了一阵,掏出一把钥
匙,“认得这个吗?”
    她遵从地端详了一下,“是一把弹簧锁钥匙,不是吗?我不敢说我认得,它们
看起来都很像,你知道……”
    “嗯,”萨姆喃喃应道:“是你父亲实验室的钥匙,在你母亲的随身物当中发
现的。”
    “哦,是这样。”
    “你知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房间唯一的一把钥匙?”
    “我相信是,我知道自从父亲自杀以后,母亲就随身带着它。”
    萨姆把钥匙放回口袋,“那和我听到的吻合,我们必须去查一查那间实验室。”
    “你以前常去你父亲的实验室吗,黑特小姐?”布鲁诺好奇地问。
    一片生气洋溢在她的脸上。“我确实常去,布鲁诺先生。我是父亲科学神龛的
朝拜者之一,他的实验令我惊奇,虽然我永远没办法完全理解。我常常和他一起在
楼上花上一整个钟头,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那种时候他活得最尽兴。”她看起
来心事重重,“玛莎——我弟媳,你知道——也同情父亲,她有时候也看他做实验,
还有,当然了,崔维特船长,其他人——”
    “所以你对化学完全外行。”巡官用一种不甚同意的语气逼问道。
    她微笑,“哎,哎,巡官,毒药吗?任何人都会读标签嘛,你也知道。不,我
确实不懂化学。”
    “根据我所听到的,”哲瑞·雷恩先生的评论,在巡官听来是令人不耐烦的毫
无相关的,“你在科学方面所欠缺的才能,你用诗文才气把它弥补了,黑特小姐。
你呈现给我们一幅有趣的画面,你和黑特先生:诗乐女神幽特琵坐在科学之神赛西
亚足下……”
    “风马牛。”萨姆巡官刻意咬文嚼字地说。
    “哦,确实,”雷恩面带微笑地回答:“然而我的评论不是只为了炫耀我的古
典知识,巡官……黑特小姐,我有意追究的是,赛西亚是否曾经坐在幽特琵的足下?”
    “我希望你能把它翻译成美国话,”巡官咕哝道,“我也想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问题。”
    “雷恩先生是要问,”芭芭拉有点腼腆地说:“父亲对我的作品的兴趣,是否
也与我对他的实验的兴趣一样大。我的回答,雷恩先生,是正面的,父亲总是给我
最衷心的赞美——然而,我猜想,是针对我的名利成就大于对我的诗文本身,他常
常对我的诗困惑不解……”
    “我也是一样,黑特小姐,”雷恩微微一鞠躬说:“黑特先生有没有尝试过写
作?”
    她用眉尖做了一个断此念头的表情。“几乎没有,他的确曾试写过一次小说,
但是我想最后无疾而终,他从来没有办法在一件事情上持久——当然,除了他那些
永恒的蒸馏器、酒精灯和化学品的实验以外。”
    “好了,”巡官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说:“雷恩先生,如果你们闲谈完毕,我
想言归正传,我们不能在这里泡一整天……黑特小姐,你昨晚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吗?”
    “这我不敢说。我忘了房子的钥匙——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把——所以我
按门廊上的夜铃,夜铃直通阿布寇夫妇在阁楼上的房间,大约五分钟以后,乔治·
阿布寇慢吞吞地下楼来帮我开门,我立刻上楼去,阿布寇还在楼下……所以我不敢
说我是不是最后一个回来。或许阿布寇知道。”
    “你怎么会没有钥匙?放错地方?遗失了?”
    “你实在很追根究底,巡官,”芭芭拉叹着气说:“不是,不是放错地方,不
是遗失,也不是被偷。就如我所说,我只是忘了而已,钥匙在我房间的另一只皮包
里,我睡前查过了。”
    “你有没有想到其他问题?”一小段沉默以后,巡官问布鲁诺。
    检察官摇摇头。
    “你呢,雷恩先生?”
    “在你用那种方式把我压下来以后,巡官,”雷恩做出一个哀伤的微笑回答:
“没有。”
    萨姆以干咳代替致歉,说:“那么就到此为止,黑特小姐。请不要离开这栋房
子。”
    “不会,”芭芭拉·黑特疲惫地说:“当然不会。”
    她起身走出书房。
    萨姆扶着敞开的门,注视地离开。“真是,”他喃喃对说:“不管我怎么跟她
谈,她还是那么优雅。好了,”他挺挺胸膛,“我们再来和这群疯子交锋吧。墨修,
叫那对阿布蔻夫妇下来长谈吧。”
    那名刑警遵命走开,萨姆关上门,一只拇指勾在皮带环上,移身落座。
    “疯子?”布鲁诺重复道:“阿布寇夫妇在我看还算正常啊。”
    “哪里,没这回事,”巡官嗤之以鼻道:“只是外表看起来正常。内里可是疯
的,他们非疯不可。”他咬牙切齿,“任何人住在这栋房子里都非疯不可,我自己
都开始觉得要发疯了。”
    阿布寇夫妇是一对又高又壮的中年人,他们看起来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兄
妹还比较贴切。两个人都五官粗大,粗糙的皮肤上,毛孔又大又油腻,两个人都出
身农家,显然继承了好几代浓缓血液和迟钝脑袋——两个人都寡言厉色,毫无笑容,
仿佛房子里无所不在的幽灵,早把他们震慑住了。
    阿布寇太太很紧张。“我昨晚十一点钟上床,”她说:“和乔治——我先生。
我们不爱惹事,关于这件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巡官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是不,你们两个?”
    “不是,”妇人开口道:“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夜铃响起来。乔治起床,穿
上外裤和衬衫下楼。”巡官阴沉地点头,也许他原来期待他们会撒谎。“大概过了
十分钟,他回楼上来,说:‘是芭芭拉——她忘了钥匙。”阿布寇太太吸一下鼻子,
“然后我们就再回床上去,其他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一直到今天早上。”
    乔治·阿布寇缓缓地点着他那乱发丛生的头颅。“正是这样,”他说:“上帝
作证,句句实话,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叫你说话你才说话,”萨姆说:“现在——”
    “阿布寇太太,”雷恩出乎意料地插嘴,她以女性专有的好奇眼光打量雷恩—
—这位女性唇上带着胡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黑特太太房间的床头桌上是不是
每天都会摆着水果?”
    “是的。露易莎·卡比安喜欢水果没错。”阿布寇太太说。
    “现在楼上有一盅水果,那是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我随时保持盅里都是新鲜水果,黑特太太交代的。”
    “卡比安小姐对所有种类的水果都喜欢吗?”
    “是,她——”
    “称先生。”萨姆巡官沉着脸更正地。
    “是,先生。”
    “黑特太太也是吗?”
    “呃……还好,她很讨厌梨子。从来不吃,家里的人常常拿这个来取笑。”
    哲瑞·雷恩先生慎重地看一眼萨姆巡官和检察官。“那么,阿布冠太太,”他
用和蔼的语调接着说:“你的水果是在哪里买的?”
    “大学街的苏顿市场,每天送新鲜的货来。”
    “除了卡比安小姐,其他人吃这些水果吗?”
    阿布寇太太昂起她的方块头来,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什么问题?当然其他人
也吃水果,我向来都从订货里拿一些出来给其他人吃。”
    “嗯,有没有人吃昨天送来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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