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校注 [晋]郭璞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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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校注 [晋]郭璞注-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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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郭璞云:“复祝融之所也。”郝懿行云:“穰当为壤,或古字通用;藏经本正作壤。”珂案:路史后纪四亦作壤。
  5 珂案:国语鲁语云:“共工氏之霸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即此经“共工生后土”神话之历史化。有关共工神话,详海外北经“共工臣相柳氏”节注。
  6 珂案:孙星衍校增“音咽”二字于“后土生噎鸣”句下,未知所据。
  7 郭璞云:“生十二子皆以岁名名之,故云然。”珂案:古神话当谓噎鸣生十二岁或噎鸣生一岁之十二月。大荒西经云:“黎(后土)下地是生噎,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即此噎鸣,盖时间之神也。
  洪水滔天1。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2,不待帝命3。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4。鲧复生禹5。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6。
  1 郭璞云:“滔,漫也。”
  2 珂案:据上文“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则此帝自应是黄帝。滔天洪水正是身为上帝之黄帝降以惩罚下民者。旧约创世纪云:“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就后悔造人在地上,(便)使洪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即斯之类也。
  3 郭璞云:“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开筮曰:『滔滔洪水,无所止极,伯鲧乃以息石息壤,以填洪水。』汉元帝时,临淮徐县地踊长五六里,高二丈,即息壤之类也。”
  4 郭璞云:“羽山之郊。”珂案:南次二经有羽山,郭璞注云:“今东海祝其县西南有羽山,即鲧所殛处,计其道里不相应,似非也。”是羽山古传在东裔;然而神话传说中地名,往往亦非可以实指也。
  5 郭璞云:“开筮(归藏启筮——珂)曰:『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也。”珂案:初学记卷二十二引归藏云:“大副之吴刀,是用出禹。”亦其事也。经文“鲧复生禹”即楚辞天问所谓“伯鲧腹禹”(原作“伯禹腹鲧”,从闻一多楚辞校补改)也;复即腹之借字。郭注黄龙,藏经本作黄能。
  6 郭璞云:“鲧绩用不成,故复命禹终其功。”
  珂案:有关鲧禹治水之神话,楚辞天问言之綦详,云:“不任汨鸿,师何以尚之?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弛?伯鲧腹禹,夫何以变之?纂前就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洪泉极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则,何以坟之?应龙何画?河海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九州安错?川谷何洿?东流不溢,孰知其故?东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顺椭,其衍几何(内数字与今本不同,据闻一多楚辞校补及他家校释改)?”虽已历史与神话杂糅,然“鸱龟曳衔”、“应龙何画”云云,犹可以补古神话阙佚,余则大体同于此经所记。然则鲧之被殛,乃因盗窃天帝息壤平治洪水,非如历史家所目之为“方命圯族”(书尧典)也。故屈原离骚云:“鲧婞直以亡(忘)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九章惜诵云:“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均有叹惋怜惜之意:盖鲧之功烈在古神话中犹未全泯也。鲧被殛羽山,死三岁不腐,其腹生禹,行迹乃又过于希腊神话取火者之普洛米修斯矣。惟鲧入羽渊所化,则诸书所记不一。归藏启筮云:“化为黄龙。”左传昭公十七年云:“化为黄熊。”国语晋语八云:“化为黄能。”拾遗记卷二云:“化为玄鱼。”龙、熊、玄鱼均无疑问矣,惟“能”解释各异。左传释文云:“熊一作能,三足鳖也。”史记夏本纪正义亦云:“鲧之羽山,化为黄熊,入于羽渊。熊,音乃来反,下三点为三足也。束皙发蒙记云:『鳖三足曰熊。』”由是言之,熊者熊字之讹,熊即能也。然说文十云:“能,熊属,足似鹿。”韦昭注国语亦云:“能似熊。”任昉述异记亦云:“陆居曰熊,水居曰能。”则此熊属之兽,又可以居水也。