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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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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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吓破胆,所以将来招降才能顺利,不然他们凭什么怕我军,为什么要投降。”

这两人相互辩论之时,张淮深只是默默地听着,背着手走在前面不置一词。开始这两人争执的时候是真的在各执一词,但当常慕德说到士气、人和,而仆固俊表示赞同的时候,张淮深就明白了,仆固俊已经默认了常慕德的看法,而他接下来所辩解的,固然是一种不同的意见,但更多的是为了维护张淮深作为主帅的威严而说的。

所以他很感动,只不过这种辩论结果已出,再多说的话也许两人都会上火,但要是这时候开口的话,无论支持哪一方都不合适,若说常慕德对,那不免要打击仆固俊的好意,若说仆固俊对,那明摆着死不认错。

本想装聋作哑的,但到了这时候也不能置之不理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所以张淮深在他们争论最激烈的时候忽然问道:“你们以为石雄接下来会有什么回应?”

这是目前要面对的最紧迫的问题,所以两人借机止住了争论思考了起来。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走了一程,张淮深继续问道。

“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有疏忽不对之处还请长史指正。”静了一会儿,常慕德先开口道,仆固俊一笑,他听出常慕德语气非常恭谨客气,也许是明白最初无心之言的冒失,因而借此表达歉意。

常慕德道:“石雄性子和直方中郎将差不多,谨慎有余,胆魄不足。我军方大胜,士气高涨,而神策军新丧万余人马,又失去坊州要地,石雄必会先避我军锋芒,坚守不出,待我军气势三鼓而竭之后再思对策,我军长于野战,或者他会引诱我军前去攻城,以避免以他之短对我军之长。”

“仆固长史是如何看的?”张淮深转而问道。

“我觉得右郎将说的有理。此战之后,豆卢著已成败军之将,威信全丧,神策军中石雄完全可以自己作主,右郎将前面所说的非常吻合他的性子,而且从眼下局势看,石雄除了坚守不出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若是他前来坊州攻城,我军即可前往伏击也可据城坚守,宁州神策行营已经精锐尽丧,石雄少了两面夹攻的能力,成败尚在未知之数,而一旦他战败,长安门户大开,京畿之内再无抵御之能,我想他未必敢冒这险。还不如坐守澄城,静观待变。”

仆固俊便走边说,话中显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那你们觉得对石雄最有利的什么情况?”张淮深继续问道。

“我军前去攻打长安,急切之下难以夺取,困滞于城下,而石雄从后掩袭而来,城内城外夹攻,我军被灭。”仆固俊说道。

“那我军如何做才是最好?”张淮深又问道。

“驻马坊州,休整之后前去攻打长安。”仆固俊说道。

“哦?”张淮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仆固俊一笑,转而望着常慕德。常慕德一思索接着道:“以少部分人马牵制长安城内,于半途伏击石雄前来偷袭之人马。”

三人心意相同,立时同声大笑。

笑声停下之后,张淮深说道:“接下来怎么行事也大致有了底,不过该怎么才能让石雄心甘情愿的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大家还要再仔细盘算盘算。”

此时已经走到了大街的尽头,常慕德今夜总巡城,因此转而向南,去南城城头值夜,张淮深和仆固俊则是回州衙安歇。

等常慕德走远了,张淮深和仆固俊并肩走在北大街上,走着走着张淮深忽而说道:“适才右郎将说得也不无道理,咱们今日之战若能劝降一些,也可补充我军兵力。你以为如何?”

张淮深故意等常慕德走远了,然后用一种比较轻松缓和的语气将这话说出来,也是为了顾全仆固俊的面子。

仆固俊明白,接口道:“王道霸道夹杂而行,也是好法子。”

“那好。”张淮深很高兴,说道:“咱们就补救一下好了,明天就将那些被俘的神策军放了吧,跟他们说说勤王的实情,若是愿意留下来的,我们欢迎,要是愿意走的,发给路费放了他们,就算他们要回神策军也随他们便。那些伤兵等他们伤好得差不多了,能走路了,也一并这样处理。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好了。”

“好,明日就去办。”仆固俊答应的很干脆。

张淮深笑一笑,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慨然道:“我军勤王至今终于有了一场大胜,但接下来等着我们的还有很多艰难和困苦,希望仆固还有其他人能和我同舟共济,共成大业。”

仆固俊理解张淮深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终于走完一程路,喜悦之后却又发现眼前还有很长很长路要走的那种空虚茫然的感觉,所以他鼓励道:“三人同心,其利断金,何况你有三十个、三百个、三千个和你同心的人,前途艰难,但不艰难的话怎好显得你我的本事。要知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伏乱其所为……”张淮深接口一起吟道。

两人都是呵呵而笑,想起一件事,张淮深又道:“右郎将的父亲在长安兵变之时遇难,家人至今不知下落,所以看见那些马军被戮才会心生感触,后面那些话也只是说说,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就多担待一些,不要放在心里了。”

仆固俊并不是记仇之人,闻言直率道:“没事,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就好。”张淮深道点点头,他趁机又道:“不过这几年来,我看你们彼此间是不是太客气了,好像你不怎么喜欢他,难道你还记着当年红巾马贼的事情?”

