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螺旋 by吉原理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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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螺旋 by吉原理惠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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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哪怕是裕太也一樣。 
父親不在之後,雅紀在弟妹面前說話更具份量了。也可以說,他們對雅紀的信賴和依 
賴愈來愈強。 
結果,沙也加搬到鄰市的外婆家,從那兒通學。雖然比較費時,不過利用電車的話, 
並非是到不了明和中學的遠距離。 
總不能讓讀國小的裕太通學吧–這也是原因之一。因為雅紀認為,這時候最好讓聯考 
生沙也加專心在課業上,別再給她多餘的負擔。 
「沙也加,妳先搬到穩定一點的環境,專心準備聯考好不好?加門家的外公外婆都很 
高興妳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妳不用擔心我們,媽媽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再說,家裡 
還有我和尚在。」 
沙也加會乖乖點頭答應,全是因為超強的戀兄情結使然。 
再怎麼說,對沙也加而言,哥哥雅紀都是一天的活力泉源。遑論一直到聯考結束之前 
,都得過著『看不到雅紀的臉』『聽不到雅紀的聲音』的日子,如此一來,勉為其難 
提起的精神至少會洩掉一半。 
不過,沙也加是不可能讓雅紀為難的。 
所以,是在做了大考結束後要立刻回到篠宮家的一再約定後,她才不情不願地,暫時 
搬往加門家。 
沙也加暫時離開之後,家裡突然變得好冷清,彷彿火光消失般寂靜空冷。 
然後,尚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年,想盡辦法應付家中開銷的人雖是長男雅紀, 
不過,將沉滯氣氛一掃而空的,卻是嘮叨而可靠的姊姊沙也加。 
『光是一個女孩子,就能讓家中生色不少。』 
或許真是如此。 
容貌悖離日本人的雅紀,光是站著不動,便能營造出華奢的氣氛。而在另一層面上, 
沙也加的存在對篠宮家而言、對家人而言,同樣是不可或缺的–尚人相當明白這點。 
「家人就是要住在一起才叫做家人。」 
已成了母親口頭禪的這句話,尚人已經能深刻地體會到了。 
名為『家人』的拼圖。 
缺少父親的那一塊,再也無法填補。所以,尚人實在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塊! 
或許最執著於『家族羈絆』的人,正是母親吧。 
單懀粋弱女子,獨自養育四名子女的理想與現實。 
處處碰壁的母親,一定承受著旁人難以想像的壓力吧。末了,她不但賠上身體健康, 
甚至連內心都扭曲變形。 
不能再這樣下去。 
必須更努力才行……。 
然而,儘管精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身體卻無法如願行動。那種苦澀,究竟有多麼 
難捱? 
原本應該好好扶養子女的自己,反倒淪為家人的負擔。 
想到這兒,內心一定會加倍地痛。 
為人母親的責任。 
無法捨棄的尊嚴。 
不想失去的羈絆。 
不得不去直視、血淋淋的現實。 
不斷相生相剋的矛盾情感,疲憊了母親的身與心。 
於是,從母親必須依賴他人才能活下去的那一刻起,在她心中,有什麼靜悄悄地腐敗 
了。 
彷彿欲印證這一點般,母親的影子愈變愈細,好像隨時都會消失。比起單純的憔悴, 
缺乏精氣的表情,反而更接近虛幻縹緲。 
無論誰都能清楚感覺到,母親的存在感正逐漸變得淡薄。 
正因母親變成那樣子– 
『除了我以外,洠四軌蚴刈o媽媽。』 
所以雅紀才會將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吧。 
雅紀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母親。以他真盏摹厝岬男δ槨!
以深沉安穩的聲音和動作,體恤母親的一切……。 
雅紀和母親之間,開始飄散出一種微妙的親密感,就連沙也加正以沉默的視線注視他 
們,兩人也都洠Оl現。 
不過,尚人卻無法取笑沙也加的戀兄情結。 
因為得不到雅紀關愛而感到寂寞的人,不單單沙也加一個。 
雖然不像沙也加那般明顯,不過尚人自己知道,同樣身為男人,他對雅紀有另外一種 
的崇拜和憧憬。只不過,他並洠в泻蜕骋布右惠^長短的意思。 
不。反倒是在沙也加面前,他還會下意識地保留幾分。 
因此,當沙也加如此表示的時候– 
「尚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哥哥『小雅』了?你已經是國中生了耶,你自己不覺得 
,我這個聽的人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 
(會……嗎?可是,現在才……改稱呼的話……) 
「因為哥哥人很好,才什麼都洠в姓f,搞不好,他根本不喜歡你那樣叫他喔?」 
尚人縱使百般不願,但在沙也加不斷煽動之下,他只好同意改口。 
總覺得……其實無法接受自己稱呼雅紀『小雅』的人,並非雅紀本人,而是姊姊沙也 
加。 
倘若,篠宮家是風平浪靜的狀態,並洠в邪l生那些事情,尚人八成會反駁回去: 
「要妳管。那是我的自由吧?」 
而且在這之前,說不定他根本也不會察覺沙也加那種細膩的女孩子心思。 
不過,現在,他實在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引發不必要的風波。 
乍聽尚人突然改口,稱呼自己為『雅紀哥』的瞬間,雅紀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尚… 
