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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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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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脸上略有得意之色,正要夸奖石越几句,忽见石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奇道:“难道这学院之上,还有什么学校吗?”

韩维欠身笑道:“陛下忘了太学了吗?”

“太学?”

石越点头道:“正是。”把那本书放到了最上面,“国家最高官立学院,是太学。”

“为了尽可能减少反对的声音,太学依然维持上、中、下三舍法名号不变。但是三舍法却可改成等同于白水潭式的一、二、三年级。太学生员来源有三:其一,五品以上官员,许子弟一人入学,三品以上官员,许子弟两人入学;其二,各学院、书院推荐毕业的学生;其三,公开考试。太学总人数不得高于三千,免费入学,供给食宿。上舍毕业,前十名赐进士出身,可直接释褐为官。其余人等,许参加礼部试,由进士谋出身;不愿参加礼部试者或参加礼部试落第者,许参加吏部试,合格者为九品以下官。愿为武官者,参加兵部试,合格者授从九品上武官,优异者,可径授正九品。太学生员,在太学所习,为五经、论语、算术、射术、地理、律学、史学等科目。”

赵顼听完,却不去问石越,反望了韩维一眼,道:“韩卿之意如何?”

韩维意味深长的答道:“或有深意焉。”

赵顼拿起那本代替太学的书,反复看了两眼,笑道:“如此一来,太学的学生,只要不太笨,将来都会当官吧?”

“差不多如此。”石越沉声说道:“陛下,恩荫补官、任子太滥,是本朝一大弊政,范文正公、王介甫,无不想革除之,臣亦不外如是。但若直接革除,不免将天下士大夫一股脑儿的得罪了。臣以为不如折中,先将五品以上官员子弟送往太学,待日后彻底纠正此弊之时,至少五品以上官员,便不会过分反对了。”

赵顼与韩维这才知道石越着眼果然长远,赵顼把手中的书放回那堆书上,笑道:“石子明果然名不虚传。”

第九节

吕惠卿穿着深紫色湖丝长袍,拿着一根玉签逗弄着鹦鹉,从背影来看,委实称得上倜傥风流、儒雅端庄。

“皇上与石越几次彻夜长谈,颁布《改官制诏》与《兴学校诏》给中书门下的前一天晚上,宫里的人说,皇上与石越、韩维一直说到三更。”吕升卿低声道。骤风吹过,直吹得吕惠卿的衣袂高高扬起,就连壁间字画也簌簌作响,悬挂着的金丝笼也不由得东摇西晃。“山雨欲来风满楼。”吕惠卿叹了口气,说道:“翰林学士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我就是做翰林学士的时间太短了。”

“想不到石越竟然是石介之后……”吕升卿心中依然耿耿。

“石介之后?”吕惠卿冷笑道,却不再多说,转过话题,道:“韩家兄弟一唱一和,现在朝中时兴的,都是如何改官制,如何兴学校……”

“最可恨的是蔡确,以前恨不能置石越于死地,现在两人见面直若故交,听说他的儿子蔡渭和冯京的女儿定了亲事……”

吕惠卿皱着眉瞪了吕升卿一眼,诉道:“怨恨别人有什么用?胜负乃兵家常事,输了只能怪自己本事差,不必找别的原因。”他望了望天空,见天色阴沉,转身走回房中,突然沉声说道:“石越手段高明,我十分佩服。”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吕升卿问道。

“只有静观其变。”吕惠卿沉吟良久,才道,“现在只有等石越犯错,不管怎么说,我依然是参知政事,皇上依然还信任我。我便暂且把风头让给石越!”

“那么大哥的意思是,你不准备就改官制与兴学校表明意见?”

“当然要表明意见,我就附议韩绛的意见便是。”吕惠卿冷笑道:“若一言不发,皇上要么以为你无能,要么以为你怨恨,那都是愚人所为。”

吕升卿正要说话,忽听到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倾盆大雨从变黑了的天空中倾泻下来。淅沥的雨声落在地上,顿时汇成一条条的小溪流,向低处倾泻而去……他不由得怔了一下,说道:“下雨了。”

“下雨了,姑娘。”阿沅一面把门关上,走到楚云儿床前,轻轻说道。楚云儿脸色苍白消瘦,高烧之下,已经昏迷几天了。虽然沈家园的条件并不是很差,而且也有不少下人服侍,石越请来的医生也是京师名医,但她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棒伤虽愈,感染风寒惹下的病根,却一日严重一日。阿沅心里又急又痛,也不过是在勉强支持,细心服侍着。

从楚云儿昏迷之前的二天起,石越就一直没有来过,阿沅哪里能知道这几天他在翰林学士院与众学士一起,商议细节条例,务求说服几个翰林学士,共同拿出一份完美的官制、学校方案来,以和中书门下的方案抗颉,让皇帝能够更理直气壮的选择。但凡这些翰林学士,都是饱学之士,自然是意见百般。要调和众人的观点,说服、妥协,都在所难免。因此石越便是每日回家,也不过草草用餐,便躲进书房与潘照临商议细节。有时甚至还得去白水潭学院,找程颢等人咨询。但凡改革,若用古制支持,便可更有说服力,只是不免要多知道典故方能让人无法反对;而若是平空创革,那用来说服他人的理由就更加要切合情理。这中间要耗费的智慧、心力,实非外人所能了解。好在这几日梓儿心情不错,家中照顾之人不少,而他上一次看到楚云儿之前,楚云儿病情已略有好转,因此倒也能放得下心来。

