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修改版)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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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修改版)1~36-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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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潇湘插口一问,换来白玉堂又一瞥。 
“……昭阳楼。”答毕便走。 

三人遛出开封府时,大街上方才敲过一更,星子微闪,天上半边月牙悬挂,将露未露,偌大的夜幕全让给了天街上一闪一灭的烛火,间或有丝丝云彩随风而过,寥寥无声,惹人静思。 
白玉堂带他们走的路与白天不同,避了热闹不逊日间的长街,从另一条小巷拾步而去,踏夜而行。 

一更过半,却是夜市初始,远处盏盏灯光映天蔽夜,叫卖之声此起彼伏,鼎沸人声远远传来,听在金翎儿耳中却恍若隔世。日间她与白玉堂自那热闹的街上行去时是何等惬意,可是此刻却只觉一颗心空空落落,没有着处。 

这时白玉堂突然出声道。 
“这世上有种美酒,在女儿出生时埋于地下,待她出嫁时龋出来喝,便是女儿红;若红颜未嫁即谢,便叫花雕。……雕者,凋也。” 
金翎儿闻言心陡地漏跳一拍,只见白玉堂淡笑回首,手中缓缓摇着临走时带出的白面折扇,风流倜傥,一派悠然。 
耳边喧哗鼎沸之声蓦然远去,只余他阵阵笑谈之声。 

月牙终于透脸而出,星子刹那掩去芳华,夜幕之中只有皎月银辉与人间灯火交相辉映,分不出哪个是人间,哪个是天上。 
月下风里白衣飘飘,玉树临风赛过画里嫡仙,……哪个是仙子,哪个是俗人? 

原来人间天上,都不如眼前这抹潇洒的身影来得亮眼,金翎儿苦笑而叹,生死关头,他们两个仙人却还未有一个凡人看得透彻,看得洒脱,逾千年的修行当真是白得了。 
月光泠泠而落,落在白玉堂身上,清俊优雅。 
他此时朗朗一笑,手中摇扇未停,又道:“这世上还有一种酒,在儿子出生时埋于地下,儿子成年时龋出来喝,便叫状元红……若儿子未成年即亡,便叫秘雕。” 
“唉,可叹我白玉堂平生最爱女儿红,却偏偏与这什么什么雕大是有缘,……也罢,欲凋未凋之时看这人间,想必是看得最清楚的时候。我说小丫头,日间那猴戏你还没看够,现下可想去补上几眼?” 
“你不是说去寻解药么,怎的这时又想绕回大道作些无关紧要之事?!”却是潇湘怒目以对。 
金翎儿却走上前去挽住他手,甜甜一笑:“既然玉堂哥哥你开了口,那就走吧。”生生死死,不会忘却这副潇洒风流便是了。 
言罢,她与白玉堂相携大笑而去。潇湘默默伫立良久,他不知白玉堂心思,便想:他如此机敏,应是另有用意吧。想到此处,终还是尾随而去。 

三人慢慢走进正街,人流熙熙攘攘,叫卖摊子比起白日只多不少,金翎儿看得兴起,从一珠玉摊子上挑出枚珊瑚簪子,想试试却被白玉堂拦下。“你髻上的朱砂蝉天下无双,切不可被庸俗之物毁了清高。”说罢挑出一枚柳叶尾的翠玉流光钗,亲手为她别在发上,“此物才好。”金玲儿却愣愣的望着他,似是傻了。白玉堂奇道:“怎么,不喜欢?”金翎儿摇摇头,低头不语。他见此状也懒得再问,丢给摊主一锭银子,牵着她又往别处去。 
他却不知,原来金翎儿的爱侣意柳公子真身便是一株得道柳树,他此番选钗却是歪打正着,又让金翎儿替他维护之意死心塌地了几分。 

亥初之时,人潮更甚,潇湘不甚其烦,金翎儿兴致却愈发高涨起来,耳边又听到白玉堂与她讲那些春日里放飞满天纸鸢,深秋时分金菊开放的菊花花会,还有元宵灯会时的满城火树银花、璀璨夺目,直听得她目瞪口呆心神往之,只是又觉得奇怪:“玉堂哥哥,你不是汴京人士,怎会对汴京如此了解,如数家珍?”白玉堂哈哈笑开,却不作答。 
他十岁出头便随兄长行走江湖,天南地北四处历练,能如数家珍之地又何止这汴京,不过因为他平日有事无事便爱跑来此地找猫儿的碴,一来二往,久而久之,汴京倒成了他除陷空岛外最熟之地。只是这个道理,却不能拿出来说给人听,于是一笑带过,又将他们往耍杂卖艺之处带去。 

金翎儿自然看得高兴,潇湘面无表情,被白玉堂用扇子敲敲肩膀,揶揄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潇湘却瞥他一眼,似有怒气。 
白玉堂摸摸鼻子,全当未见。他知道潇湘是心急正事,只是一来他想过,此时去昭阳楼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二来,此去也不知可有回来之时,倒不如趁着还有气力和心情,先将这纷纷闹闹的人间看个够本再说。 
……只是可惜,这最后一眼中却没有那个撩拨他心弦的清俊人儿,若真成憾事,只怕自己下辈子都要悔痛难当!——嗯,不可不可!自己定要千方百计安然归来,若不如此,日后那死猫可该怎么过下去?!想到此处,也不觉得自己想法未免过于托大,求生之意却是愈加坚定。 

又尽兴游玩过大半个时辰,月牙偏西,人潮渐渐稀薄,他们一路行出街口,远远僻静民居之处传来“梆梆——”两声,夜风之中份外清晰。 
已是二更亥正时分。 
热闹的长街上已有不少摊贩开始收拾东西,除了花街依然有着莺莺燕燕成群拉客,酒楼店铺也纷纷开始打烊。白玉堂三人慢慢踱步来到昭阳楼前时,零散的几桌客人亦欲离去。 

灯笼映红人面,夜色灯火之中,酒楼的匾牌上“昭阳楼”三个烫金大字煞是显眼,白玉堂凝望许久,手中扇柄愈握愈紧。 
蓦的,——“走吧!” 