…你怎麼啦?吃壞肚子了嗎?」 
甚至還一臉認真地問。 
好寂寞。 
真想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 
不過–不能再增加雅紀的負擔了。 
這是沙也加與尚人共同的心聲。 
所以,當沙也加決搬到加門家專心準備聯考的時候,尚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想,這 
樣一來,沙也加就能好好唸書了。 
另一方面,雅紀和母親的親密度也與日俱增。 
身體狀況好的時候,經常和雅紀兩人相偕外出散步。 
母親在短時間內急速消瘦的模樣,果然引來周圍不少同情。不過,挽著長男雅紀的手 
臂,踩著緩慢步伐走路的母親,臉上卻總是帶著快樂的表情。 
雅紀孝順的舉動贏得街坊鄰居們的一致稱讚。相對地,墮落的老么卻總是讓人皺眉頭。 
某種程度上,或許雅紀正是世上所有父母–特別是母親那種『一廂情願』的好兒子形 
象的最佳範本吧。 
「篠宮家的雅紀,真是個好兒子。」 
「那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啊,我好羨慕喔。」 
「真想讓我家的小孩也學學他。」 
不然的話,大家也不會異口同聲、有志一同地稱讚雅紀了。 
因此,當尚人在半夜看到雅紀放輕腳步從母親房間走出來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 
的。 
不單如此,每逢母親狀況不佳的時候,餵她吃藥的人總是雅紀。 
(唉!媽媽的病情又惡化了。) 
因此尚人最多只會這麼想。 
等到次數愈來愈多,尚人開始擔心雅紀會把身體搞壞。 
(小雅,求求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了喔。) 
不禁又是嘆氣又是祈兜摹!
如今沙也加已經不在了,如果連雅紀都倒下,這一次,尚人一定會陷入大恐慌。 
然而– 
進入十二月不久。期末考的最後一天。 
結束為時兩個鐘頭的考試後,尚人便在上午早早回到家中。原本打算直接回到二樓寢 
室的他,陡然停下腳步。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某種聲音。 
尚人下意識豎起耳朵。 
(是什麼呢?) 
在腦中拚命思考著。 
非常模糊的……呻吟聲? 
明白怪聲是從一樓深處、母親房間傳出來的之後,尚人嚇了一大跳。 
那是種既像嗚咽又像嘆氣的–呻吟聲。 
時而掠過耳邊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痛苦……。 
難道洠嗽诩业臅r候,母親的身體又惡化了? 
尚人急忙跑到房門前,此時– 
「…啊…啊啊、慶輔……」 
房間裡面的母親,突然以極度艷麗的嬌聲,呼喚著父親的名字。尚人當場愣住。 
(爸…爸……?) 
洠в绣e。的確是父親的名字。 
(怎麼會?) 
頓時,太陽穴附近傳出一陣耳鳴。 
(……為…什麼?) 
激烈的鼓譟彷彿就要從太陽穴穿越而出。尚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爸爸……回來了?)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回家? 
『不會吧?』 
『真的嗎?』 
兩種互相衝突的念頭在腦中不停打轉,尚人的喉嚨開始發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他, 
緊緊咬住自己的牙根。 
瞬間– 
冷不防。 
房門。 
靜靜地……打開了。 
(!) 
好像有一道閃電從尚人的頭頂一路急馳至背脊,害他連呼吸都為之凍結。 
不過。 
門的那頭並非同樣能將自己嚇傻的『父親』,而是哥哥『雅紀』。尚人的眼睛張得更 
大了。 
(咦?小…雅?) 
尚人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雅紀的臉,陷入一種彷彿被狐狸附身的錯覺中。 
(怎…麼、會……?) 
雅紀從母親房間走出來,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那應該是早已經見慣了的畫面。 
然而…… 
那時候。 
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哪裡……?』 
『哪裡?』 
尚人也說不上來。但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種感覺,卻以天旋地轉之姿,在視網膜 
裡不斷縈繞著。 
(為什麼?) 
不是爸爸,而是雅紀呢? 
(為什麼?) 
雅紀會臉色蒼白地望著自己呢? 
莫名其妙、宛如突然從天而降的–格格不入感。 
為什麼?原本很熟悉的雅紀美貌,瞬間,竟像洠б娺^的陌生人一樣……。尚人一語不 
發,生硬地往後倒退幾步。 
總覺得,一片暈黃的視野中,雅紀的雙眸好像變得更深沉了。 
所以,尚人才會勉強抽離盯住雅紀不放的目光,火速衝上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 
已經…… 
什麼都–不知道了。 
只是,在一種不能繼續待在那兒的念頭強迫驅使下,尚人逃開了。 
握住門把的手,一直止不住顫抖。 
門是用推的? 
–還是用拉的? 
陷入一片驚慌的腦袋,連這個也想不起來……。 
喀鏘喀鏘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門打開。就這樣,尚人彷彿往前傾般摔進房內, 
接著便立刻反手鎖住房門……雙腿無力地趴坐在地上。 
(怎麼回事?) 
尚人用手掌揪在猶在怦怦鼓譟的胸口,捫心自問。 
那個,究竟、是什麼–? 
(我是…怎麼了……) 
為什麼,自己會偅适Т氲貜难偶o眼前逃開呢……尚人不懂。 
不對。 
自已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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