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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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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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升卿小心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吕惠卿重新把目光投到那张宣纸上,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石越,这次你又有什么应手呢?”

冷笑数声,他终于再次提起笔来,把四个名字涂成一团,扔进废纸篓中。

“哥。”刚走没多久的吕升卿又折了回来。

吕惠卿奇道:“又有何事?”

“陈元凤求见。”吕升卿对于陈元凤,无好感也没无恶感,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很看重此人。

“快请他进来。”吕惠卿转过身来,吩咐道。

吕升卿不易觉察的撇撇嘴,连忙出去把陈元凤请了进来。

陈元凤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显然是刚从兴奋中纡缓过来不久。

吕惠卿笑道:“履善,有何事急着要见我。”

陈元凤不由自主地又站了起来,略带兴奋的说道:“恩师,成、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吕惠卿虽然看起来无动于衷,但身子却依然情不自禁的向前倾了倾。

陈元凤满脸喜色,“是震天雷!我们制造了一种新式的震天雷,体积比石越的小一半还不止,在里面加了铁珠,还有胡椒粉,威力很大,还发出刺鼻的味道……”陈元凤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石越根本没有料到,虽然他隐瞒了最新火药配方和颗粒化制法,但是兵器研究院火药研究组的天才,还真不止一个。在陈元凤的督促下,对硝、硫、炭进行精制之后,再分别试验其配方,有人试着增加了硝的比例,结果让震天雷的威力大增。而陈元凤又别出心裁的在这种缩小的“震天雷”身上加了木柄,只要点燃引线,就可以让士兵握着木柄投掷——石越断然想不到,就这样,原始手榴弹,居然被陈元凤发明了!

吕惠卿听完陈元凤的描述,也不由站起来,微笑着拍了拍陈元凤的肩膀,赞道:“履善,你做得不错。”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但是,这个新式武器,不能叫震天雷!”

陈元凤一时愕然,道:“为何?”

吕惠卿微微一笑,道:“你可试想,若叫震天雷的话,其中就有石越的功劳。天下人皆知震天雷是石越之功。这种武器和震天雷并不相同,据你所说,形状都不像。故此,应当重新命名,如此,才是你陈履善发明的,和石越无关。”

陈元凤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是个笨蛋。“恩师所言甚是,就请恩师为它命名如何?”

吕惠卿想了想,笑道:“这个名字须和震天雷一样响亮,且不能太雅,实费思量。”

陈元凤拍了一下马屁,道:“所以才要烦劳恩师来想名字。”

吕惠卿哈哈大笑,道:“便叫霹雳投弹如何?”

“好名字!霹雳投弹……果然是好名字!”陈元凤自然不会傻得说不好。

吕惠卿又笑道:“震天雷到现在为止,除了侍卫步军装备了三百枚车掷弹、五百枚手掷弹之外,未曾用于实战。因为投石车在西北王韶那里,根本用不上,而手掷弹又太重了,只能用于守城。现在你解决了这个问题,明日我就向皇上奏请成立霹雳投弹院,调集资金人手,专门生产这种武器。”

“只是生产的周期比较长,而且学生估算,每个月能制造一千枚左右,已经是极限了。”陈元凤头脑还算清醒。

“不要紧,只要尽快用于实战就好,霹雳投弹在战场上杀伤敌人,你的功劳才能真正显现出来。”吕惠卿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知道“霹雳投弹”怎么样使用,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政治利益。

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石越上军器监改革之主张,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另一方面却也不可否认的是希望分吕惠卿之权,夺回对军器监的一部分影响力;但是他却无法预料到,陈元凤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改良震天雷,发明了“霹雳投弹”,而吕惠卿又当机立断,写了一封《建霹雳投弹院札子》,竟然是以大宋朝罕见的高效率,要求把这种武器投入生产,装备军队。因为火药要精研细制,加上腐败导致成本提高,所以当时所谓的“霹雳投弹”,每枚要二千五百文钱,相当于一个低等厢军八个月的薪水有余,考虑到这种武器扔出去就没有了,不能反复使用,实在是相当昂贵。如果再考虑到运往前线时需要的种种防护与小心谨慎,由此而耗费的金钱,那么“霹雳投弹”完全称得上是大宋军队最昂贵的武器。

但是吕惠卿就有这个“魄力”。也许他根本不在乎要花多少钱,因为反正钱不是他的;也许他就是希望多花一点钱,这样他才有机会从中渔利。不管原因如何,总之,他一手促成了霹雳投弹院的诞生,并且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就敢于把这种武器送往战场,让王韶的军队使用——石越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任何的训练与技术指导,吕惠卿仅仅是写了一封信给王韶,告诉他这种武器应当如何用!

