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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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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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下,仆固俊问起这些天的事情,张淮深也不隐瞒,将用兵泽潞和削减禁军衣粮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一些隐秘的东西不便奉告。仆固俊一边听一边赞叹,两人谈了许久,到了晚上,开上饭来,两人入座,见芊芊一直没露面,仆固俊脸上忍不住的失望,匆匆用后就告辞了,这些情况张淮深都一一看在了眼里。一等仆固俊离开,他就立刻找到了芊芊。

直直地盯了她好半晌,只羞得芊芊不敢抬头,张淮深才笑嘻嘻地道:“芊芊,仆固好像挺喜欢你的样子,你知不知道。”

芊芊满面娇羞,声音细不可闻:“这些天你不在的时候他经常来拜望你,每次我说你不在后他也都要聊很久才走,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了。”张淮深开心地道:“你觉得仆固这人怎么样?”

芊芊低头道:“他人很好,文雅有礼,学识也不错。”

“那你对他有没有点意思?”张淮深追问道。

芊芊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摇了摇:“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多请他来来,你们也多见见,要是满意的话我就替和常叔去说,你看怎么样。”张淮深热心地道。

芊芊慢慢地摇头,什么话也不说,起身碎步离开,只留下张淮深在那里暗暗叹气。

这一夜张淮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想起白天和公主的情意绵绵,想起在宫车中的那一刹那之间浮现的鸿沟,再想到芊芊对自己的情意,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张熟悉的面容,难以入眠,他索性起身到院子中抬头数着天空中那一颗颗闪烁着微光的星星,寂寥和疲倦充溢了他的胸膛。

第二天起身,因为皇帝给了三天假,张淮深没有去中书官衙,整理了一下乐荣轩的账目,又巡视了两家店铺,回来后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去看望陈康白吉永登和拉隆了,就准备了些香烛果品来到了神龙寺。

拉隆将他迎到陈康白吉永登的禅房请安问好,两人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了,离开禅房后有不少话要说,他们闲聊各自最近的状况,切磋切磋双方的武功,偶尔也会辩论佛经上的异议,在这里没有钩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暗箭伤人,张淮深整个人完全都放松了,不必绞尽脑汁地去对付敌人,不必整天提心吊胆地防备别人的暗算,所以他几乎不想离开了,在三天中就一直住在了神龙寺。

皇帝给的假这时已经结束了,但张淮深不想回衙门去,他想起自己竭心尽力地为皇帝谋划却还不能得到完全的信赖就觉得特别不舒服、特别的委屈,想起崔铉和崔珙就满肚子的不快,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有时不能也不愿意按耐住自己的不满,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他上了道告假的折子,躲在家中不去上朝。

本来像张淮深这样的五品官告个假没人会在意,只是皇帝现在正看重他,见他忽然没来很是关心,经询问得知他病了,非常担心,特意吩咐太医来给他诊治。

张淮深早有准备,一边让下人开大门迎接,一边躺在床上装病。他是个练武之人,身体强健的很,太医到了床前搭了半天的脉也找不出有什么病,再一问,张淮深含含糊糊说是心中郁闷所致,太医只好先开个清脾润肺吃不坏人的药方,满怀疑惑地回到宫里。

听了太医的回报皇帝沉吟了半天,虽然不知张淮深到底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但也知道其中必然出了问题,于是就派遣内侍到兴宁坊宣旨,命公主前去张宅探病。他本想这两人两情相投,要有什么事公主自然可以探知出来,却不想内侍回来禀报说公主百般推辞就是不愿去,皇帝更是惊异了,他马上意识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或许就是这次张淮深称病的原因,于是再一次派内侍去,公主虽然又一次拒绝前往,但命内侍回话,请皇帝指派光宅中的仆固俊前去探病,保证可以得知其中内情。

皇帝很疼爱这唯一的同母妹妹,也就不再逼她了,使人去将仆固俊宣召而来命他去张宅探病,吩咐他务必要将内情弄明白。

仆固俊是个聪明人,前几日还见到张淮深生龙活虎的,哪会相信他会突然生病,所以到了张宅也不让下人去通报径直闯了进去。他是常客,熟门熟路,很快在张家的园子里找到了这位病人,这位本该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人此时正在满头是汗地练剑。

见到张淮深这副样子,仆固俊不禁笑道:“果不出所料,[汶网//。。]你怎么想起来要装病呢?”

挥手示意跟着进来的门房退下,张淮深收起剑,走了过来,拿起汗巾一面擦汗一面轻快地回答道:“为了等着你这位钦使来探病呢。”

仆固俊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张淮深笑笑道:“我这次称病只有宫里知道,你又一反常态不等通报就闯进来,我还不明白啊。”

仆固俊哈哈一笑,说道:“难怪你能在这中书的最难坐的位子上干得有声有色,果然是厉害。”

张淮深想起前事,唯有报以苦笑。

两人来到大堂中坐下,下人上了茶,仆固俊就道:“陛下知道你病了,特命我前来探望,不知七兄想让我如何回复呢?”

