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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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证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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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说著,将一根树枝硬塞入山口手中。

山口以拚命三郎的姿态全力奔跑,并伸出双手欲折断树枝。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脚步又慢下来,变成用走的。

「我来试试看!」滨野说。

在旁边看一位很简单,一旦亲身上阵就不同了。滨野也和山口一样,要折断树枝时,速度就明显地慢下来。

滨野很生气似地把树枝丢掉,说:「实在没办法边跑边折,同一个时刻只能做其中一项。」

「不错!」佐佐木看著山口又说,「现在,你还打算坚持原来的说法吗?」

「……」山口红著脸不说话。

「如何?」佐佐木逼问。

山口这才说:「我同意。」

「同意什么?」

「凶手不能边跑边摺刀。」

「也就是说,当他看到你而逃跑时,刀子其实已经收进口袋里了,对吗?」

「嗯,对。我说他右手拿刀,那是我的错觉,这样可以了吧?」

「我来把事实经过重述一遍好了。你的证言。应该是这样说才对:案发当晚,你在看重播的电视影集『警探杰克森』。十二点十五分插播广告,你想休息一下,便打开窗户往下望,结果看见被害者俯卧在人行道上,我儿子蹲在他身边,这时水手刀已收进口袋里。我儿子看到你之後慌忙逃走,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大马路,冲进安藤水果店里。你看到这些之後,就去打电话报警。我这样说正确吗?」佐佐木用慎重的语气说。

山口以愤怒的声音说:「嗯,没错,但这和我刚才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逃走时不管是右手持刀还是已经收进口袋里,都一样是带著刀!」

十津川也不明白凶器拿在手上和收进口袋里有何不同。假如是有带凶器跟没带凶器,那差别可能就很大,但现在的情形并不是这样。他以怀疑的眼神望著佐佐木。

佐佐木露齿一笑,看著山口说:「对你来说,是没有什麽不同,但这跟滨野先生的证言却有很大的关联!」





4

滨野以挑战般的眼神看著佐佐木,说:「怎麽会跟我的证言有关?不管发生什麽事,我这张决定性的照片是绝对不会被驳倒的!」

他说完还露出得意的表情,以指尖敲敲那张镶在相框中的照片。

佐佐木以冷静的语气向滨野说:「什麽决定性照片,我不同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滨野脸色大变,大声嚷道。

「说多少遍都可以。我不同意有所谓的决定性照片存在,这样听懂了吧?」

佐佐木的声音十分沉着,但言词带有明显的挑衅味道。

「你说这话对一个摄影师而言是大不敬。很多法庭审判都曾以照片为证据,我这张照片在此案中也是最有力的证据。」

「我知道,但对我儿子来说,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对法律的正义而言也是一样。」



「这话是什麽意思?」

「一般人对於照片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照片就是把事实正确地拍摄下来的东西。法官大概也有同样的观念,所以才会采用你这张照片做为证据,丝毫没有起疑。」

「难道你认为这张照片是假的吗?」身为摄影师的滨野似乎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横眉怒目注视著佐佐木。「只要检查底片,就知道这张照片绝对没有作假,也不是重复曝光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拍摄的绝对是事实。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就在我开车经过那里时,刚好看到你儿子正在刺杀被害者,所以我立刻停车,拍下了这张照片。」

「我又没说照片是假的。」佐佐木以平静的语气说。

「那你是对什么地方不满?」

「这个我等一下再说,现在我想先确定一件事。」

「什麽事?」

「你说你在那边停车,然後拍下这张你自认为是决定性瞬间的照片,是吗?」

「不是自认为,事实上就是决定性的一瞬间。」

「暂时就算你对好了。你拍下这张照片之後,应该还会继续观看事情的发展吧?」

「那当然。」滨野的表情好像在说那是毋庸置疑的。

「那麽,请你把拍照以後所看到的情形说一遍。你在拍照时,车子是停在那个位置吗?」双手被反绑的佐佐木边说边朝著那辆停在路旁的本田喜美车甩头。

「是的。」滨野点头道。「因为我想看清楚究竟出了什麽事,所以就将车子停下来。一般人应该都会这么做吧?」

「你拍照後所看到的事,在法庭上只字未提,但你的确曾继续看下去,对吗?」

「他们没问,所以我也没说,不过我真的有继续看。可能是因为这个部分会跟山口君和安藤老太太的证词重复,所以在法庭上没人问我。事实上也是如此,我所看到的和山口君说的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你看到我儿子离开死者身边,横越马路跑进安藤水果店,是吗?」

「感觉上应该说是『逃进去』比较恰当。然後我坐在车上看,凶手不久就从水果店出来,往对面那边逃去。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警车就来了。如果警车早五分钟到,一定能当场逮捕凶手。」

