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 作者: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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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 作者:陈与-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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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从筠翠仙背后迅疾地伸过一只大手来,一把捂住耳机,又用另只手轻轻一扒拉,把筠翠仙扒拉一个趔趄,她要叫唤,谢万春忙一伸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架到屋外去了。   
  几乎和这同时,夏云天已经和葛明礼搭上话了。王一民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   
  “葛警正,太太说不清兄弟的名号,还是由兄弟本人和您说吧。兄弟是新任陆军第五旅旅长朱殿山……对,对,正是小弟。……不敢当,不敢当,小弟也久仰警正大名,今天登门拜访,一是请教,二是有件极其重要的大事相商……本来小弟这次来哈尔滨,只想在未来的军管区里谋点事,不成想半路上遇着一条大鱼,撞到兄弟的网里来了……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我的副官的表弟忽然闯来求他庇护,他说日本人正在追捕他,他在逃跑时摔伤了,跑不动了,他恳求我的副官能把他送出哈尔滨去。副官是跟我多年的生死弟兄,就跑来跟我商量,我把详情一问,觉得这可真是一条大鱼。我正愁在玉旨雄一阁下面前送不上见面礼,这可真是天从人愿!我忙让副官稳住他,就跑到府上来找您,我知道警正是玉旨阁下面前的大红人,就想借着你……什么!您问这个人是谁?小弟告诉您,他姓王名一民,是一中的教师……”   
  夏云天这王一民的名字才一出口,那边就发狂一般地高叫起来,叫的声音之大,连站在一旁的王一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什么,是王一民!我的天哪!这可真真是条大鲨鱼呀!头会儿就因为他顾问官阁下开枪打死了自己的亲侄子,顾问官自己也昏迷不醒,被送进了医院,现在我们正在全市搜捕……”接着就听有好几个人在那边喊叫起来,叫声连成一片,这边听不清了。夏云天忙喊:“葛警正,葛警正,你们是怎么回事?吵什么,我听不清……”   
  又是葛明礼一个人高声喊起来:“不是吵,我的旅长大人哪!这是我身旁几个弟兄乐的,他们都乐颠馅了,这个王一民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啊!朱旅长啊,你抓住这一个王一民就等于抓住共产党的千军万马呀!你等着吧,旅长哥哥,你有这个见面礼就不是旅长了,是未来的军管区司令啊!”   
  夏云天听得不耐烦了,他忙催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来呀?你……”   
  “我就去!就去!哎,我说呀,你可小心看住啊!姓王的这小子像孙悟空一样,会七十二变哪!”   
  “你放心吧,他这回掉进如来佛的手心里,蹦不出去了。”   
  “好。旅长哥哥,兄弟马上就到。你大概已经看见了,我那儿还摆着生鱼呢,咱们要大大庆祝一番。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了。   
  王一民、夏云天和谢万春三人当即决定:第一,布置小莲子等候开院门,要打消她的顾虑,不要让她慌手慌脚;第二,把筠翠仙带到东屋监视起来,估计葛明礼在院里不会找她,如果找,由小莲子应挡一下就可以了;第三,客厅里的杯盘碗盏和大圆桌面马上撤走。夏云天、王一民、谢万春留在客厅里准备擒拿葛明礼和他带来的随从特务。其他同志一律隐蔽在中间屋里;第四,门前只留一辆小汽车,肖光义和刘智先两个“马并”坐在车里。等葛明礼一到,他们立即出来敬礼报告,表示迎候。他俩要紧跟在葛明礼和他的随从后边进院。如果万一发生意外变化(包括小莲子开门),他俩可以相机行事,直至开枪。   
  门外另一辆大汽车要开到后院隐蔽起来。   
  四件事情只用五分钟就办得利利索索。王一民亲自去找小莲子谈话。这个小姑娘和那位做饭的老太太都记着这位仁义的“血人”,也都恨透了凶煞神一样的葛明礼,所以当王一民把开门的事和她一说的时候,她立即应承,连一点畏缩的样子都没流露,王一民从她的眼睛里相信了她的真诚。   
  一切都安排就给了。三十七号小院在静悄悄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不大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摩托声,不是一辆,是几辆在合唱。   
  门铃响了,小莲子马上跑去开门。   
  院门开处,葛明礼首先走进来,后面紧跟着两个人:花脸特务秦得利和酷似王一民的王天喜。这两个都是恨透了王一民的家伙,所以就跟着葛明礼前来亲手擒拿这个共产党要犯,以出胸中的闷气。   
  紧随着他们三个人进来的是肖、刘两个小将。他俩都把手按在盒子枪枪把上,以防万一。他俩这个动作真是多余的,多亏葛明礼他们没有回头看,否则是会引起疑心的。   
  一直处在兴奋激动状态中的葛明礼和秦、王两特务,不但没回头看他俩,甚至连来开门的小莲子都没顾得上看一眼,他们一进院门就兴高采烈地往客厅走去。没等走进客厅门,葛明礼就高声大气地喊起来:“朱旅长,我那没见过面的贵客,请恕小弟迎接来迟了!”   
