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寒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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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秋寒 第一部-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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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皇帝了?”他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偶尔抬头看看窗外。 

“嗯,见过了。”对于华陨来说,子寰也同样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那你跟他……”华陨有些为难似地开口,“你跟他没什么吧?” 

宸星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没什么?我跟他能有什么?” 

华陨正视他,似乎是在分析他话中的真假,最终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我的扫把星。”目光又转到窗外,变得凝重。 

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宸星箭步走到华陨的位置,朝外一往,不禁呆住。 

华陨家处在山顶,风水角度极佳,人在山里仰望,看不到山顶木屋,可人在屋里俯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遗,是个极隐蔽巧妙的设计。从那扇窗户往下看,在白皑皑的积雪中,只看到密密麻麻手持长枪的士兵,少说也有五六百人。 

是子寰利用他抓华陨? 

宸星胸中堵塞似得闷,再看华陨,虽仍然慢悠悠地给小麦喂饭,但难掩忧虑之色:“寐人出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他淡淡道。 

“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宸星捏了捏拳头,就要冲出去,被华陨拦住:“急什么,人都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敲门声,宸星挣脱华陨,推开房门,果然是子寰昂然立在门口。 

宸星开口就想质问,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站在门口的子寰在微笑,可这笑容没有一丝暖意,好像是浇铸的模型凝固在脸上,眼底凌厉的光芒透着强烈的压迫感,视线穿过宸星,落在窗前的华陨身上。这样子的子寰和宸星平日里接触的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华陨站起身,想要问安,可又在称呼上卡住了,是行君臣之礼,还是兄弟之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跪拜。可在华陨跪倒之前,子寰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今天朕只是出来游玩路过,阿陨你随意就好。”他依然笑着,没有温度。 

“皇上好兴致啊。”华陨应喝道。宜庆距京城虽不远,可也有点距离,他没事跑那么远,能不好兴致吗? 

子寰环顾这间小屋,走到窗边,似无意般朝外望去,当看到山下他带来的卫兵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阿陨的聪慧无人能及,要是能随朕回去,改造一些防御工事,必能加强我朝实力。”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哪比得上皇上手下的能工巧匠。”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兄友弟恭,一团和气。宸星冷冷地站在一旁不说话,视线从不与子寰的交汇。 

事后华陨回忆道,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子寰对他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说话语气温温和和,心里却冒着寒气,整张脸微笑从容,眼里却露出杀意。 

“他真要笑的时候,比这好看多了!”宸星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华陨许久都说不出话。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真的看到他笑呢? 

不一会儿,寐人回来了,他先是发现山下士兵,后是见到子寰,也是一脸警惕加疑惑。 

又聊了一阵,天色近暗,子寰才提出要走。 

华陨说要扫一条雪道,免得他滑倒,于是和寐人提着扫帚出门。屋里只剩下宸星和子寰,当然还有趴在宸星身上流口水的小麦。 

自从子寰进屋后,宸星有意回避似的,一句话都没说过,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难免有些尴尬。 

“你怎么不抓他?”宸星拨弄着灯心,墙上的影子晃得厉害,不太真切。 

“你多心了,朕说过要抓他吗?都已经不带一人,孤身上来了,为什么你还要怀疑?”子寰微皱起眉头,宸星突然发现这是个生动的表情,是有他人在场时,他不会流露的表情。 

“那山脚下那么多人呢?你怎么解释?” 

“朕也总得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吧?身为一国之君,出宫带点护卫,不算过分吧?”他叹道,又忍不住加了句解释,“朕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跟华陨纠缠下去,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朕是不会做的。” 

“陨哥哥,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看害你!是你自己疑神疑鬼,以为人人都要害你。” 

“从没想过要害朕?难道你想跟朕翻旧帐吗?”他们对话的言词越来越激励,“朕要的是他的武功,他还是可以和他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还可以抱个孩子享受膝下承欢的乐趣。可是朕呢?他夺走的是硬生生一条人命!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你又怎么能体会两情相悦后生离死别的痛苦呢?朕已经放他一条生路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宸星无言,他那些日夜不休的自我折磨,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不可能不动容的。可他对华陨近二十年的感情,又岂是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得带过?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与他师出同门,为什么又容我住在宫里?” 

“他是他,你是你,难道在你眼里,朕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得人吗?”子寰涩然,“更何况朕连他都没有抓,又怎么会抓你?” 

