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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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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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卢著这番打算全然是在心中盘算,未曾发乎外表,所以张淮深仍在全心守御,不曾发觉,而观战的公主依旧焦急,拉隆暗自担忧。

时光一分分地过去,场中两人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观战的众人大都沉不住气了。

芊芊略懂武功,知道拼比内力的凶险,忍不住问常无咎道:“爹,七郎哥好像和豆卢著势均力敌相持不下,要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要两败俱伤了。怎生想个法子把他们分开才好。”

常无咎连连摇头道:“他们比斗正酣,哪里插得进手啊。”

芊芊急得快哭出来了,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常无咎看了芊芊一眼,叹了口气,转头向拉隆问道:“拉隆师父,你可有什么法子?”

公主在旁也用企盼的目光看着拉隆。

此时的拉隆也有些坐立不安,闻言沉吟了半晌道:“且容我试试看。”

说罢闭目不语,运气良久,忽然双目睁得大大的,如金刚怒目般,口一张,似在低声长啸,但却悄然无声,旁人只见其行不闻其声,公主、芊芊、常无咎都感到莫名其妙,茫然不知其意。

就在拉隆张口的同时,远在十来丈外正在拼斗的两人竟然像有默契似地在同一瞬间一起抽身后退,顿时一场凶险的内力拼比化解于无形之中。

公主等人没想到竟应验如斯,不禁都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拉隆。而此时,拉隆已经紧闭双目,面色略显苍白,跌坐在席上运气调息。原来他适才用的是密宗绝顶的武功——“不语真言”。

“不语真言”是密宗第一等的武功,纯以一口真气从口中吐出,聚集于一线攻敌首脑,敌人一旦被击中必然震动头脑,一时间定会头晕眼花章法大乱,甚至于失去神智。此功极为神妙了得,只是耗用的内力实在太大,往往只能集全身内力才能作那博浪一击,故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

这次拉隆使出自然不会是用来对付张淮深的,用来暗算豆卢著他也不屑为之,所以他将那一口真气分为两路,同时袭向两人,因为力分则弱,加之相距甚远,故场中两人只是感到脑中一晕,顿时心下骇然,都以为对方使出了什么诡异的功夫,不得不冒险相避,拉隆从而能将两人拆解了开来。

这次拉隆的暗中出手除了身边的几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曾察觉,只有远处一直关注这里的马元贽用疑惑的眼光看了过来。但也猜不透其中原由。

同样,此时在场中的张淮深自然也不知道其中详情,所以在既担心第二次陷入拼比内力的僵局,又担心对手会使出像刚才那样的怪招后,甫退复进,揉身而上,三四步就冲到了豆卢著面前,双手紧握碧痕,将它高高抡起,当头就劈。这一击凝聚了张淮深全身的力量,其势极为威猛,远胜于适才的当头棒喝,豆卢著的全身周遭都笼罩在这一击的范围之内。

豆卢著见此不敢怠慢,因为怕失气势,不敢避让,故也是紧握长剑向上迎击而去。

只听得又是“嘡”的一声巨响,更是火星四溅,即使是在骄阳下都依稀可见。

这一击只震得两人各退数步,豆卢著更是脚步踉跄。倒不是他功力稍逊,只是张淮深冲来的势子太猛,加之又是双手用力,豆卢著自然稍显不如。但他当时的表现亦是极为出色,依旧在千钧一发之际击中了碧痕的剑脊,非但保全了自己长剑的完好,更省却了一部分力气,连张淮深也不得不感到佩服,心里更惭愧自己全然是倚仗宝剑的锋利,未免有些不武,只是为了求胜也顾不得许多了。

所以他运气一转复上,再次抡圆了碧痕,将它当作开山利斧似的又一次当头劈下,势子一如前次那样威猛,豆卢著还是无法避让,两人再次以硬碰硬对接了一招。

张淮深似乎有些急躁了,不顾刚才两次硬攻无效,退后再上,一次又一次地抡起碧痕就劈,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一下又一下,每次都逼得豆卢著不得不硬接。还好碧痕是战场所用,剑身很厚,才能经得起张淮深这样蛮来,要是真是普通的长剑早就因此而断裂了。

他这番硬来只把周围观战的人给看傻了眼,这些人全没想到张淮深会使出这个最笨的法子,把这场高手之间的比武给弄得像两军阵前武夫间全凭蛮力的死打。但这些人中站在神策军一边的人只有高兴,因为他们知道豆卢著的内力要胜于张淮深,而且豆卢著又是处于守势,内力消耗更小,长此下去,必胜无疑。而希望张淮深取胜的人都心急不已,尤其以公主的骇异为甚。因为她仍清楚记得初次和张淮深认得时他对崔珉马中昌之战的评论。言犹在耳,可张淮深却似乎自己陷入了那个死套,这如何教她不但心呢?想到张淮深明知其中厉害却仍然一意孤行,又如何不能诧异呢?

