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狂欢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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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狂欢节-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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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面目颇为清秀,稚气未脱,脸上长了不少雀斑。沙尔索把他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来,在破破烂烂的蓝色牛仔裤上,吊着四只白色口袋。他依然口含着手指,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凯洛琳一直同情地望着他,这时问他说:「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皮夹?」
    沙尔索搜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跟着问:「找皮夹?」
    这孩子想一想,说:「妈妈的信。」
    凯洛琳爬起来,走出屋去,不久,拿了个皮夹子进来,递给他说:「是不是这个?」
    孩子收了皮夹,还在说:「妈妈的信。」
    凯洛琳热心的说:「是不是在皮夹里?」
    他想想,抽出放在口中的手指,蹲下去,把皮夹中的东西都抖了出来,里头是一些皱乱的纸片、贝壳,还有零星的镍币。他轻轻地摸弄着,不知在做什么。
    凯洛琳也蹲了下去,把蜡烛移到面前,将他那些纸片铺开,终于他拿起一张,看了又看,摺好,再慢慢地放进皮夹中。
    凯洛琳无比怜爱地看着他,轻轻抚摩着他蓬松的卷发,帮他把翻出来的口袋塞进去。都弄妥当了,又发觉他的上衣拖了一半在外面,也难怪,他的牛仔裤上没有皮带。凯洛□摇摇头,找了根绳子来,帮他系上。
    这一顿忙乱看来还要好一阵子,我一身是沙,正好趁机去洗个澡。终于,这一刻要到来了,我说过要吻她,吻了之后,下一步先不要想,想下去会令人心慌。
    记得艾洛伊莎曾对我说:「你不懂爱,如果你真爱我,就应该占有我!」是的,占有是双方的,她已经占有了我,今夜我就必须占有她!
    匆匆忙忙地刷了牙,还吞了好几口牙膏沫,再也耐不住,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我便急忙赶回房去。
    在靠近大门口的走道上,沙尔索的朋友们又黑压压的坐了一地,他们一个个早进入了涅盘境界。我大不高兴,但再一想,做人不要太过分,赶他们出去已不应该,让他们在走廊坐坐又有何妨?
    转进房门,一刹之间,我惊得目瞪口呆!那个蓬头小子,那个乳臭未干,连妈妈的信都找不到的小子,竟然拥着凯洛琳,沉醉地靠在门上,两人正相互爱抚着!宛如冰水淋头,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手足冰冷,颤抖着,大步跨进房中,血液中充斥愤怒的火种,我的拳头跃跃欲动,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在说:「这是为什么?你有权利吗?就算有,你能改变什么?冷静些,对她多了解一点!这不是人生的一部分吗?」
    我的这一阵骚动,丝毫没有惊扰他们的美梦。她斜靠着门,头埋在他的左肩上,一只手无力地下垂,另一只手则搭在他的右肩。那孩子双臂环抱着她,吻着她的颈项。她微微地颤抖,陶醉地仰起头,紧闭着眼睛,左手轻轻地在他的卷发上来回移动。
    他们的动作缓慢无比,我不知在地狱中煎熬了几个世纪,失望与愤怒交迸,情感与理智在作殊死战争。我一再告诉自己,她是在安慰一个孤苦孩子的心灵,她具有这样伟大的情操,我怎能只顾自己的私欲?
    突然,他蠕动了一下,下身紧紧地贴到她身上,而她欲拒还迎,却把双手抽回,环抱在胸前。我再也无法自制了,一阵气血翻涌,我跳了起来,冲上前去。
    我看见自己粗暴地抓住那孩子的卷发,颤抖着低吼:「给我出去!」
    他惊讶得转过头来,天呀!那副惶恐的眼神,就像一个失去慈母的婴儿。我的魔掌有如一个巨灵,把他由母亲的怀抱里,抢了出来,丢到那群黑压压的人堆中。一阵骚乱,那些不知所措的游魂,一个扶着一个,鱼贯地下楼去了。
                    (卅八)
    我不打算再理她,但又念念不忘她的情意,她没有错,母性的本能,勾起了她感性的需求。那个男孩子不过是她幻境中的一种期望。她期望有一个家,有正常的生活,有自己的亲人,因为她是个女人。
    我所不懂的是,为什么她甘愿放弃正常的生活,跑到这里来做嬉皮?只是为了好玩?我不相信,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绝不是那种贪玩的女孩子!
