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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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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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h Waters


1英国BBC经典LES大片《指匠情挑Fingersmith》原著中文版原创翻译(

英国BBC经典LES大片《指匠情挑Fingersmith》原著中文版原创翻译(下)
                                        By Sarah Waters

第九章

  我觉得,即便那时——或者更应该这么说,尤其在我和理查德勾结伊始,我们的联盟尚未经受考验,彼此关联尚不紧密的时候——我想,那时我是要退出的,我要将自己从他野心勃勃的煽动中释放出来。我记得我头脑清晰地想到要退出。因为那个房间——在子夜时分的静谧里,他握着我的手,窃窃私语中,将他铤而走险的计划和盘托出,就好象一个人剥下了毒药的包装纸——这个房间,在拂晓清冷的半个小时里,又回复到原先刻板僵硬的线条中去。我躺下来审视着这个房间。我熟悉其中每条曲线、每个角落,我太熟悉这个房间了。我记得我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为布莱尔的陌生——那寂静,那弯弯曲曲的走道和令人迷惑的墙壁,而痛哭起来。那时我就想,这些事物对于我,将永远陌生,我觉得是那陌生令我古怪——令我怪形怪状,浑身是刺,成为象下水道里的杂碎一般的东西。
  布莱尔逐渐消磨了我,将我据为己有。这时,我感觉到裹在身上的羊毛斗篷轻飘飘的分量,心里念叨着: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不想逃跑!布莱尔永远不会让我走!
  然而,我错了,理查德。瑞富斯来到布莱尔,象一粒酵母粉落进面团里,彻底改变了布莱尔。次日八时,我去书房,随即就被打发走了:他跟我舅舅在那儿研究画。他们在一起待了三个小时。然后到中午,我被叫到楼下,跟绅士们告别,只有霍粹先生和哈斯先生要走。我在大厅见到他们,他们正忙着穿戴,我舅舅斜支在手杖上,理查德站在一旁,手揣在口袋里。是他先看到我。他与我对视一眼,但未做任何示意。这时其他人听到脚步声,都扭过头来注视着我。霍粹先生微笑着。
  “美丽的葛莱缇娅来了。”他说道。
  哈斯先生本已戴上帽子,此刻他脱帽说道,“你指水边的仙女,”他眼睛停在我脸上,“还是那个雕像?”
  “啊,二者皆是。”霍粹先生;“不过我是指那个雕像。李小姐跟雕像一样白皙,你看是不是?”
  他拉起我的手。“我家里的姑娘们该多么嫉妒你啊!她们吃黏土,你知道吗?为了美白肌肤,那是黏土啊。”他摇头叹息。“我觉得追求惨白的面色是一种最不健康的风气。至于你,李小姐,正如每次要离开你时我所感到的,我再次为你舅舅给予你的不公正待遇而感到愤慨,他让你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象养蘑菇一样待你。”
  “我已习以为常。”我低声说道。“另外,我觉得光线幽暗一些会让我皮肤更白皙。瑞富斯先生不跟你们一起走?”
  “幽暗,说真的,李先生,我差点要看不清外套上的扣子了。你打算永远都不融入文明社会,永远都不给布莱尔装瓦斯灯吗?”
  “只要我还收藏书,我就不会用。”我舅舅说道。
  “那就是说永远都不用喽。瑞富斯,瓦斯灯会弄坏书籍,你知道吗?”
  “不知道。”理查德说道。然后他转向我,低声加了一句:“不,李小姐,我暂时不回伦敦。你舅舅心地慈善,给了我一份整理他藏画的小差事,我俩似乎都对莫兰德抱有热诚。”
  他眼睛是暗色的——如果蓝眼睛能变成暗色的。霍粹先生说道,“李先生,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这个,藏画装订期间,你可允许你外甥女拜访一下霍尼威尔街我的书店?你不想有一个假期吗?李小姐?到伦敦?瞧,我从你脸上看出来你十分乐意。”
  “她不想去。”我舅舅说道。
  哈斯凑过来。他外套太厚,人都出汗了。他拈起我的指尖说道,“李小姐,如果我何时能够——”
  “走吧走吧,”我舅舅说道。“你越来越罗嗦。看,我的马车夫等着呢。莫德,你退后点,不要站在门边上……”
  “一群傻瓜。”等绅士们都走了,他说道。“哦,瑞富斯?来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你带了工具来?”
  “我去拿,先生,去去就来。”
  他弯腰示意,然后走开了。我舅舅本要跟着他,忽又停住,转身望着我。他招手命我上前。“手给我,莫德,”他说道。我以为他要我搀扶他上楼梯。可我伸出胳膊,他就一把抓住,牢牢攥着,把我手腕拽到他面前,撸开袖子,斜眼盯着我手臂上露出的皮肤。他又盯着我的面颊。“白皙?他们是这么说的?白得象蘑菇似的?嗯?”他就嘴巴在动。“你知道蘑菇是从什么东西上长出来的吗?嚯!”他笑了。“现在不白了吧!”
  我脸上变了颜色,抽回手臂。他笑着放开我的手,转身独自拾级而去。他穿了双软底鞋,后面露出他穿着袜子的脚踝。我望着他的脚步,想象着我的恼恨幻化成一根鞭子,一根藤条,我执鞭抽到他脚上,让他摔个狗啃屎。