他“啪”的一声挥开折扇,俊目精光盎然——是生是死,便看今晚吧! 
第三十六 


上好的女儿红今日卖出了三十二坛,十坛送去宁府做了宁家长孙的满月酒,五坛被八贤王府订走,十二坛被太师府买去,余下四坛卖与了散客,还有一坛……被白玉堂白白糟踏。 
二娘在酒窖里巡视一遍,点过三次数目,这才拾阶而上离开酒窖。 

昭阳楼卖好酒,大江南北各式好酒无一不卖。人说天下美酒十六样,碧光瑶波齐云竹叶青,蓝桥风月金沙女儿红,香泉天醇觞玉酴醣香,眉嘉流霆清风岁寒堂。这一十六样美酒天下闻名,只是昭阳楼却怪在能卖出三十二样,且美妙醇香之处亦令人无可辩驳。 
其中,尤以这女儿红为最! 

昭阳楼的女儿红,取江南上好之糯米、生麦曲,配之鉴湖水酿造,再掺入独门秘制香料,多年陈化而成,滴滴入口,唇齿留香。尤以其色如琥珀,澄黄透明,味比琼浆,醇厚甘鲜,引得无数好酒之人千里奔波而来,只为能亲口将这人间仙液尝上一尝,点滴也舍不得糟蹋。 
也正因如此,晌午看见那坛被白玉堂弃之不顾的女儿红,二娘心里会乐意倒是奇了。 

她一面在心里嘀咕着那小子的坏处,一面接过掌柜递来的账本,其他小二们则收拾残羹杯盏,忙着打烊。 
“今日没赊账的?” 
掌柜的脸色古怪,低声道:“老板娘,长年的规矩,展爷的银子不能收,白五爷只要给个铜板也算作数,今儿午白五爷是给了银子的,所以……今儿没赊账的。” 
二娘听罢哼了一哼:“那臭小子,就会折腾人,日后铜板也别收他的了,他若来好酒好菜伺候了便打发他走就是!”这番气话一出口,在场的掌柜和小二们却不禁大笑了开来。——这哪里是打发,分明是把白五爷当宝似的供哪! 
他们这一笑,二娘面子上却挂不住了,她本就只是脱口而出,未说完便已后悔,这时被人一笑却是找不着半条借口给自己下台,当下恼怒非常,又不好冲着掌柜小二而去,索性跺跺脚,怒道:“都是那只小白鼠,看他下次来我怎么收拾他!” 
她这厢话音方落,门口忽然嘿嘿一声,竟是那熟悉之极令她又爱又恨的坏笑! 

白玉堂手摇折扇,立于门口谑笑以对,满眼讥诮了然:“二娘,你刚才说要收拾谁?”周遭闷笑声随之而起,当下弄得二娘面子丢尽了七分,余下三分也黑着半天褪不去色。 
白玉堂这副模样当然是将她方才所说之话全听见了,她原本虽只是气话,但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眉眼嘴角尽是使坏捉弄之意,气更不打一处来;索性挑明了闹开:“自然是收拾你这混小子!哼,白日里变着法子使唤过我们这些人后就不见踪影,这时又来做什么?我跟你说,老娘今晚可没晌午那时的耐性,你要作怪还是尽早省心吧!” 
白玉堂“嘿”的一笑:“这时来做什么?”他悠着步子慢腾腾的走进来,拣了张收拾干净的桌子边坐下,这才舒服的翘起二郎腿道:“自然是为了来听二娘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 
二娘脸一沉:“我何时说过你坏话!”气急之言,况且又没说多少他的不是,怎能叫说他坏话?! 
“咦?我有说二娘你是在说我的坏话吗?啊……我明白了!——莫非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 

“玉堂哥哥!你怎的尽胡扯!!”金翎儿跟过去踩他一脚,难得对他怒道:“这都什么当口了?你还死不正经!”说罢暗地里向潇湘站的地方努努嘴,白玉堂扭头一看,原来那厢已是阴云密布。 
他用扇子遮了嘴,低声对她道:“那瘟神关我何事?” 
金翎儿瞪他一眼,真不知该拿他怎样才好!她心想潇湘脾性乖张,这时被他啰里巴嗦胡闹了一晚还能隐忍不发已是不易,可他自踏进这昭阳楼却还是没一句正经的话,解药什么的更是半字不提,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想到这里心中更怒,咬牙切齿的向他比口型——解、药! 

白玉堂轻咳一声,转头向二娘道:“二娘莫怪,今儿午我临时有事,可不是真想糟蹋那坛子女儿红。” 
二娘哼了一哼,冷道:“女儿红倒没什么,大不了我将其卖与散客便是,只是……我说五爷,你今晚到底是做什么来了?有什么要说的,也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她打从这小子一进门便觉着不对,平日老是咋咋呼呼的一个人,怎么今晚出奇的莫测高深?使坏还是使坏,只是总觉得他那坏笑之中似乎又多了点儿什么…… 
她又将视线调向另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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