三足鳖或系诬辞,水居之能说亦牵强,熊不可以入渊,玄鱼则古“鲧”字之析离,更不足据,要以古说黄龙为近正也。鲧原为天上白马,周礼夏官庾人:“马八尺曰龙。”则天马化龙,亦想象之自然,无足异也。至于鲧与天帝作斗争,则有吕氏春秋行论篇记其异闻,云:“尧以天下让舜,鲧为诸侯。怒于尧曰:『得天之道者为帝,得地之道者为三公。今我得地之道,而不以我为三公。』以尧为失论。欲得三公,怒甚猛兽,欲以为乱。比兽之角,能以为城,举其尾,能以为旌。召之不来,仿佯于野以患帝。舜于是殛之于羽山,副之以吴刀。”固已相当历史化,然仍可以窥见其神话之本来面目也。此“怒甚猛兽”、“比兽之角,能以为城,举其尾,能以为旌”、“仿佯于野以患帝”之鲧,其斗志亦坚、神力亦伟矣!“鲧复(腹)生禹”后,为天帝者,乃不得不“卒命禹布土以定九州”,鲧虽被殛潜渊,此一斗争则终获胜利,虽天帝之严威亦不得不暂为敛息,其为民望之所属固可见也。楚辞天问“应龙何画”王逸注云:“禹治洪水时,有神龙,以尾画地,导水所注,当决者因而治之也。”应龙,吾人已知乃黄帝神龙,曾以“杀蚩尤与夸父”(大荒东经)立大功者,今乃助禹治水,则亦当为黄帝之任命也。拾遗记卷二云:“禹尽力沟洫,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黄龙曳尾”,自即是“应龙画地”也,“玄龟负青泥”者,青泥当即是息壤,即“帝卒命禹布土”之“土”也。淮南子墬形篇径云:“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知禹治洪水初亦专用湮塞之一法,与其父同,非若历史记叙禹用疏而鲧用湮也。逮后文明日进,反映于神话中治水之禹乃始湮疏并用,故天问于“洪泉极深,何以窴之”问语之后,乃复有“应龙何画?河海何历”问语,“窴之”者湮也;“何画”者疏也:是天问之禹已湮疏并用矣。拾遗记“黄龙曳尾”、“玄龟负青泥”仍湮疏并用也。而海内经所记“帝卒命禹布土定九州”,乃专主于湮,是海内经之神话,较天问更原始,犹存古神话本貌,洵可珍也。关于禹治洪水神话,说最纷繁,然后起者多,概从略不录。
  郝懿行云:“右大荒、海内经五篇,大凡五千三百三十二字。”
  附   录
  山海经叙录
  西汉刘秀上山海经表曰: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臣秀领校、秘书言校、秘书太常属臣望所校山海经凡三十二篇,今定为一十八篇,已定。山海经者,出于唐虞之际。昔洪水洋溢,漫衍中国,民人失据,(危文)(崎岖)于丘陵,巢于树木。鲧既无功,而帝尧使禹继之。禹乘四载,随山?(刊)木,定高山大川。益(珂案:益字何焯校盖)与伯翳主驱禽兽,命山川,类草木,别水土。四岳佐之,以周四方,逮人迹之所希至,及舟舆之所罕到。内别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纪其珍宝奇物,异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兽昆虫麟凤之所止,祯祥之所隐,及四海之外,绝域之国,殊类之人。禹别九州,任土作贡;而益等类物善恶,着山海经。皆圣贤之遗事,古文之着明者也。其事质明有信。孝武皇帝时尝有献异鸟者,食之百物,所不?(肯)食。东方朔见之,言其鸟名,又言其所当食,如朔言。问朔何以知之,即山海经所出也。孝宣帝时,击磻石于上郡,陷得石室,其中有反缚盗械人。时臣秀父向为谏议大夫,言此贰负之臣也。诏问何以知之,亦以山海经对。其文曰:“贰负杀窫窳,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上大惊。朝士由是多奇山海经者,文学大儒皆读学,以为奇可以考祯祥变怪之物,见远国异人之谣俗。故易曰:“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乱也。”博物之君子,其可不惑焉。臣秀昧死谨上。

  东晋记室参军郭璞注山海经叙曰:世之览山海经者,皆以其闳诞迂夸,多奇怪俶傥之言,莫不疑焉。尝试论之曰,庄生有云:“人之所知,莫若其所不知。”吾于山海经见之矣。夫以宇宙之寥廓,群生之纷●(纭),阴阳之煦蒸,万殊之区分,精气浑淆,自相濆薄,游魂灵怪,触象而构,流形于山川,丽状于木石者,恶可胜言乎?然则总其所以●(乖),鼓之于一响;成其所以变,混之于一象。世之所谓异,未知其所以异;世之所谓不异,未知其所以不异。何者?物不自异,待我而后异,异果在我,非物异也。故胡人见布而疑黂,越人见罽而骇毳。夫翫所(珂案:夫翫所三字何焯校作盖信其)习见而奇所希闻,此人情之常蔽也。今略举可以明之者:阳火出于冰水,阴鼠生于炎山,而俗之论者,莫之或怪;及谈山海经所载,而咸怪之:是不怪所可怪而怪所不可怪也。不怪所可怪,则几于无怪矣;怪所不可怪,则未始有可怪也。夫能然所不可,不可所不可然,则理无不然矣。案汲郡竹书及穆天子传:穆王西征见西王母,执璧帛之好,献锦组之属。穆王享王母于瑶池之上,赋诗往来,辞义可观。遂袭昆仑之丘,游轩辕之宫,眺钟山之岭,玩帝者之宝,勒石王母之山,纪迹玄圃之上。乃取其嘉木艳草奇鸟怪兽玉石珍瑰之器,金膏烛银之宝,归而殖养之于中国。穆王驾八骏之乘,右服盗骊,左骖騄耳,造父为御,奔戎为右,万里长骛,以周历四荒,名山大川,靡不登济。东升大人之堂,西燕王母之庐,南轹鼋鼍之梁,北蹑积羽之衢。穷欢极娱,然后旋归。案史记说穆王得盗骊騄耳骅骝之骥,使造父御之,以西巡狩,见西王母,乐而忘归,亦与竹书同。左传曰:“穆王欲肆其心,使天下皆有车辙马迹焉。”竹书所载,则是其事也。而谯周之徒,足为通识瑰儒,而雅不平此,验之史考,以着其妄。司马迁叙大宛传亦云:“自张骞使大夏之后,穷河源,恶睹所谓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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