张淮深笑道:“还是你聪明,倒可以省了我不少力气,本来我打算写道奏章的,现在看来大可不必,这次就繁请你操劳一番如何?”

仆固俊毫不迟疑道:“没问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好。”张淮深很高兴,压低了声音就和仆固俊窃窃私语了起来。

张淮深说着说着,仆固俊脸色渐渐沉重了起来,等到说完,他苦思了一会儿,慨然道:“你放心,这事就看我的了。”

张淮深拱手道:“这次就拜托了。不过其中的一些详情事关机密适才没有详告,还请见谅。”

仆固俊连忙道:“没事、没事,事涉机密本该如此。”

即以受命,喝了口茶后他就立刻告辞走了。离开张宅,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大明宫复命,一直在等消息的皇帝立刻召见了他。

等他伏拜行礼之后,皇帝问道:“张淮深病情如何?”

仆固俊胸有成竹,答道:“陛下安心,张舍人只是略有心事以至郁闷称病,并无大碍,闻陛下厚爱,两度遣人垂问,他感激涕零,明日就会销假回衙。”

皇帝放了心,想起仆固俊说张淮深有心事,不禁又问道:“他有什么心事,以至于积郁成病?”

仆固俊咳嗽一声,道:“张舍人道,他蒙陛下厚爱委以重任,惶恐之至,夙夜忧虑,唯恐行事不力,有负圣恩,近日泽潞与禁军等事屡出意外,自是事前已经泄漏,此二事但只四知,他不知自己何处失言,顿觉罪孽深重,终日忧虑方会卧病不起。”

皇帝愕然,寻又默然,许久之后才道:“他过于小心了,朕既然已知此事那必然有所打算,闷在心中与他与朕才都是不利。”

仆固俊听得出皇帝话中另有含义,只是其中的关系自己并不清楚,也不便答话,只有默默地站着。

皇帝看着他,摇摇头温言让他退下。仆固俊退出殿时悄悄瞟了一眼,却见皇帝正微微仰头,好似陷入了沉思。

出来后仆固俊立刻又去了张宅,将陛见的情景详细说了一遍,却见张淮深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张淮深就回中书当班了,皇帝得知后召见了他,慰问了几句,也没提及仆固俊回报时说的话,两人好像都心知肚明,有了默契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朝中的大小官员都非常忙碌,此时讨伐泽潞的诏书已经正式发布了,河阳的兵马也已开始调集,张淮深身处中枢要职,粮饷的筹措兵员的调配,这些琐碎而又要紧的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办过这些事,但凭着才干却作得快而精当,令中书之中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也不禁暗中佩服。只是由于事情太多,事必亲躬的他这些天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已是金秋十月了,天气开始渐渐变凉,大雁成群地南飞,树叶也一点一点地变黄一片一片地飘落。这一天下午,张淮深披阅公文之余来到了庭中大树下,站在片片落叶之中闭目养神,因为这些天军情日繁,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人也憔悴了许多。

他闭着眼睛,放松了身体,飘飘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慢慢地飘离了大地神游太虚一般。四周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忽然间随着脚步声的移动,两股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莫名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九,你知道不,出大事了,今天翰林院的郑学士奉谕进宫拟旨,要把崔珙相国贬到京外当刺史去。”

“啊,崔相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听门下省的朋友说,昨天崔相陛见的时候应对失当,陛下很不满意,大声呵斥了他,今天就下旨召翰林学士拟诏了。”

“不会吧,就这么点小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只听说那时候陛下怒气冲天,连旁边的兵部侍郎崔铉也无缘无故地被臭骂了一顿。”

“真的?崔侍郎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啊,连他都挨骂,看来要出大事了。”

“是啊,我也觉得,朝里近来出了不少事,用兵泽潞、削减禁军衣粮,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一样。看来你我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说的极是。”

……

随着脚步声渐远,话语也渐渐地模糊不可闻了。

张淮深慢慢睁开眼睛,沿着脚步声望去,两名朱衣官员正背对着向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收回了视线,他抬头出神地望着'…w…w…w…。…w…r…s…h……u…。…c…o…m…'顶上随着秋风微微摇摆的树冠,面上露出一副正在思索的神情。

崔珙的即将被贬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说在意料之中,因为从仆固俊传回来的消息来看,皇帝已经明白了他这次称病原因,同时也暗示了会对此有个交代。说到意料之外,也只是没想到皇帝的举动会这么果断这么厉害而已。虽然皇帝这次贬谪崔珙已经给了他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但他心中还是略微感到了些遗憾,因为他想报复的是崔铉而不是崔珙,同时也是想提醒皇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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