「你能不能把我儿子跑进安藤水果店以前的情形说一遍?」

「是逃进去,不是跑进去。」滨野坚持自己的说法。「而且,你为什麽不问照片的问题,而要一直追究拍照之後的事呢?你是否对我这张决定性的照片无可奈何,才找一些无聊的问题来问呀?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说过了,照片的事等一下再问,现在先问这件事。当时你看到的情形和山口少年一样吗?」

「是的,凶手以很快的速度从我的车前面跑过去。」

「你没有把他奔跑的样子拍摄下来吗?」

「我当然想拍了,因为我是个摄影师,而且又是摄影记者。可是,当时他跑得太快了,我拍得非常模糊,全部都没有对焦,所以虽然拍了几张,但都没有公开发表。」

「但以一个摄影专家来说,你一定看得一清二楚吧?」

「那当然。」

「那我问你,我儿子跑过你的车子前面时,手中有没有持刀?或者已将刀子收进口袋里了?」

「应该是收进口袋里了吧?你不是坚持说他手上没有刀吗?」

「我是在问你看到什么。既然我儿子从你的车子前面跑过去,那你一定看得比山口君和安藤老太太还要清楚。他跑过去时,手上有没有刀?」佐佐木质问道。

滨野露出困惑的眼神,好像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似的。

十津川想,事实真相只有一个,滨野却犹豫不决,可见他一点自信也没有。

倘若山口的证词没有被更正,滨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凶手逃跑时手上有刀吧?说不定一直到今天他都还相信是这样。

但是现在,他的信心似乎动摇了。由於佐佐木巧妙地反驳,山口改变了说词,所以滨野大概已对自己的想法失去了信心。换句话说,他可能原本就不太有自信。

十津川对於滨野要怎麽回答十分感兴趣。

滨野口中念念有词,然後好像很不耐烦似地说:「既然山口君说他手上没刀,所以大概是收进口袋里了吧?」

「大概?你这么说可不行。」佐佐木以极其冷静的态度逼问。

滨野脸红起来,说道:「那要怎麽说才行?」

「就把你所看到的说出来就行了。你不是说你看得很清楚吗?」

「好吧,凶手奔跑时,手中并未持刀。这样可以了吧?」

「很好,现在你接下去说吧!」

「接下去要说什麽?」

「就是你拍完照後所看到的情形。」





5

佐佐木用脚跺著地面,好像在沉思的样子,一会儿之後才又看著滨野说:「你拍完照之後,应该还在现场一直看著我儿子吧?从那时开始,直到他跑过你的车子前面为止,你看到了什麽?」

「我拍下这张照片後,凶手还蹲在尸体旁边,不晓得在做些什么。这时山口少年从那幢公寓的三楼开窗往下望,凶手就急忙逃走了。」

「我儿子有没有发觉你在拍照?」

「应该没有,因为我没有打闪光灯。我用的是一种叫做ASA二OOO的超高感度底片。」



「你说不晓得他蹲在尸体旁边干什麽,他是在掏死者的钱包,这件事他在法庭上也承认了。在他偷钱包时,刀子是否已收进口袋里了?」

「既然要偷钱包,手上有刀子就很麻烦,所以应该是收进去了吧。」

「一下子说『大概』,一下子又说『应该』,这是不行的。你要把自己所看到的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真罗唆……」滨野咋舌道。

佐佐木以严厉的表情瞪著他,语气尖锐地说:「什麽叫罗唆?我儿子是由於你们的证言才被判有罪而冤死狱中的,原来你们作证时都是这麽马马虎虎!」

可能是他讲得很对吧?滨野露出心虚的神色。

「因为那时候他蹲在尸体旁边,我看不清楚,所以才这么说。」滨野好像有点不耐烦地说。

「真的吗?」佐佐木问。

「是呀!」

「接著,山口少年开窗往下望,我儿子逃走,那时水手刀已经摺好放进口袋里,这些你也都看到了。现在我把经过情形整理一下,按照发生顺序说一遍:你拍照时,我儿子没发觉。然後他把刀摺好,放进口袋,蹲在尸体旁边偷钱包。此时山口少年从公寓三楼往下看,我儿子急忙逃走。他从你的车子前面跑过去,冲进安藤水果店。我这样说对不对?如果有错,请你指出来。」

「你说的都没错。」滨野以愤怒的声音说,然後又改变语气道:「但是,你为什麽要这麽在意那把刀呢?你向山口君和安藤老太太问话时也一样。难道那把刀那么重要吗?无论如何,那是凶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吧?」

「不错。」

「那把刀是你儿子的,这你也承认吧?」

「嗯,我承认。」

「那么,你追究这件事,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逃走时凶器是拿在手上还是放在口袋里,并不会影响有罪无罪的判决吧?」

滨野说完後露齿一笑,可见他对此事似乎颇有自信。

佐佐木板著脸孔说:「这跟有罪无罪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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