    我是个自命追求真理的人,刚才的态度已是鄙俗不堪,够自己羞耻的了。我不仅羞辱了自己,也伤害了她以及那个孩子。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至少我应该在这最后一夜,让她带走一些平安。
    凯洛琳还靠在门上,我过去拉起她的手,说:「原谅我,我太自私,我对今晚抱着过多的期望,所以才会失态。」她眼中含着温柔的羞涩,也有几分懊恼,瞟了我一眼,无言地转过头去。
    这时,我发觉自己已分裂成为两个人,一个是旁观者,对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另一个是表演者,正按照一般的爱情片,扮演着情圣的角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把她的手按在唇上,拼命地吮吸着。她的手指开始动了,最初是缓缓的,由唇向上移,移到脸上。我的胆子突然大增,猛力一把将她拥向怀里,扳倒在地,全身紧紧地贴了上去。一阵温暖,随着肉体的颤动,化为电流,瞬间导通了每一根神经。她闭上了眼,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已经亢奋得难以把持,全身血液化为滚滚洪涛,不论旁观者或是表演者,都解开了铐在表面的枷锁,欲望高涨,冲圮了最后一道堤防。我粗暴扳过她的脸,那是一朵盛开的,在狂风暴雨下挣扎的玫瑰。汗珠沁遍了她红润的芳容,秀发紊乱地贴在颊畔,她喘着气,吐出兰芷的芬香,显得无限娇弱。
    旁观的、理性的我不甘于刚才那一段委屈,胜利在望了,发出了得意的宣告:「刚才那个孩子,你可以做他的妈妈……」
    蓦然,她脸色大变,猛地一用力,把我推到一边。她坐了起来,躬着腿,捧着头,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掌中间。
    「我说错了什么吗?我只是开玩笑!」本来嘛,打情骂俏,原是情人间的乐事,为什么这样一句话,会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感呢?
    「走远一点!」她无助地吼着。
    「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我爱你……」
    「我不配你爱!」
    「这个该由我决定,请告诉我,我说错了什么?」
    「请不要再说了,我要休息!」她伏在地上,哀求着。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是及非,只是一个料想不到,却早就应该知道的结局。美丽的谎言说多了,连自己都相信了。我爱她?我若真正爱她,就应该尊重她,让她平安地离去。我要她,所要的只是一具皮肉躯体,只是想藉着这具肉体,让我发□失去控制的生命力!我凭什么谈爱她?又凭什么谈爱?在这一刻,人生的真理又是什么?
    所幸,那个孩子的事,正像一面高悬的明镜,在紧要的关头,使理智能由欲海之中挣扎而出。我应该感到欣慰,这是最理想的结局,我曾努力过,她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个禁区,是我这种自命为追求人生真理的人所应该远避的,既然我失去了自制的能力,就该感谢她让我悬崖勒马,否则,今后的我,又在哪里?
    清晨,有人摇着我,睁眼一看,是凯洛琳。她双目红肿,满面愧色,似乎有话要说。我想到昨夜的事,但那已经远得遥不可及了,我和悦地说:「你早,睡得好吗?」
    她似乎颇为惊异,见到我安详的态度,一时反而手足无措。小心地打量了一会,她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想抽大麻。」
    「你抽吧,但是不要过量,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需要原谅的是我,而经过昨夜的理性分析,我已经渡过了一道难关。
    「昨夜,我……」她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启口。
    虽已心如止水,投石不惊,却怕再勾起七情六欲,我忙拦住她说:「我们是好朋友,是吧?昨夜曾经有过一些风雨,我们都被淋湿了!」
    她的防线崩溃了,珠泪暴涌,她忙别过头去,拭着泪,嗓子沙哑了:「我起初确是把他当作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可是……后来……」
    「我了解,在这种环境里,真相与幻境经常分不清楚,换了我也是一样。」
    「但是,你却碰到了我的痛处……」她抽搐不止,断续地倾诉着:「东尼也问到过,就是那次在餐馆时……」
    我静静地听着,这是了解她的最佳时刻,也是最后的机会。
    「我随母亲来巴西后,在里约认识了一个巴西人。」她的泪珠一波一波地冲破堤防,连声音都变低沉了:「我们很要好,你知道巴西人很……」
    她忍不住漫天而来的伤感,也遏止不了潮涌般的泪水,已经泣不成声。我让她靠着我的肩头,立刻,肩膀上冰冰凉凉的,湿了一片。
    等她稍微平静了,又继续说:「直到……」她咬着牙,勇敢地说:「有一天,我发现他和我母亲作爱……」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来,夺门而逃。
    我眼看她消逝在门口,两条腿却似被铅板绑住,竟是动弹不得。她离开了,留下了沉重的梦魇,令我久久不能自已。
    性本来是延续生命的原动力,而生命则需要不断的向环境挑战,谋求成功的生存之道,直到生命终了为止。人类具备生命,并藉着个人的传衍而延续生命,性就是其中的诱因。当人类的生命欣欣向荣,每一个个体都能克尽职守时,性只是生命的手段,人们尊重、眷恋性的感受,也就是膜拜与爱戴生命。
    我不禁怀疑,当人们忘却了性原有的功能,把它变成娱乐的工具时,是不是人类已经老化,生命已经丧失了她的控制力?
    性是最直接最强烈的生理感受,追求生理刺激的人,对性的追求必然是贪得无厌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一些人,把性爱视作神圣的生命泉源。对于这些人,性与爱,就相当于生命与生活,绝对不能与娱乐游戏相提并论。
    人间最不幸的事,便是这两种意识型态截然不同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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