但是身处阿沅的立场,却不可能知道石越这些苦衷。她一个小女孩,自然想当然的认为朝中大事都是一言而决,只看得见表面上的风光无限。在她心中,像石越这样的“大官”都是说一不二,每日都是极悠闲的。兼之刚开始时石越几乎天天来探望,更加深了她这种印象。因此,此时对于石越,她心中实是颇有怨怪之意。石越一日不来,她竟似没有主心骨一样,做什么都不知如何是好。

“呯!呯!”

“呯!呯!”

院子中依稀传来敲门的声音。

阿沅全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大雨天还有人来敲门。她把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小心帮楚云儿盖好被子,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却见一个男仆打着伞,在大门之前和人说着什么。她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吩咐道:“去吩咐一声,若是来避雨的,就让人家进来避避雨,只要不吵到姑娘就行了。”

小丫头答应着,抓了把伞跑出去,和男仆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一路小跑回来,向阿沅回道:“不是避雨的。是石府的人来看我家姑娘。”

“石学士府的?那还不快让他们进来。”阿沅似乎看到救星了一样,急忙说道。

小丫头迟疑了一下,支吾道:“是……是石夫人和他们府上的二公子。”在楚云儿的这些丫环仆役眼中,石越与自家主人之间是有着说不清的暧昧的,这时候来的却是石夫人……阿沅脸色也沉下来了,冷冷地说道:“她来做什么?姑娘现在这个样子,她想来看笑话么?”她话音未落,却听到门“吱呀”一声,已经被打开了。守门的男仆叉着双手,不知所措地望着唐康打着伞走进院中。阿沅轻咬着嘴唇,幽怨地望着唐康的身影。

唐康远远已望见阿沅,他记性甚佳,已看出便是当日满身是泥的女孩子,不由朝阿沅微微点头一笑,方去看院中情形,见地上颇有积水,因皱了皱眉,向外面招招手,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到他跟前,听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走了出去。

阿沅正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戏,唐康已经走到廊前,抱拳笑道:“阿沅姑娘,实在是失礼了。楚姑娘可还好么?”他对楚云儿是颇有几分敬意的。

阿沅心里恼怒他不请自进,隔着窗子讥道:“石府二公子又有什么失礼的,小民可不敢当。”

唐康却不与她分辩,只笑道:“恕罪则个,呆会再当面向主人赔罪。”

阿沅听到这话,眼睛一红,道:“若是姑娘此时能听到你赔罪,你便再放肆我也不来怪你。”语气却是软了。

唐康心中一惊,正要再问,见几个家丁抱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草席进入院中,张罗着用草席在院中铺出一条路来,他便不再多问,告了一声罪,走出院去,迎梓儿进来。他们出门之时本还没有下雨,不过是去进香,转道回来之时,梓儿因问道沈家园就在附近,便坚持要来看看楚云儿,唐康拗她不过,只好让带她前来,哪知道竟下起这等大雨来。因梓儿有孕在身,唐康是细心之人,便让人去找点东西铺在地上,在富贵人家,这也是平常之事。仓促之间,只是垫点草席,只能算是“草就”了。但阿沅却没见过这样的排场,她见众人在院中铺草席,便隐约猜到是做何用处了,心中不由又气又恨,以为这是故意来显摆,冷笑数声,把窗子一关,背过身去,走到床前,怔怔地望着楚云儿,泪水不知不觉就涌了上来。

她一个人发了一会呆,便听到外面哗哗的大雨声中,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依稀传来,阿沅知道这是梓儿来了,她想了一回,咬咬牙,用袖子揩去眼泪,整理一下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时梓儿已被人簇着到了廊前。见到阿沅出来,梓儿忙柔声问道:“阿沅姑娘,楚姐姐怎么样了?”

阿沅随便敛衣行了一礼,冷笑道:“倒是有劳石夫人挂怀了,我家姑娘福大命大,只怕还不会如夫人所愿。”

梓儿听她语气不善,怨念实深,竟不由一怔。旋又挂念着楚云儿的病情,也不便和她解释,勉强笑道:“阿沅姑娘,你多有误会。我也盼着楚姐姐能好起来……”

“是吗?那可真让我们这些草民折福了。”阿沅冷冷的望着梓儿,语气生硬。她这般旁若无人,梓儿还能体谅,但是石府的下人,却早已怒目相视了,一直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不丫头见气氛变僵,连忙走到阿沅身边,低声说道:“阿沅姐姐,我看石夫人也是好意。”

阿沅瞪了她一眼,骂道:“你倒会吃里爬外,是不是以为姑娘不行了,想投个好主子呀?”

“你……你……”小丫头不料脾气素来极好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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