张淮深指的就是那次在灵堂前两人差点冲突的事情,仆固俊诧异道:“没有啊,不是我记着,反而我觉得是他在记着我?”

张淮深有些不明白,按理说常慕德不是不明是非的人,那件事仆固俊非但无过而且于乐荣轩乃至常家有恩,怎么会变得这样?

仆固俊忽而道:“也许……”刚开口又停了下来。

张淮深好奇心大起,追问道:“也许是什么?”

仆固俊脸一下子红了,迟疑道:“也许是因为芊芊的缘故,她曾来信和我说,右郎将并不喜欢我给她写信。”

张淮深一下子明白了,常慕德不喜欢仆固俊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为了芊芊将来的终身大事。

芊芊和张淮深是青梅竹马,常家差不多每个人都希望两人将来能够成为一对,本来公主出现之后这事情看起来已经没了可能,但当张淮深出京之时,公主和他之间的裂痕几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如此一来常家自然再会心生希望,因此常慕德对于和芊芊书信往来密切的仆固俊没好脸色也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了这一层,张淮深不敢贸然接口了,而后又想起曹品荣、芊芊还有那些亲朋好友们,他们是身陷囹圄还是遇害,至今张淮深还不知道,所以一颗心变得有些沉甸甸了,再无说话的兴趣,好在这时已经到了州衙,所以提醒仆固俊早些谋划好接下来的行动后就分别回去就寝了。

张淮深回到自己的寝室,洗漱之后上了床,自入关以来他已经很久没在床上睡了,舒适的被褥催人入眠,但他心系着接下来的局势发展,胡思乱想之间又想到自己和芊芊之间的事情,诸般烦心之事绞在心头,良久之后方才倦极睡去。

迷迷糊糊间,只觉心神不宁,梦中总好像有什么杂乱的声音钻入,张淮深忽然惊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长喘一口气,心道今夜是怎么了,坐了一会儿,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心慢慢地也平静了下来,正要打算躺下,耳边隐约间传入一丝杂乱之声,张淮深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惊呼声,是脚步声。出了什么事,他立刻披衣而起,打开房门向远处张望,就在南边,黑沉沉的夜空中隐隐透着丝丝红光,张淮深心下惊疑,正打算更衣前去查看,远处一名军士跌跌冲冲地跑了进来,看到张淮深站在门口,隔着很远就大声叫了起来:“大人,大人,南门出现敌军了。”

“啊。”张淮深惊呼一声,残留的睡意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抢上前去,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说得明白些。”

“是。”那军士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右郎将命属下向大人紧急禀告,适才南门和东门发现敌军,天色不好,所以看不清人数,但右郎将说不会少于一两万,右郎将请大人立刻发兵增援。卑职离开时,敌军已经接近,马上就要攻城了。”

“是哪里的人马?”张淮深追问道。

“打得是神策军的旗号。”

是神策军的?张淮深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叫了出来:“是石雄的人马。”

一时间,他的脑中充满了懊悔,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认为石雄凡事谨慎,谋而后动,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出人意料的来个回马枪呢,张淮深追悔莫及,但此时不是检讨的时候,他立刻道:“你赶快在州衙中报警,我马上出来。”

赶回房内,匆匆将衣服穿好,这时亲兵也进来了,帮着穿好了盔甲,张淮深配上碧痕冲出房门,来到内宅大堂之上,在这里,仆固俊、李恩已经赶来了。

张淮深冷静地下令:“右副郎将,你立刻去召集马军,前去南门等候调遣,来人,等直方中郎将来了告诉他,我请他坐镇州衙,安抚三军。索勋来了没有?等他来了后命他带牙军上街巡视,尤其是俘虏关押的地方要严加看管,弹压一切骚乱。仆固长史,呢随我前去南门看个究竟。”

军令既下,人心稍定,各自分头做事。张淮深招呼了一下仆固俊,两人匆匆赶出州衙翻身上马向南门飞驰。等他们到达之时,南门及城门附近的民宅已经陷入一片火海,远远望去人头攒攒,军士和百姓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忍着呛人的浓烟,两人来到城下,见南门虽然乱成一团,但那些守城军士还没有完全乱了阵脚,有的忙着灭火有的向城上搬运着弓箭石木,城门也尚未被攻破。张淮深心中稍定,沿着城道奔到城上。

这时的城头上,空中羽箭来去,有似飞蝗。两人左躲右避,四下张望,终于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找到了常慕德。分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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