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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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第八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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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雅歌》Song of Songs,《圣经·旧约》中的一卷,传为所罗门所作,是一部采用恋人对话形式的情歌集。《雅歌》第四章中的原句为:「你真美啊,亲爱的!/啊,真美啊!/面纱后面,你有一双鸽子的眼眸……」。
  【注】乐善好施的撒玛利亚人Good Samaritan;源自。
  【注】《漂泊的荷兰人》The Flying Dulchman;传说一荷兰船长以自己的生路发誓赌咒,要在暴风雨中绕过好望角,因而被罚终生在海上漂泊,永远不得靠岸。
  【注】新英格兰New England,美国东北部缅因、新罕布什尔、佛蒙特、马萨诸塞、康捏狄格、罗得岛等六个州的总称。
  【注】T型车Model T,是福特汽车公司在1909年到1927年间生产的一种汽车。
  【注】指爱德华八世(即后来的温莎公爵)及其弟乔治六世。二人前后于1936年1月及12月即位英国国王。
  【注】「The Word be with you」;由「上帝与你同在」一语脱出。
  【注】英语中「眷顾」ward、「上帝」Lord、wor』d近似于world:「世界」几个词在发音上与「言语」word有十分相近之处。
  【注】「你是谁?」的现代英语表达是「Who are you?」;古代英语为「Who art thou?」;鬼格会教徒将「thou」发音为近于「you」的「thu」。
  【注】参见《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九章。另:译文中尤其是以整段、整句的形式出现的黑体字,是奎因在半梦幻状态下的一种冥想或是联想,其内容大多引自经文等处,恕不一一加注。
  【注】英文中Queen译做「奎因」在发音上相近。
  第二章 星期一 四月三日
  那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埃勒里有好半天了,埃勒里却一直没在意。而当他刚一开始注意到它,他便立刻不再是一只眼睛,而变成了_非常清晰的——树干上的一只节孔。哎呀;扯下她那破烂的旗吧——「够了,别胡扯了!」他断然说道,同时就坐了起来。这样猛的一动,身上盖的那床破旧却干净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倒是没走得太远,一下子他就意识到了,他一直还睡在羊皮毯子上,毯子下面还铺着一床用干草和玉米壳絮的褥子。这三种东西的气味闻着很清晰。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在某个简陋的汽车旅馆里。
  于是,他都想起来了。
  就像以往有过、以后也还会再有的情形一样,醒来之后,他觉得完全休息好了;至于周身筋骨的酸疼,他想那是由于没睡弹簧床垫的缘故。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看在哪儿可以冲淋浴,但没找到,也没看出哪儿有抽水马桶。这幢粗陋的小屋里有三个房间,配了很少几件家具,而家具也像小屋本身一样朴素,都没有上过漆。但是所有木器都因年深日久而泛着光泽,并且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香味儿。埃勒里凑近一把椅子闻了闻。是蜂蜡……
  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块自制的肥皂,一条显然是做毛巾用的很干净的布,一只上了盐釉的水罐,还有碗和茶杯。水罐里盛满了水。他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房间一个角落里。
  他洗了个擦身浴,然后气喘吁吁地穿上干净衣服,刷了牙,梳了头。刮胡子……没有热水……
  外面传来木头与木头碰击的敲门声。
  「进来,」埃勒里唤道。他打起了精神。
  老师进来了,一只手拿着他的棍子,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篮子:「赞美世界以你的到来赐福于我们,」老人声音洪亮地说,接着便露出了微笑。埃勒里也还以微笑,多半儿是为自己正耽迷于奇思异想而发笑。他刚才在想:老人提着的,如果不是童话故事里装着美味吃食的篮子,还能是什么呢?让他感到惊奇的是,结果还就是这么回事儿——篮子里真地盖着餐巾哩。
  「通常我都独自用餐,」老师说,「而你也许有时候愿意在餐厅里跟大家一起吃饭的。不过这头一顿嘛,我想咱们俩一起吃吧,就在这儿。」
  有一种埃勒里不认识的果汁(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桑椹和仙人掌梨的混合汁),其味道平和,考虑到了人在早晨胃口的敏感性。有一大盘子玉米面薄煎饼,配有黄油和糖浆——可能是高粱或甜高粱糖浆。埃勒里没得到咖啡,不过作为有趣的替代,有冒着热气的奶(是羊奶,很稠的),还有一葫芦热热的加了蜂蜜的草药汤。
  除了在他洗手以及吃喝的时候老人的喃喃祈祷之外,整个一顿饭在默默无语中吃完了。
  「吃得还满意吗?」老师最后问道。
  「是的,」埃勒里说,「非常好。」
  「赞美世界,我们感谢……那么咱们可以走了。」他抹净桌上的碎屑,重新收拾好篮子,站起身来。