  葛明礼一边喊着一边推开屋门走进去,秦、王两个特务也相跟着跨进了门槛。这时只见屋子里面的沙发床上,端坐着一个高大的上校军官,使葛明礼他们惊奇的是:他怎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行见面礼也不寒暄客气,脸还绷得那么紧,横眉立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寒光中透出一股杀气,使得葛明礼猛打一个寒战,觉出情况不妙,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刚要伸手去摸腰中的短枪,猛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随着这声断喝,葛明礼和秦、王二特务都觉得脊梁骨上被顶上了一个邦硬冰凉的东西,他们三个人当然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了,于是只好乖乖地举起手来。   
  直到这时,那位高大的上校才从沙发床上站起来。这时葛明礼他们才看清,原来在他屁股下面还坐着两支备用的匣枪。   
  葛明礼知道已经落进入家的圈套,看这架势是来者不善。但是他弄不明白来者究竟抱着什么目的?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哈尔滨这个地方对他动手?他们还想活命吗?想到这里他那被震动得惊恐的胆子大了一些。他一瞪眼睛对那上校军官喊道:“你要干什么噶某人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用诈骗手段?”   
  “住口!”上校的吼声比他高一倍,震得满屋都发出回声。他指着葛明礼的鼻子喊着:“什么诈骗?我夏云天从来……”   
  夏云天话没说完,葛明礼就惊骇已极地喊起来:“什么!你,你是夏,夏云天!”   
  秦得利和王天喜也紧跟着喊上了:“您,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汤,汤北游击队长!”   
  夏云天一点头说:“正是在下。”   
  “那么朱,朱殿山旅长……”   
  “早让我打发‘回老家’了。这回轮到你们了,谁要是不服摆弄,夏某人也打发他和朱殿山一路去!”夏云天说到这里一挥手说,“好了,方才你不说我是骗你们吗?那意思是不相信这里有王一民吧。现在就让你们见见吧。不同的是他不是阶下囚,而是座上客。一民,请过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从葛明礼等三人背后转出了王一民。只见他腰中斜插一支手枪,手中攥着一把明光锃亮的匕首,在葛明礼等面前站定,昂首怒目直望着他们。   
  葛明礼等三人当中最熟悉王一民的就是秦得利,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又浑身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也跟着喊出了声:“我的妈呀!这回算完了!”   
  葛明礼和王天喜听秦得利这一喊也吓得浑身一抖。他们早已尝到过王一民的厉害,何况又加上一个威震满洲的夏云天!知道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王一民在他们惊惧得瞠目结舌的状态下,快步走到他们身前,用最敏捷的动作从他们身上摸出三支短枪,摸一支往他们身后扔一支,肖光义都—一接在手中,插到腰间皮带上。   
  王一民又一推王天喜命令道:“去!到那边墙角脱掉外衣,交出特别通行证!”   
  王天喜刚答应一个“是”字,就被刘智先推到东南墙角去了。   
  秦得利见王天喜被推走,也要跟过去,刚一迈步,就被王一民扯住衣领拽住,只说了一句:“你衣服我给你脱,坏蛋!”然后挥起匕首,从上到下在他的前衣襟上哗哗划了两下,又拉住后衣襟只一抖,一件被划成三大片的白绸小褂飘然落在地下。秦得利吓得叫了一声“妈”,忙低头看前胸,前胸不但完好无损,边背心都没划破一点。   
  这一切虽然都发生在转瞬间,但葛明礼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正在他被吓得心惊肉跳的时候,王一民举着钢刀奔他来了。他忙往后退了一步,张开大嘴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王一民把钢刀又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我们可以饶你不死,但是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替我们在前面开路。”   
  “是。”葛明礼像鸡鸽米似的点着头,“我,我愿意把你们送出去。”   
  “不,不是送出去,是送进去!”王一民厉声说。   
  葛明礼睁大着惊惑的凸眼:“送进去?往哪进?”   
  “往最热闹的街道,正阳街口进!我们要到万福德旅馆去接人,明白不?”   
  “明白,明白了。”   
  王一民又问道:“你们是不是坐摩托车来的?‘’”是。“   
  “几辆?”   
  “三辆。”   
  “那么现在你听着,”王一民用钢刀指点着葛明礼说,“一会儿我用王天喜的身份和你坐第一辆摩托,你坐在车斗里,我坐在车后座上。你看着没有?”王一民又晃晃匕首说,“它是如何锋利你看见了?一会儿它要一刻不离地对准你的后背,你只要敢乱动一下,它就立刻刺进你的心脏,让你连妈都来不及喊一声就彻底完蛋。开摩托的我们将换上自己的人,我们会在你血没喷出来以前冲出任何险区。我们从来不说空话。是找死还是求活,你自己照量着办。”   
  “我求活,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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