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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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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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主管情报的参军却似乎没有注意上司们的情绪,他的注意力被那些军旗吸引了,他仔细翻检着每面旗帜,若有所思。

“大人,这些旗帜全是属于盐州贼军的。”

“唔?”符怀孝眼睛一亮,听出了背后的含义。

“大人请看,旗杆上全部刻有夏国文字标记。”参军抓起一面旗帜送到符怀孝面前,指着旗杆给他看,果然杆上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旗鼓颁赐,乃军中大事。故所有旗鼓颁赐之前,必都刻有铭文。这些夏国字,便标着贼盐州知州景德秀的官讳。”

换句话说,梁永能可能并没有来此,所有这些伎俩都是盐州守军弄出来的。这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解释为什么西夏人没有设伏——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据战争以前的情报,因为宋军对盐州的威胁有限,所以城中只有八千多的守军,这点兵力,不足以出城太远与拱圣军对阵。

他们想延缓拱圣军的脚步!

为什么?

一个个念头在符怀孝脑海中闪现,终于,所有的念头都指向一个终点:景德秀想拖延时间,等待梁永能的驰援!也就是说,梁永能还没有到盐州。

符怀孝绝不相信梁永能敢弃盐州于不顾。再怎么样坚壁清野,也应当有个底线,梁永能还能放任拱圣军毁坏盐池,直趋灵兴?所以,他才如此谨慎,生怕着梁永能的道。

但是,另一种可能是存在的。

梁永能出于某种原因,可能是因为天气,可能是因为信息的传递出现问题,可能是因为他的犹豫……总之,他还没有来得及赶到盐州。所以,景德秀要想方设法,迟滞拱圣军的行军,这样他才可能凭借着那点可怜的兵力坚守盐州,等待到援军的到来。

考虑良久,符怀孝对自己的这个判断更加坚信。另一个具有诱惑力的念头也跟着冒了出来——若赶在梁永能到来之前,攻破盐州,然后再以逸待劳,凭借盐州城与梁永能周旋,又当如何?

早一刻到达盐州城下,便可能占据着后面战斗的主动权。

“调两个营来帮着开道!”终于,符怀孝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通过这条道路之后,符怀孝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不再顾及行军的队列要求。时间已经被耽误了不少,很可能在太阳下山之前,已经赶不到杨柳屯了。雪上加霜的是,又走了不到十里路,西夏人再次堵断了一条道路。

这次符怀孝没有了迟疑,听到探马的报告后,便果断地派出两个营的兵力协助前锋开路。虽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特意叮嘱了派出去的部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没有任何意外。

终于,符怀孝完完全全放下心来。

但即便识破了景德秀的计谋,失去的时间却无法挽回。因为西夏人阻塞道路,加上符怀孝的迟疑,让拱圣军在路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当似血一般鲜红的夕阳快要完全沉入西方的地平线时,拱圣军离他们的目的地杨柳屯还有十几里的路程。更加糟糕的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没有足以供给大军的水源。所以,无论是出于对接下来的战斗的考虑,还是出于现实的考量,符怀孝都只有一个选择。他必须赶到杨柳屯。

将领们很容易地达成了共识。没有人愿意在一个没有水的地方过夜,别说人受不了,连马也会受不了。而且对于拱圣军的大部分将领来说,他们并不害怕打仗流血,但是却并不喜欢住在帐篷里忍受来自风沙草原的寒冷夜风。在杨柳屯,至少还有一些土房。而且,无论如何,住在村庄的感觉总要好过住在野外。

于是,拱圣军开始了在黄土高原上的第一次夜行军。

很快,拱圣军便知道了实战中的夜晚行军与平时的训练、演习相差究竟有多大。没有准备充分的火炬,没有事先探测清楚的道路,黄土丘陵沟壑地区的地形始终是陌生的,凭借着模糊的月光,举着简易的火把,在蜿蜒崎岖的道路上行进着。这个时候不要说队形,想保证无人掉队都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因为不断有战马不小心失蹄受伤,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下马牵着战马步行前进。而更大的挑战是给辎重部队的,骡马一不小心就会将车辆拉到道外,或者陷在道路当中的坑洼内,事故接连不断的发生,辎重部队不知不觉间,便与主力拉开了距离。

夜晚不仅仅让行军变得加倍艰难,也是探马们诅咒的对象。按照《马军操典》,他们不仅必须冒着生命危险,高举着火把,向同伴与向敌人昭示自己的存在,希望在万一之时用自己的生命来给部队赢得时间;同时,他们的视线也受到极大的限制——发现敌人变得更加困难。要搜索的地区是如此广泛,而人手却始终是有限的。面对着夜晚这个敌人,这些军中的精锐兵士,也第一次丧失了信心——他们不仅人手缺乏,坐骑更容易受伤,而且每个地方也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停留,而在夜晚当中,可疑的地方却实在太多了:夜风吹拂着深草的摇动,凌乱的土石,都能让人疑神疑鬼。但你却无法一一去检验,更多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来判断。

