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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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叶集(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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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的枪声停息,但硝烟还没有消沉,)
当她阔步着,以悲他的声音呼唤她的土地,
我的土地哟!她喊道,好好吸收它们吧,我责令你不要丢失我

的儿子们,不要丢失一点一滴,
而你们,山溪流水,要好好吸收它们,接纳它们珍贵的血液,
你们各个地点,你们在上空轻轻地不可捉摸地飘拂着的风,
你们土壤和植物的全部精华,你们河流的心底,
你们山坡和林地,我亲爱的儿女们流血染红了的地方,
以及你们将把鲜血传给下一代的树木,凭你们地下的根抵,
吸收我的无分南北的死者吧,吸入我的年青人的尸体,以及他

们的宝贵又宝贵的血液,
请替我把它们忠实地保存,多年以后再交还我,
若干年后,在地面和野草中看不见的精华和香气里,在来自田

野的习习清风中,向我交回我的宝贝们,交还我的不朽的

英雄们,
从今千百年后再抒发他们,让我闻到他们的呼吸,可一点也不

要遗失,
岁月与坟墓啊!空气与泥土啊!我的死者们,一种甜美的香味

啊!
让流芳百世的死亡去抒发他们吧,今后若干年,若干个世纪!

 
绿色的兵营

不仅是那些兵营,战时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同志的兵营,
当他们奉命前进,在长途行军之后,
脚痛而疲劳,一到天色快黑时就停驻过夜,
我们中有的因整天背着枪支和背包已那样疲乏,就地倒下睡着

了,
别的人在扎小小的营帐,点燃的篝火已开始发光,
通宵警戒的岗哨已在周围布置好,
一种小心保证安全的口令也已经下达,
直到天晓时,迎着鼓手们以响亮的军鼓发出的号召,
我们从黑夜和酣睡中振作地爬起身来,重上征途,
或者走向战斗。

瞧,那些绿色帐篷的野营,
和平时期住满了,战争时期也住满了,
一支神秘的大军,(它也奉命前进吗?它也只暂时停驻,
在那里过夜和睡觉?)如今在那些绿色的野营里,在它们遍布

世界的帐篷里,
在父母、儿女、丈夫、妻子中,在他们老老少少的人们中,
在那些睡在阳光底下、睡在月光底下的终于满足而安静的人们

中,
请看看所有那些庞大的宿营地和待发的兵营,所有那些牺牲者

和将军们的以及在所有这些牺牲者和将军上头的总统的军

营,
以及我们之中每个士兵的,以及我们与之作战的每个士兵的兵

营,
(在那里我们大家毫无敌意地相逢了。)

因为不久,士兵们哟,我们也要在绿色宿营地我们的部位扎营,
不过我们不需要布置哨岗,也毋需发布口令,
也用不着鼓手们击鼓来宣告黎明。

 
呜咽的钟声(1881 年9 月19—20 日,午夜。)

呜咽的钟声,突然到处传播的死讯,
将睡梦中的人们唤醒,将人民的亲密关系唤醒,
(他们极为熟悉那个黑暗中的信息,
那凄惨的余音又清晰地回来,在他们的胸中和脑子里响应,)
这激动的长鸣和玎珰之声——从城市到城市,连接着,响着,

传递着,
晚上一个国家的心脏的跳动。

① 此诗为悼念民主党的詹姆斯·葛菲尔德总统而作。惠特曼认识这位总统。
 
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

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
当那些构成先前的诗歌的东西——我寄托在它们身上的目的,
我所努力要散播在它们身上的种子,
多年以来从它们身上获得的欢乐,甜美的欢乐,
(为了它们,为了它们我活到现在,在它们身上我已完成了自

己的工作,)
我所热中的许多抱负,许多个梦想和计划——这些,当所有这

些行将结束的时候;
通过熔合在一首歌中的时间和空间,以及永远奔流不息的本

体,
向包含着这些、包含着上帝的大自然——向一切欢乐的、动人

心魄的东西,
向死亡意识,并且到时候接受并欢庆死亡,
一如向生命即人类的开端那样歌唱;
使你们,已逝的你们,形形色色的生命,结合得紧紧,
使高山、岩石和溪流,
以及北方的风,橡树和松林,
同你,灵魂啊,永远和谐而亲近。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我在临死时欢欣地向我的灵魂呼喊,)
我们的生命结束啦,我们的生命开始啦,
我们终止了那长久又长久的停泊期,
船终于卸空了,她在蹦跳呀!
她轻捷地离岸远航,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说不出的需要

生活与土地从来没有赐与过的说不出的需要,
如今,航海者哟,请驶向前去把它寻找。

 
入口

那些已知世界的东西不就是要上升到和进入未知世界吗?
那些有生命的不就是要走向死亡吗?

