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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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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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不论是站在高丽国的立场,还是为了我自己考虑,我都希望石越的仕途不要有任何意外。这件事情,也要拜托殿下了。”

金兰出宫之后,王贤妃便准备前往慈寿殿与保慈宫,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

她是高丽女子,虽然外表举止,谈吐学识,与汉族女子一般无二,但在这汴京的禁宫之中,却始终是个外人。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皇后,对别的妃子甚至是宫女都和蔼可亲,但是对她却总是非常的冷淡。朱妃本来对她不错,但是随着她的宠幸日隆,兼之朱妃又为皇帝生下皇子,偏偏她又怀了身孕,朱妃对她也变得疏远起来。可以说整个皇城之中,这位高丽王女唯一亲近的人,便只有赵顼。而对于赵顼,王贤妃也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年轻的皇帝,做事情总是非常的投入与执着,对人又非常的宽厚,有一点点性急,但是很多亲近的人都可以和他开玩笑,身为皇帝,他有时候即便是生气,也会故意不显露出来,因为担心任影响别人的心情——王贤妃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为经常为别人着想的皇帝。至少她的父亲与兄弟们,可都没有这样的“妇人之仁”。

出群玉殿之前,王贤妃走到供奉观音的佛龛之前,双手合十,暗暗为赵顼祷告了一番。然后才带了宫女内侍,出了殿来。方出得殿门没多远,便见东边有一个内侍急匆匆走了过来。她闪眼看时,却是童贯。

童贯远远望见王贤妃的仪仗,连忙在路边候了。待王贤妃的仪仗近了,才躬身行礼。王贤妃因含笑问道:“官家这几日好些了么?”

“前日太医们商量了个新药方子,吃了两日药,官家的气色似乎较之前要好许多。只是官家这几日太过费心,娘娘见着,还盼着劝一两句。”童贯却是知道王贤妃是皇帝面前得宠的妃子,并不敢怠慢了。

“阿弥陀佛。”一个多月来头一次听到赵顼的病有好转的迹象,王贤妃不由喜动颜色。只是又听到说赵顼又开始操劳国事,不免又平添担心,但是她素知赵顼的脾性,叹道:“这又岂是能劝得进的。官家现在在做什么?”

童贯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本是平常地问候,但是却让他为难了。因为皇帝的行踪,实在不便泄露,不过他为人甚是机敏,当下回答道:“眼下在做什么,奴才也不知道。或者是在召见大臣罢。”

王贤妃微微笑道:“想不到你倒是个机灵人。”说完吩咐起驾,依旧先往慈寿殿去。

童贯垂手侍立,望着王贤妃仪仗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背道而去,却是出宫而来。

这汴京从初一到十五,历来都是热闹非凡的。今年虽然添一些忧虑的气氛,但是普通百姓的兴致,却是一点不减,因此街上也是摩肩接踵。童贯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好不容易才到了陈州酒楼。

走进酒楼当中,游目四顾,便见大厅中已经坐满了各色客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些定居汴京的大食胡人,也有一些又黑又矮的交趾商人。他知道自从薛奕通南海诸国之后,各国商人与遣宋学生日渐增多,倒也并不奇怪。见酒楼的人因客人太多,没有注意到自己,停了一下,抬腿便往后院走去。

这陈州酒楼除了主楼之外,又有占地数亩的一座后院。院中又有许许多多单独的庭院,各自分隔开来,主要是用来住宿与出租。他进了后院,顿觉清静无比,外面的嘈杂似乎与这里面毫无关系一般。他见一个店小二端了一盆水往外面走来,忙叫住了,问道:“地字一号房今日有人在么?”

店小二一怔,忙答道:“有人。”也不敢多问,把水放了,引着童贯往地字一号房走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幽静的院子之外,店小二躬身道:“官人,这便是了。”说罢便告了退。

童贯这却是第一次来此,见这座院子是仿农家模样,便门扉都是竹制的。门的旁边种着一丛竹子,上面犹有未化的白雪。他轻轻咳了一声,叩了叩门。便听门“吱”的一声,应声而开。一个三十来岁的劲装汉子站在门那边,望着童贯,眼中似有惊诧之色,问道:“请问这位官人找谁?”

“是内头有人吩咐我,送点东西给此间的主人。”

那个劲装汉子连忙欠身为礼,道:“失礼了,请进。”把童贯引进客厅中坐了,让童子上了茶,才说道:“请容小人前去通报一声。”童贯笑道:“你去便是。”劲装汉子又告了罪,这才退出。

童贯也不懂屋中的字画,便也不装模作样的品评,只是跷起二郎腿,坐在那里喝茶。没多久,便见一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童贯闪眼望去,原来却是认识的——枢密院职方馆知事司马梦求。忙起身道:“见过司马大人。”

司马梦求见着童贯,忙抱拳笑道:“原来是童公公。”

童贯知道司马梦求是石越的亲信,心中自无怀疑,他以采办东西的名义出宫,自是不能久留,当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李公公让我传个口信给陈州酒楼地字第一号房的主人,二爷可能有大举动,请贤主人多多当心。”

司马梦求一怔,问道:“不知是什么大举动?”