然而,最让人难堪的是,整体来说,拱圣军什么都不缺,最缺的便是经验。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恨不能背上能有一对翅膀。

但是无论如何,每个拱圣军的将士,都相信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的前进。

即便他们走得磕磕碰碰,却没有人想过要停止前进。

在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杨柳屯终于在望了。

前锋部队离主力差不多有两里之遥,此时已经进驻村中,并且开始了警戒。探马们也没有发现异常——这似乎已经只是例行公事了,没有人相信会有敌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期盼着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经历一整天的劳累,几乎人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只不过恪于军纪,没有人敢窃窃私语——按宋军的军法,夜晚行军时喧哗私语,都是立斩不赦之罪。

士兵们自觉加快了脚步,希望快点赶到杨柳屯。

但便在拱圣军所有将士最放松的时刻,突然间祸从天降。

便听到四面八方忽然鼓角齐鸣,弓弩齐发,在黑夜中如同一片片遮天蔽地的铁云飞向拱圣军,化为箭雨落下。许许多多的战士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死于非命。符怀孝的中军因为他的帅旗即便在黑夜中也过于引人注目,遭受了最猛烈的打击,尽管亲兵们拼死用自己的身体来替他们的将军来挡住致命的攻击,但符怀孝的左肩还是中了一箭。他挥刀砍断箭杆,忍着疼痛不断的下达着命令,试图将部队结成阵形。

但在西夏人连续不断的弓弩射击下,本来就丧失了队列的拱圣军已经完全乱成一团。只有少数将校有能力将自己的部队组织起来,用一条条生命为代价,依靠着盾牌、战马,艰难的构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形防御圈。依靠着这些中坚力量,拱圣军在这样的突然打击下,竟奇迹般的没有溃散。

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夏军,只见从山坡上,树林中,夏军潮水般的涌出来,在弓箭的掩护下冲向拱圣军。素来占据着远程火力优势的拱圣军,此次却完全被敌人所压制,任由着西夏人不受阻挡地冲向自己的阵地。

“投弹!投弹!”副都指挥使张继周凶神恶煞般的怒吼着,一面挥刀砍倒两个被吓得到处乱窜的士兵,一面指挥着士兵构建阵形。几十个士兵在他的指挥下,朝着进攻的西夏人扔出了几十枚霹雳投弹,“呯”!“呯!”数声巨响,炸翻了数十名西夏士兵,但是西夏人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又冲了上来。

“直娘贼!”张继周狠狠地啐了一口,大声吼道:“不怕死的随我来!”提起马刀,迎着西夏人冲了上去,数百名战士紧紧跟在他身后,也大喊着冲上前去,与西夏人混战在一起。

但夏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仿佛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张继周率领的敢死队,很快便陷了西夏人的重重包围当中。

在一片兵荒马乱当中,种朴是少数依然保持着头脑清醒的将领。

郭克兴在西夏人的第一轮突然袭击中,便被一箭直中要害殉国。种朴来不及悲伤,便接过郭克兴的责任,呵斥着身边的士兵熄灭火把,利用战马组成屏障,躲在马后面引弓还击。随着慌乱的士兵在他的呵斥下不断加入,他迅速构成了数百人规模的阵形。数百人列阵射击的威力远远大于同等的士兵漫无目的射箭,他们一次次齐射,给予西夏人极大的伤害。他这个小阵很快便引起西夏人的注力,成为西夏人反复冲击、射击的目标。

种朴竭尽全力地指挥着部属,一面作战,一面缩拢与其他部队的距离。

他们必须靠拢。

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编制可言,士兵们还没有完全混乱,全是得益于军制改革,士兵与军官们都根据服饰与胸饰来寻找自己的指挥官与下属,不同营不同指挥的人临时搭配在一起,组成临时的阵形,顽强地抵抗着敌人的进攻。他们秉持着相同的骄傲与传统——宋军结成防御阵型之后,便是任何军队都难以战胜的对象。

士兵们一旦投入作战,紧张与兴奋很快便取代了最初的慌乱,指挥官的声音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同天堂纶音。当种朴同一级别的武官纷纷稳住阵脚之后,拱圣军的慌乱便开始渐渐消退。

到了这个时候,拱圣军的将领们才能缓过神来,考虑他们当前的处境。

西夏人选中的作战地点,是一片不适合骑兵作战的狭长区域,所以西夏人以弓弩掩护,削弱宋军的防御;而用步兵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试图击跨拱圣军的防线。而此时,他们每个人都敢肯定,西夏人的骑兵一定等在某处,当他们开始溃退之时,这些骑兵便会穷追不舍,彻底葬送拱圣军。

他们也不能在此处久留。

这里无法发挥拱圣军的长处,西夏人的突袭令他们损失惨重,数以千计的士兵死伤,无数的将校殉国。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固守于此,无异于自居死地——已经没有人对前锋部队再抱希望。

唯一的出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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