但站在吕惠卿的立场,他也不曾预料到石越会突然提出改革军器监的主张。石越《军器监诸事改良札子》,用一项项颇具说服力的主张,向世人展现他对于军器监的影响力——与石越想的不同,吕惠卿并不在乎军器监的权力被分掉,虽然在军器监他的确也吃了不少回扣,但是做得相当隐蔽,他也不怕在改革的过程中,会被暴露出来。

吕惠卿真正在意的,是石越用他那出色的创意,削弱了“霹雳投弹”发明所应有的荣耀——对军器监的改良,无疑就是说军器监之前并不成功,如果是一个运行良好的机构,又怎么会需要改良?这中间暗藏着对自己的批评。另一方面,吕惠卿深深的知道,石越的每一项成功的建议,都会加重这个年轻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在将来争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的战争中,石越的砝码会越来越重……当皇帝宣布市易司归三司管辖,罢免吕嘉问的时候,吕惠卿的眼皮就跳了一下,他注意到王安石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市易法已经名存实亡了。接下来就是军器监改良,石越的建议很快就获到原则上的通过。接下来就是实施的细则,具体官员的人选还需要中书门下仔细讨论了……“王安石对于市易法的实际上废除,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不可思议。”潘照临听了石越的转叙后,中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错,虽然我们提出不废而废的方法,可以减少来自王安石的阻力,但是他几乎把市易法当成不是自己提出的新法一样抛弃,未免太过于诡异了。”司马梦求和潘照临所见略同。

“他在想什么呢?”王安石一反常态的做法,让相信“事有不合情理者必定有诈”的潘照临与司马梦求,开始了对拗相公无谓的揣测。

陈良见二人如此,不禁笑道:“为何王安石非得要有何反应不可?”

“王安石的性格……”潘照临脱口而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自觉闭嘴,有个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从手边溜走。

石越笑道:“王安石的性格……也许就是王安石的性格让他不再反对。皇上说他没有调查吕嘉问,我却以为,他也许是调查了,却又不甘心自打耳光……借着这个机会,让市易法终止,也许同样是王安石的想法。”

陈良寻思一会,道:“石大人所说有理。其实,以学生之见,王安石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市易法终于废除了,开封府的老百姓,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潘照临自失地一笑,道:“竟是子柔说得有理,不过开封府的老百姓可以松一口气,我们却不可以松这口气。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公子须得有一个章程应对。”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吕惠卿和陈元凤对军器监以及兵器研究院的影响力,看样子也在加深。

石越听到方田均税法,眉头微皱,说道:“只怕不易说服王安石,唉,明年……明年……”石越心里知道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但是他能说出来吗?唐棣等人可以相信神秘主义,可潘照临和司马梦求,却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陈良见石越欲言又止,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明年,明年会发生什么事么?”

潘照临和司马梦求的目光同时汇聚到石越身上,显然他们对此也有好奇心。不过对石越,他们有着相当自觉的主臣观念,不会主动问这种失礼的问题。

“熙宁七年,自春及夏,淮南路、京东路、陕西路、河东路、河北路久旱;九月,除以上诸路外,新收复的洮河亦旱……”祸不单行的是,就在熙宁七年,开封府和河北路,还遭遇到了大蝗灾!换句话说,河南东部、安徽、山东、河北、山西、陕西,大宋朝的北方六个省的地方,全部受灾!石越在心里想着这些很快就要发生的事情,虽然对这个时代的细节不是太清楚,但是熙宁七年与熙宁九年,造成王安石两次罢相的重要自然因素,却是任何一个学历史的学生都应当耳熟能详的。实际上从熙宁七年开始,一直到元丰二年,大宋北方的国土之上,就是旱灾与蝗灾不断。而偏偏正是因为新法的许多法令,让大宋北方的大部分居民们不堪重负,只能勉强生活下去——于是天灾一到,他们根本没有半分抵御自救的能力。也许自己的到来,让这些百姓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至少青苗法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良,而原本几个月前就应当实施的方田均税法,现在依然还在政事堂悬而未决。石越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如果九月实行,搞得鸡飞狗跳,紧接着就是三月备案征税,紧紧伴随着这个过程的,则是整个北方农业被天灾的摧残……到现在为止,石越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流民!

他生活在十一世纪全球最富庶的城市,每天交往的,不是皇帝高官,就是士子清流,就算桑、唐两家,也都是富商大贾;而他出生的时代,中国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流民这种东西,他毕竟也没有见过。石越对难民的印象,是电视里面的那些悲惨镜头,他见过饿得皮包骨头的非洲人……那种悲惨,让任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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