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空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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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空港杀人案-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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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事,留在现场的,没有一个是活的。据说,救援队当时也没有怀疑什么,只认为幸存者已经突围。

  驾驶舱里的机组人员,全部死了。飞机失事后,调查组举行的听证会,也仅仅是走过场流于形式。总之,我们这些能活下来的人,确确实实应该归功于大竹义明。

  如果没有他的果断和勇敢,也许我们早就离开人间了。如今,他也去了,我也不想说那些鞭挞他的话。”

  当时担任乘务员的山口君,现在是东京一家宾馆学校的讲师。

  “大竹义明当时的行为,在那种场合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大竹义明,大家都得死,可活下来的就这么点人,也确实让别人多少有点怀疑。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当然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辞去全日航公司工作,也是因为讨厌大竹义明的人品。虽然他收养了当时被遗弃的孤儿,可能也是良心没有完全泯灭的一种表现。或者说,以此将功赎罪,逃避良心的自责。可我觉得,那是无法饶恕的犯罪。”

  幸存者中间,没有一个不声讨大竹义明罪行的。当时乘务员的前川奈美,如今是有两个孩子的家庭主妇。

  “活下来的人,不应该非难大竹义明。当时,大家都在生与死的十字路口上,犹豫不决。可大竹义明带领我们选择了前者。我心里非常清楚,他对于自己当时的‘狠毒’一直感到十分痛苦。

  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大家干不了的事,他敢干,而且一马当先。那种场合,要想死比什么都容易,尽管当时他被骂得狗血喷头,什么野兽啦、冷血动物啦等等。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能救出更多的人。为此,他勇敢地挑起代理机长的指挥员担子。可以这么说吧,那是需要极大勇气和意志的。

  他并不是出于自己活下去的需要,而是为救更多的人。我们活下来的事实,足以证明这一点。假若有人责备他,只能应该是在那里死去的人,可在那些死去的人中间,也有人支持他、肯定他的果断行为。

  对于不能行走的人,他并没有全部扔下。就说那对死去的旅客夫妇吧,他们唯一的女孩子是大竹义明背在肩上获救的。女孩子的生父叫家永谷之,是一个当时小有名气的小说家。为了他的孩子,大竹义明没有再婚,既做父亲又做母亲。听说那女孩长大成人,嫁到一个非常阔绰的银行副总裁家里做媳妇。如果家永夫妇在九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大竹义明的。”

  前川奈美一边擦泪,一边追述往事。那段亲身经历使她感慨万千,心潮起伏。也表达了她对大竹义明的勇敢,充满了爱慕之情。

  不管怎么说,大竹义明在飞机紧急迫降的非常情况下,将老弱病残的伤员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事实,是不容置疑的。功过是非,姑且不论,可把强者的生存建立在蹂躏弱者基础上的行为,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

  4

  大竹美和的父母亲,就是大竹义明被抛弃在冰天雪地里的那对夫妇。这一铁的事实,给8·11凶杀案的侦破带来新的进展。

  “当时,大竹美和才五岁。一想起养父将其生父母扔在冰天雪地时魔鬼般的模样,无疑自幼怀恨在心。应该说大竹美和,是有杀人动机的。”

  根据全体警官收集到的信息,那须警长作了综合性分析。从他说话的语气里,显示出必胜的信念。对于濒临解散的专案组,犯罪嫌疑人的出现,不啻于一股温暖的春风。

  “但是,设大竹美和为犯罪嫌疑人,似乎有一定难处。”

  渡边警官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接受大竹义明的养育过程中,大竹美和的心里理应产生了父女之情。事实上,大竹义明喜欢大竹美和,是众所周知的。周围的人都说,这对父女感情胜过有共同血缘的亲人。五岁时候的记忆,是十分模糊的。经过十多年的抚养,说她还有复仇心理是无法理解的,如果真有复仇心理,她也不必等到现在。”

  那须警长连连点点头。在他身上,没有压制别人发言的缺点。他擅长集思广益,故而大家的发言十分踊跃。原本是信息交流的侦查研讨会,现在成了大家比智力、比分析的演讲现场。那须警长善于听取部下意见的良好作风,使会议更趋活跃,不断爆出冷门。

  河西警官说道。

  “我想说的是,大竹美和没有作案时间。大竹义明被杀,是晚上九点以后。而九点前后,大竹义明的秘书挂电话到房间,还与大竹义明通过话,证实大竹义明活着。

  当时,大竹美和被众多亲朋好友簇拥着来到登机口,尔后上飞机去夏威夷。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返回大竹义明房间行凶,并且……”

  “请等一下说!”

  那须警长平日里很少有过这种激动,尤其像这样粗暴打断部下的发言。他用严峻的目光,绕着天花板转了一圈。

  “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当然不是大竹美和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大竹义明房间行凶,而是表明行凶已经结束。我这个观点,大家觉得怎么样?”