 我站在那儿寻思着,耳听得他脚步声渐渐隐去,这时理查德从楼上回来经过过厅,他没看我,他不知道我在,不知道我还站在紧闭大门边的暗处。他走过去了,步履轻快,手指点着过厅的扶栏。我想,也许他还吹着口哨呢,不然就是哼着小曲。在布莱尔,我们不常听到这种声音,而我血性渐起,正体味到我舅舅言辞给我的刺痛,这声音在我听来,充满危险,令我毛骨悚然,犹如危梁悬顶时那若有若无的滑动声。我觉得他走过去时,脚下古旧地毯上的灰尘升腾而起,云雾阵阵的;我目光追随他的脚步,我确信,我看到天花板上的油漆碎片都扑簌簌飞舞下来。
  这景象令我晕眩。在我想象中,这宅子的墙壁因他的出现而大受冲击,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分崩离析。而我生怕这一切会在我抓住机会逃走前发生。
  然而,我也害怕逃脱本身。我想他清楚这一点。哈斯先生和霍粹先生一走,他就不能跟我单独讲话了。他不会胆大包天到再次摸进我的房间。他也清楚,我加入计划,他才好高枕无忧。他耐心等待,小心观察。他还是跟我们一起用晚餐;却是坐在我舅舅旁边,而不是我旁边。
  有天晚上,他终于岔开话题说道,“李小姐,我来到贵府,令你舅父不能专注于索引编纂,一想到你该多么烦闷,我就满怀歉疚。我想你心中盼望着再回到书籍中,重拾乐趣吧。”
  “书籍?”我说道。我眼帘垂下来,望着盘中的碎肉:“当然了,非常想。”
  “那么,我希望能为你排解烦闷,效犬马之劳。你是否有什么作品,比方说画作,草稿,诸如此类的东西,可以容我帮你装订?我想你肯定有。因为从贵府窗户望出去,窗外有许多美丽景致。”
  他一边眉毛扬起来,就仿佛指挥家扬起指挥棒。 当然,我惟有服从。我说道,“我不会油画,也不会素描。我没学过绘画。”
  “什么?没学过?——原谅我,李先生。我早就想说,你外甥女才艺出众,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你知道,只要稍下些工夫,我们就可以弥补这个遗憾。先生,李小姐可以跟我学习绘画课程。我可以用中午时间教她吗?这方面我颇有心得:以前在巴黎,我给一位伯爵家的小姐们上了一个季度的绘画课。”
  我舅舅翻翻眼睛。“绘画?”他说道。“我外甥女干什么要学那个?莫德,你想帮我们装订画册吗?”
  我还没应声,理查德就轻声说道,“我是说为画而学画,先生。”
  “为画而学画?”我舅舅目光闪动,望着我。“莫德,你怎么说?”
  “只怕我并无才能。”
  “并无才能?是,好象是这么回事。当初我带你来这,你手可够笨的;到现在还有点斜肩膀。瑞富斯,你跟我说说,绘画指导对我外甥女手的稳定性有帮助吗?” 
  “有帮助,先生,千真万确。”
  “那好,莫德,让瑞富斯先生教你吧。反正,我不喜欢见你闲着;”
  “是,先生。”我说道。
  理查德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柔光,仿佛猫睡着时眼珠上覆着的朦胧水膜。然而待我舅舅低头吃饭,他飞快与我对视一眼:那层膜隐退了,他的眼神暴露无遗;他神情中那突如其来的亲近之意令我不寒而栗。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谨慎小心。我确因恐惧而战栗——为他的计划而恐惧——怕他的计划成功,也怕他失败。而同时,我也为他的胆大妄为而战栗——毋宁说,是他的胆大妄为让我战栗,正如人所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只消十分钟,我就看出,你的生活已将你造就成了什么样儿,那个晚上,他对我这么说。接下来他还说,我想你已算得上半个坏人。他说得对。假使说,从前我不知邪恶为何物——又或者,我知其实而不知其名——那么现在,我都知道了,有名有实。

当他每天来到我的房间,将我的手举到他唇边,嘴唇轻触我手指,恶魔般冷酷湛蓝的双眸滴溜溜乱转时,我便体会到邪恶为何物。要是给阿格尼丝看见了,她也不会明白。她以为这是献殷勤。还殷勤呢!——流氓无赖的殷勤。我们拿出纸,笔,颜料,她就在一旁望着。她还看到他挪到我身边,把着我的手画各种线条。他会压低了声音讲话。一般而言,男人轻言细语时声音不甚动听——要么破了音,要么尖细刺耳,要么一个劲往高里扯——而他能将声音慢慢压低了,还保持清晰吐字,就象悦耳的音符;等她坐在离我们有半个房间远那儿的地方做针线时,他就会拖住我,秘密地,一字一句地,跟我商议他的计划,直到计划完美无缺为止。“非常好,”他会如此说道——就好似一位正经的绘画师傅在指导有才能的女学生。
  “非常好,你学的很快。”
  他会面露微笑。他会站直了,把头发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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