  一条两边夹着树木的小路上,阳光撒在地上宛似一汪汪水洼,他们正朝着一幢用浅橄榄灰色的火成岩盖成的房子走过去。当走近那房子的时候,能听见小孩子们喊喊喳喳的低语声了。孩子们都集中在一间大教室里,大教室旁边还有一些小隔间,而每个小隔间里都有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埃勒里毫不惊讶地想到:他是老师——这儿也一定是学校了。
  最小的孩子们坐在前面最矮的一条条长凳上:女孩儿坐在一边,男孩儿坐另一边。当老师走到面前时,孩子们都站了起来。一排排露出羞涩的微笑、庄重或带着正派的好奇神色的面庞—都晒得黑黑的,干干净净的,也都没有冷漠或者轻慢的表情——一排排,直到后排的十几岁的孩子们,都是一样。埃勒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每一张脸,而一张张脸都是清清爽爽的。
  「我的孩子们,」老师说道,「让我们赞美世界吧。」
  没有人点头,没有人眨眼,也没有人说一个字。一阵紧张的安静笼罩着整个教室。在穿过没有玻璃的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光束中飘舞着的尘埃,似乎飘动得更慢了。不远处的一只鸟的叫声也显得更响了。
  「这是一件重要的大事,」老师说,「你们所有人彼此在对方的家里都是客人。现在我们这儿有一位客人,他是所有人的客人,是全奎南的客人。他的到来,是赐予我们的最重要的礼物。我现在只告诉你们:这是应了预言所说的。他要做的事情,你们都会做见证的。为了对他的差遣,我们感谢世界。这就是今天的课程。我们要把今天像节日一样度过。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你们可以穿上节日的礼袍,可以玩耍,可以学习,可以帮父母做事,愿意做什么都可以。那么现在,去吧。赞美世界。」
  他从他们中间走过,摸摸这个的头,那个的肩膀,轻轻拍拍其中一个的面颊,或另一个的胳膊。孩子们好奇地看着埃勒里,但都没跟他说话。男孩子们都穿着斯托里凯(在「世界尽头百货店」遇到的老人的那位同伴)那样的衣服——无领汗衫和「掘蛤人」的裤子;女孩子们则穿着连衫长裙。他们都光着脚。过不了多一会儿,他就会看到他们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个像《圣经》题材的绘画中的人物,但一点儿也不会有化装舞会的感觉,有些孩子还会拿着鲜花儿。
  埃勒里跟他的向导一起从村子里走过,时不时惊奇地接受着献给他的鲜花,有些甚至是上了年纪的人们献上的。
  「到你们这儿来的人——客人,从外面来的,多吗?」埃勒里问道,并发现自己又加上一句,「老师?」
  「没有。」老师说。
  「没有?在过去,真的——」
  「过去,从来没有。你是第一位——就像书上写的。我们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很少,而外面对我们是一无所知。」
  光照在黑暗中,黑暗却不知晓。
  埃勒里仔细观察着这个村庄,心里越来越感到兴奋。
  一幢幢饱经日晒夜露风吹雨淋的小小屋舍,半掩半现于一片片花园之中,除了随其所欲爬满屋墙的藤蔓而外,没有什么装饰。天然的木料已经变成了银灰色和黄褐色的,间或也有一两块褚色斑驳点染于其间;藤蔓和草木的绿色与花朵缤纷的彩色营造出色彩的和谐,看上去很是宁静。少数几幢体量大一些的公共建筑,其石料的粗糙和不规则,与之形成了对比。  
  这些居舍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生命活力,仿佛它们也是从大地上生长出来的。而对于建筑师们来说,埃勒里想道,这儿有个教训了。在这里,似乎要说人们不喜欢艺术的技巧(或机巧),不如说他们对此类事情根本闻所未闻。这儿有一种没有艺术技巧的美,一种天真单纯,一种天然的功能主义,而当他想到具有数学精确性的包豪斯【注】风格的都市盒式建筑,或者勒·科比西埃【注】的居住机器,他们的功能主义便令他感到一阵不安的畏怯。
  地面和路面都没有铺筑。没有电。没有电话线。畜棚、农田和牧场里都见不到发动机设备,甚至犁具也大多是木制的。然而,一切又都是那么繁盛而富饶。很难想起这一圈儿山——克鲁希伯山,那老人是这么叫它的吧?——的外面只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大漠。
  而这里的人们……
  时而出来个女人,站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恭敬地跟老师打招呼,那恭敬中带着几许像是不安的感觉,似乎这位客人的新来乍到及由此引起的惊奇,忽然之间给所有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阴影。时而又碰上个走在路上的男人,正要去地里干活,或者刚刚回来—双脚沾满泥土,肩上扛着锄头,手里拎着水葫芦,向老师致意,接着目光飞快地瞥向这位新来的人,然后转开去,然后再瞥回来。
  除了正放假过节的小孩子们,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干活儿,但一点也没有做着苦工而感到单调乏味的神情,也没有工业劳动中经常造成的那种紧张或沮丧的感觉。埃勒里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显得很快活、很安宁。
  未经铺筑的街道上,尽管偶尔会见到一头牲口在漫移着吃草,但路面上还是非常地干净,之所以如此,在他们遇见了村里环境卫生部门的人后便马上有了解释。这个部门只有两个人,一个很老的男人和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他们这会儿正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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