“这个小的却不知道。又有一事,却是我的观察,也请司马先生转告贤主人,官家的身子,已有好转的趋势。此事外间都不知道……”

“当真?”司马梦求激动得站了起来。

童贯低声把赵顼这几日服药与进食、说话的情况,都略略说了一遍,道:“小人妄自揣测,也不知道准不准。”

司马梦求此时对童贯已是另眼相待,笑道:“多谢童公公。我家主人必定记得公公的这份心意。”

童贯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面起身说道:“官家前几日看天下郡县图,让李公公在屏风上写了石参政、蔡中丞、曾布、孙永、刘庠、苏轼、范纯礼、吕大忠、梅尧俞、刘挚等十几位大人的姓名,小人在旁觑了一眼,只记得这十位,虽然不解何意,但亦请司马先生转告,或者贤主人可知上意亦未可知。小人在外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

司马梦求也不挽留,亲自把童贯送出院子。便吩咐人备了马,往石府赶去。

出陈州酒楼不久,便刮起风来。不多时,风越来越大,方走到一半,竟是又下起雪来。司马梦求也没有带蓑衣斗笠,只得任凭那雪如乱舞梨花一般的落到自己身上、马上。不过也亏了这场雪,让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道路也顺畅了许多。

到了石府,正好石安在门上招呼,见着司马梦求雪人一样的下了马,忙迎了上来,一面帮司马梦求掸雪,一面笑道:“这么大雪,怎么先生就来了?”

司马梦求一面往府里走,一面笑道:“却是半路赶上的——参政在府中么?”

“在。才回来不多久,正和潘先生在商议事情。”

二人一面说话,石安一面就把司马梦求往石越的书房引去。离书房尚有一二十步的时候,司马梦求见石安忽然停住脚步,一怔之下,旋即会意,笑道:“管家,你先去通报一声。”

不料石安却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参政特意吩咐了,司马先生若来,便请直接去书房。是小人要告退了。”

司马梦求心中一暖,目送石安转身离去,才快步向书房走去,不过却终是故意放重了脚步。到了门口,他正要敲门,便听到房中石越朗声笑道:“是纯父吧。”门已自里面打开。便见书房之中,石越、潘照临、陈良、唐康、侍剑都在。石越含笑注视司马梦求,侍剑忙过来请他坐了。司马梦求坐下之后,不待石越相问,便先把童贯所说之话,一五一十转叙了一遍。

潘照临笑道:“不知道昌王的大举动,又会是什么?我倒是很想看看李昌济的真实本领。”

“昌王如何,先不关我们的事情。”石越沉声道:“这几日皇上每日都要接见一到两个宰执大臣,说的全是同一件事情——地方官制改革。此事至关重要,我绝不允许它有任何变数。”

“我担心的,却是参政可能面临的危险。”司马梦求关切地说道:“据我所知,御史台已经下令荆湖北路与荆湖南路的两个监察御史回京叙职,眼下荆湖南北路接连出事,我听说政事堂已经议决,将派遣官员前往新化县等处调查,御史台也蠢蠢欲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矛头必然指向参政。而且眼下的局势,似乎皇上有意让参政出外。”

石越摇了摇头,道:“你放心。三件事情都会平息下去。柴景中已经写信告诉我,说新化县之军屯,是吕惠卿家族的产业;苏子瞻证实岳州军屯,背后牵涉韩、吕两大家族的利益,是韩绛与吕公着的族人在那里经营;卢阳县哗变,原因尚不得而知,但是当地军屯的投资者,是太皇太后曹家的远房亲戚。拔出萝卜带着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居大。即将派到新化县调查的是蒲宗孟,一向亲附吕惠卿,这中间的玄虚一眼即明。至于御史台,蔡确必然要出外就职。他的御史中丞做得太久了,早就应当轮换了。”

“虽然如此,但我认为皇上还是有可能让参政出外。眼下总要想个应对之策才行。”

石越淡淡一笑,道:“应对之策我已经想好,就是顺其自然。”

“为何不能退为进?自请出外?”

“皇上并无一语疑及公子,公子若自请出外,太露痕迹。不若就交由皇上决定的好。”潘照临解释道。

“但是如果参政出外,许多改革必然停滞。而另有许多改革,就无法进行。”

“有许多事情,是迫不得已的。”石越叹道,自从柔嘉被禁足以后,随着局势的发展,石越对于可能外放地方已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是说他心里会全然甘心,却是骗人的假话。“万一出外,我只希望有个好地方。”

“这要看皇上的心意。若是贬斥,则可以派往四京安置,或者做知州。若只是故意让公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么多半便是一路转运使,甚至是安抚使。去的地方,以两浙路与荆湖北路、荆湖南路可能性居大。”

“潜光兄所言有理,去两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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