“之前你并不知道他躲在这里,是你利用我!”一想到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宸星就窝了一肚子火。 

“朕原先是打算让你走的,只是后来改变主意了。” 

“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宸星突然跳了起来,不可抑制地大叫。 

利用?子寰闷了。他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利用就是被利用,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不比言明的真理。可眼前的人却在指责自己利用他?真可笑……可是子寰笑不出来…… 

恍惚间,子寰有点明白了。宸星不是在愤怒利用了他的考虑不周,也不是愤怒利用了他的冒失,而是愤怒子寰利用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这种默契是出自两个同样的心境,是出自对曾经恋人的深深眷恋,是一种无需挑明就能彼此了解的默契。 

利用?子寰拒绝着这两个字。就是这份默契,让子寰比容纳其他人更轻易地接受了宸星,可对待的态度又太过轻率。 

宸星怒极,拿起桌上的茶壶,跑到屋外,将积雪满满装了一壶,两掌略一运劲,积雪化为雪水。他猛得将茶壶砸在桌上:“喝下去!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满壶的雪水,就是他们的默契,是他人无从体会的冰寒蚀骨。 

子寰摸了摸壶身,冰冷冰冷的。他看了眼宸星,心如被拳头死死捏住,在针芒般的视线下,他拎起茶壶,就着壶口饮水。 

喝下这壶冰水,从此各不相干? 

宸星露出决然之色,却将已经混乱的情丝,搅作了一团。 









十三 



满壶的雪水,就是他们的默契,是他人无从体会的冰寒蚀骨。 

子寰摸了摸壶身,冰冷冰冷的。他看了眼宸星,心如被拳头死死捏住,在针芒般的视线下,他拎起茶壶,就着壶口饮水。 

喝下这壶冰水,从此各不相干? 

宸星露出决然之色,却将已经混乱的情丝,搅作了一团。 

整整一壶,被子寰毫不停歇地灌入口中,腹中顿如翻江倒海,绞痛异常。 

他抬起头,与宸星对望,强耐住身体不适。 

他真的就这么喝了下去,宸星怔怔道:“我送你出去吧,就靠他们两个扫雪,等天亮还不知道能不能扫出一条路来。” 

子寰刚跨出一步,疼痛立即加剧,如锥刺般痛得他直不起腰来,口中一阵恶心,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这还只是个开端,好像所有的血都涌向脑门,一波一波地呕出来,他想用手捂住,血从指缝中涌出,怎挡得住决堤的洪流? 

宸星听到身后异样,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上前扶住子寰,结果他头一歪,吐了他一身的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吐那么多血?”宸星脑中一片空白,顾不得擦去身上的血,混乱中碰翻了桌椅。 

华陨和寐人闻圣而来,以为有人偷袭。 

“陨哥哥,他、他呕血,呕了很多血。”屋里一片漆黑,隐约可见宸星惊慌的双眸和虚弱地倚在他身上的子寰。 

他们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寐人重新点亮灯火,华陨扭头不去在意呕了一地的血。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宸星惊慌稍霁,默默站在一边看华陨把脉。 

“胃络损伤,气虚脾寒,幸好呕血止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华陨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若子寰在他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也脱不了干系,对宸星说话的口气难免重了些,“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宸星还没开口,子寰抢先道:“跟他没关系,今天本来就不舒服。” 

“皇上脾胃病痛由来已久了吧?我猜测应该是十来岁的时候被人下过慢性毒药,时间少说……”他眼角窥视着子寰的神情,“……少说也有三年了。”山间的积雪极为阴寒,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久有胃病的子寰? 

子寰默然,华陨也无语,僵持了一会对宸星道:“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屋外,白茫茫的雪笼罩在夜色中,泛着蓝光,与远处的枯树汇在一起,幽森阴沉,一条扫清的雪道延伸向山脚。 

“你搞什么呢?”华陨摸了摸宸星的脸,忧心忡忡。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他看上去一直都好好的,谁知道他……”宸星委屈道。 

“他脉象紊乱,要比表面上糟糕多了,小毛病不少。难道宫里没有个像样的御医吗?” 

“御医有开过药方,可他不肯吃药。” 

华陨的神情因他的回答变了几变,聪明如他,岂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古怪:“你……”他思索着该怎么问,“……那个你……”想了几种开场白都不对味,“……你那个……”怎么都想不出怎么问才合适。 

“对了,陨哥哥,你这里有没有活肤生肌的药膏?”宸星则对华陨的变化浑然不觉。 

“没有成药,不过有配方,干什么?” 

“当然是我想要了。”这是寐人已经端了一碗稀饭准备送进去,宸星从他手里接过,“陨哥哥,你留个心眼,帮我配出来,以后我来找你要。” 



子寰背对门口躺着,当听到开门声,身子动了动,没有翻身。 

“有没有觉得好点?”宸星满含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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