当然现在的情势和那次也不尽相同,豆卢著毕竟还是在陪着张淮深硬拼,只是豆卢著的运用的手法还是很巧妙,每一次都是或从左下挥向右上或自右下挥向左上,从侧面卸开对手的兵器,虽然次次都必须用上全力,但内力的消耗毕竟还是比对手少,所以他一时也无意改变现状,安下心来严密防守,静观待变。

一剑、两剑、三剑,每一剑都是那样的大力,每一招都是那样的单调,反复再三,豆卢著都感到厌烦了,这时的他已经无需思虑,只是下意识的一剑又一剑地去挡。比武到现在,反而有了些空闲可以让自己的脑子空下来休息一下。

十剑、十一剑、十二剑……十六剑,堪堪到了第十七剑,又是一下斜劈,豆卢著已经懒得再去关注,右手舞起长剑照例自左下至右上地斜格而去。

但此时变故突生,金铁交击之声并没有传来,豆卢著只觉得在两剑相交之时,张淮深的碧痕上忽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带动了他的长剑。这时豆卢著才倏然惊觉,但此时已经迟了,在碧痕强大吸力的牵引下,他的长剑猛然向外圈荡开,顿时豆卢著胸前门户大开,立刻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地步。

“糟了。”豆卢著在心中惊呼,此时他才警觉自己过于大意,没想到对手竟是如此的狡猾,之前一成不变的硬攻并不是黔驴技穷,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自己既然已经中伏,对手的杀招自然随后就到,这时豆卢著只惊得魂飞魄散,勉力提气,吸胸凹腹,全力后退,只盼能快些脱离对手剑气所及的范围。在此同时,他左手握拳,急速运起天寒地罡之功,一拳捣出,以防对手的追击。

豆卢著的举措不谓不佳,但他这些举动都没逃出张淮深的预料,反应不谓不快,但还是没能摆脱张淮深精心策划的杀招。一牵引开对手的长剑,张淮深立刻抽回碧痕,畜起势子对着豆卢著的胸口就是一剑,同时左手依样葫芦,施展出流星烈阳拳和豆卢著交换了一拳。

只听得金铁交击声大作,一团人影乍合复分,眨眼之后,张淮深和豆卢著已经相距三丈之远互相凝视着对方。

忽然又是“噹、噹、噹……”声传来,豆卢著胸前忽然土崩瓦解,四五块钢甲的残骸争先恐后地从他破裂的袍服中跌了下来。只见他面色惨白,胸前的罩袍上一点又一点的血迹渗了出来。

胜负已经明了。

张淮深看着地上那些残甲,有些满意有些遗憾。一如先前预估的,自己只砍开豆卢著的护身软甲,没有伤到他的性命,以免和神策军及宦官解下不解之仇。但收手不及让对手见了血也可见自己拿捏分寸火候还是不足,还是结下大仇,这也不能不有些遗憾。

不过能这样已经很令人满意的了,所以那些感叹在张淮深的脑中只是一闪而过,他立刻平心静气了下来,将碧痕插在地上,对着豆卢著叉手为礼道:“大人承让了。”

豆卢著脸上忽青忽白,好半晌才从牙中挤出了几个字:“阁下武功高强,下官佩服之至。”

当豆卢著软甲跌落之时观战诸人对胜负已经明白了,豆卢著的话只是证实而已。

明确了胜负后,神策军诸人都是垂头丧气哑口无言,仇士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公主、芊芊等人心中狂歌,喜悦之泪盈于眼眶,一时亦是兴奋地说不出话来。场中这时寂静无比,直到皇帝一声长笑传来才刺破了这沉寂的长空。

只听得皇帝大笑道:“好,好,我大唐又多了一名武艺超群的武将,朕极是欣慰。张淮深上前来。”

这自然是皇帝要宣旨授官了,张淮深正要上前,忽然仇士良抢出了一步,细声细气道:“陛下,张淮深此人非但武艺了得,在智谋上亦是过人,此战中竟能叠施计谋诱敌大意,从而险中求胜,如此机智,只授一副典军之职未免屈才,老奴斗胆请陛下暂不开金口,待回长安后命中书门下细细商议,除授个合适的官职,方不负陛下慧眼识人之名,亦可扬张氏所长。”

此言只听得在场之人尽皆愕然。照理来说仇士良应该对张淮深恨之入骨,此次抢出诸人都以为是为了阻止授官,没想到竟是为之说好话,一时众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皇帝也是如此,仓促间也没弄明白,只是猜测这或许是为了拉拢张淮深,但仇士良的话确实说到他的心里,自然乐得顺水推舟,皇帝于是点头称是,温言夸奖了张淮深一番,命他一边候旨,再将豆卢著唤了上来。

此时的皇帝面色冷峻,而豆卢著虽然面色灰败却无惶恐之意。

待得豆卢著上前,皇帝沉声道:“豆卢著,你可还记得朕说过的话?”

豆卢著并无惧色,道:“臣记得。”

皇帝道:“那你可有不服?”

豆卢著道:“臣为国家纵死无撼。”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道:“那好。”

正要宣旨,仇士良又一次站了出来道:“陛下,可容老奴一言?”

皇帝心中一阵厌恶,但也不能恶声相向,尤其是对豆卢著的惩戒已经预先当众公布过了,自然不信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所以还是客气地道:“楚国公请说。”

仇士良恭谨道:“豆卢著比武失利,有辱朝廷声威,理应严惩。臣等断不敢庇护。只是神策军事务繁重,都虞候手中的公务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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