  那须警长说出大胆的设想。大竹美和出现在登机口的时候,不是行凶前,而是行凶后。可阻碍这一推理的,是秘书吉井君的证词。他当时与大竹义明在电话里通话,证明大竹义明还活着,古井君的证词,是可以信赖的。假设大竹美和当时已经杀了大竹义明,不可能与吉井君通话。经过调查核实,现场没有录音机之类的东西。

  可那须警长认为,在大竹美和行凶后,大竹义明没有立即死亡。

  通常,伤口外表观察和解剖的死亡推断时间,与被害人实际死亡时间多少有点差异。以可以相信的证词时间为基准点,即便鉴定的死亡时间比基准点稍前一点,也是可能的。如果没有证词,死亡时间的基准点多少应该向前移动一点。

  就科学鉴定的死亡时间而言,证词只能是一种补充。因此,绝对信任“补充”,有可能产生盲区,导致侦查误入歧途。

  其次,除非已经死亡,否则,受伤时间和死亡时间未必一致。曾有被害人心脏部位被刺穿后,竟然延长了长达二十五分钟时间的生命。即便被视为致命伤,也有生存一段时间的可能。因此,被从乳头部位刺穿左肺叶上部的大竹义明,受伤后仍有短时间的行动能力。

  受伤后的行动能力,因受伤部位不同而异,是解剖鉴定上最难鉴别的。大竹义明尸体的解剖结论,没有断定已经死亡。假设大竹义明受伤后还活了一段时间,那结果又怎样呢?

  结果可以证实,大竹美和没有作案时间之说是站不住脚的。也就是说,大竹美和行凶后返回候机楼大厅,而大竹义明是带着伤痛与秘书吉井君通话的。

  证实这一说法,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大竹义明没有为大竹美和送行。唯一的女儿去蜜月旅行,作为父亲,无论如何应该送行,再说当时就在空港的宾馆里。尽管如此,他却留在房间里没有去送行,也就是说,大竹当时正处在想送行却不能送行的尴尬窘境。

  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向吉井君发出求救的呼喊呢?

  当时,大竹义明处在报警和父爱的悲伤交加的十字路口。所谓杀人行为,加害人和被加害人都将成为憎恶的化身。憎恶的质变,酿成杀人结果。被害人心理当转换成对凶手的憎恨时,便气绝身亡。

  庇护凶手的被害人,也是存在的,遇上子女杀害父母亲的场合,被害人也许在临死前不以相同的仇恨目光朝着凶手?

  “快逃!快逃!”

  被害人尽管身负重伤,濒临死亡。可为使孩子免于承担刑事责任,不让杀人罪名玷污自己的下一代,必须最后保护凶手。从法律上说,杀害长辈亲属的罪行,比杀害其他人加重处罚,或者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即便杀害养育亲属,量刑时,与杀害长辈亲属同样论处。

  杀害渡过大半人生的父母亲,行凶的子女有可能被判处死刑,如果被判处无期徒刑,将在监狱里渡过余生。

  “你别管我,快逃!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身负重伤、行将消失的意识,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出现一种有意识的最后挣扎。这种时候被害人的意识,显得特别清醒。当时,也许大竹义明拼命地挥手,示意女儿逃走。放跑女儿后,大竹义明为了伪装自杀现场,关上房门,挂上安全搭扣,再捡起女儿行凶后留在现场的匕首攥在手里,并且一把握住锋利的刀刃。

  将房间作成密室、伪造自杀现场后,还是不能死。女儿是否安全逃离了?尽管父亲受到女儿致命刺伤,可仍竭尽全力延长即将媳灭的烛光,以祈求女儿逃到安全区域。

  是父亲那颗慈善的心,延长了危在旦夕的生命。

  女儿美和离开房间的时候,大概没有让人发现吧?大竹义明这时候的心情,也许无比壮烈、痛苦不堪?

  大竹美和新婚旅行的出发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察觉大竹义明没有为女儿送行,无疑有热心肠的人给大竹义明打电话,原打算在有人打电话前或者有人前来迎接自己的时候,制造密室房间内的自杀现场。但是,有人打电话来的可能性极大。果然不出大竹义明所料,秘书吉井君的电话打进了房间。

  大竹义明忍受伤口的剧烈疼痛,以十分平静的语气在电话里对答如流,成功地制造了大竹美和没有作案时间的假相。

  当电话里确认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后,大竹义明挂断电话后便安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因此,大竹义明脸上没有出现痛苦和不安的表情。这种表情,是父亲的那颗善心所铸就的。

  在他临终前瞬间的意识里,也许浮现出女儿幸福的家庭?或许尚存一丝没有见到外孙的遗憾?

  然而,大竹义明没有来得及注意匕首的握法。当时,他的意识无疑处于恍恍惚惚,模糊不清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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