 
这些颂歌

这些为了鼓舞我走过我所见的世界而唱出的颂歌,
如今作为结束,我奉献给那个看不见的世界。

 
现在向海岸最后告别

现在向海岸最后一次告别,
现在与陆地和生活最后一次分手,
现在,航行者出发吧,(等待你的还多着呢,)
你惯常在海上冒险得够了,
谨慎地巡航着,研究航海图,
又准时回到港口,系缆停泊;
但是如今服从你所怀抱的秘密愿望吧,
拥抱你的朋友们,把一切井然地留在身后,
再也用不着回到这海港和系缆处来了,
出发,永不停止地巡航呀,老水手!

 
再见!

作为结束,我预告我死了之后将发生什么。

我记得在我的叶子还没有长出之前我就说过,
我要放开我的愉快而强大的声音为圆满的结束而高歌。

当美国实践诺言的时候,
当一亿优秀的人走遍这些州的时候,
当其余的人让位于优秀者并对他们作出贡献的时候,
当那些最完美的母亲们的子女成为美国象征的时候,
我和我的一切便得到了预期的成就。

我是凭自己生来的权利闯过来的,
我歌唱了肉体与灵魂,歌唱了战争与和平,也唱了生命与死亡

的歌,
还有诞生的歌,并且指出了世上有许多种诞生。

我把我的笔献给了每一个人,我以确信的步伐走过了旅程,而

在我的欢愉正当高潮时我就轻轻说再见!
并且最后一次地向年青的女人和年青的男子握手辞行。

我宣告自然的人将要出现,
我宣告正义将获得胜利,
我宣告毫不妥协的自由和平等,
我宣告坦率是正当的,傲慢也合理。

我宣告这些州的一致仅仅是一个单独的一致,
我宣告合众国将愈来愈严密,不可分解,
我宣告壮丽与庄严将使世界上所有以前的政治都平淡无奇。

我宣告人的粘着性,我说它将是无限的,永不松扣,
我说你一定还会找到你一直在寻觅的那个朋友。

我宣告一个男人或女人正在走来,也许你就是那个人,(再见!)
我宣告那个伟大的个人,像自然那样融和,贞洁,钟情,友善,

并且武装齐全。

我宣告一个生命诞生,那将是丰饶的,热烈的,神圣的,勇敢

的,
我宣告一种结束,那将轻松愉快地同它的转化相会合。

我宣告将有无数的青年,美丽,魁梧,血液精纯,
我宣告一大批杰出而粗野的老年人。

 
啊,愈来愈稠密和紧凑了——(再见!)
啊,在我周围拥挤得太紧了,
我预见得太多,这超过了我的设想,
看来我快要死了。


提高嗓子发出你最后的声音,
向我致敬——再一次向时代致敬。再一次吼出那古老的呼声。


激动地叫喊着,利用周围的气氛,
任意顾盼着,将我看到的每个人吸引,
迅速前进,但有时也要稍停,
散发古怪的秘密信息,
迸发炽热的火花,将微妙的种子撒落到泥土里,
我自己一无知觉,只顺从我的使命,从不敢发问,
将种子留下到千百年后再去滋萌,
留给将要从战争中出现的大军,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开始传播,
把我自己的某些耳语留给妇女们,她们的钟爱在更加清楚他说


明我,
把我的问题提供给青年男子——我不是闲荡者——我在考验他

们的脑力,
我就这样过去,暂时还有声音,看得见,与人不和,
然后是一个被热烈追求的悦耳的回声,(死亡真正使我变得不

朽了,)
那将是我的已不能看见、但我一直在准备要达到的最高佳境。

还有什么呀,叫我迟延,逗留,张着嘴蜷缩在这里?
是不是要作一次最后的告别呢?

我的歌声停息了,我把它们抛开,
我从我躲藏的幕后自己单独地向你走来。

伙伴哟,这不是书本,
谁接触它就是接触一个人,
(现在是夜里吗?我们是单独在一起吗?)
你所拥抱的是我,也是我在拥抱你,
死亡喊我出来,我从书中跳出,投入你的怀里。

你的手指把我抚弄得多么想睡啊,
你的呼吸像露水般在我周围洒落,你的脉搏安抚着我的耳膜,
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已浸透,
那么甜美,够了。够了啊,即兴的秘密行为,
够了啊,消逝的现今——够了啊,已经总结的过去。

 
亲爱的朋友,无论你是谁,请接受这个吻吧,
我特别把它送给你,请不要将我忘记,
我感到,像一个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如今要休息片刻的人,
我此刻从我的化身中上升又接受我的许多次转化之一,当别的

转化无疑还在坐等,
一个比我所梦想的更真实、更直接的陌生天体在我周围放出令

人党醒的光辉,再见!
请记住我的话,我还会回来的,
我爱你,我告别物质,
我像是脱离了肉体,胜利了,死了。

 
〔附录一〕七十生涯
曼纳哈塔

我的城市又恢复了合适而高贵的名字,
深受宠爱的土著的名字,惊人地美丽而富有意义,
一个岩石堆积的岛屿——岸边永远愉快地奔腾着匆匆来去的海

水。

 
巴门诺克

海的美人哟!躺在那里晒太阳!
一边是你的内陆海洋在冲洗,那么广阔,有着繁荣的商业,无

数的轮船和帆影,
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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