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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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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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监狱工场隐秘角落里明文禁止的烤肉架的产品。这些人在监房里同样可以谋取到额外的优待,看电视和太阳灯治疗就是其中的两项。不过,迈尔斯从来没有跟黑手党班房发生过关系,他也不知道那儿有谁听说过他迈尔斯在这里。
  “他们说你这个人还算是条硬汉子,”卡尔告诉他。
  几天之后,谜多少解开了几分。那天,一个贼头贼脑挺着个大肚子的犯人在监狱院子里挨近迈尔斯。此人名叫拉罗卡。尽管不是黑手党班房的人,大家都知道拉罗卡是那帮子人的外围,充当他们的信差。
  他朝卡尔点点头,表示领会了黑大汉那种此人非我莫属的神气,接着就对迈尔斯说:“这儿有一个口信,是俄国佬奥敏斯基带给你的。”
  迈尔斯猛一惊,暗暗叫苦。俄国佬伊果尔·奥敏斯基就是那放高利贷的吸血鬼,自己欠了此人几千块钱,至今没有还清。另外,他也知道,利上加利,息金的数目一定大得吓人。
  半年以前,就是这个奥敏斯基百般威胁,迈尔斯这才从银行里偷了那六千美元的现钞,接着,先前的舞弊窃款行为也被揭发了出来。
  “奥敏斯基知道你没张口乱说,”拉罗卡说,“他对你的行为很满意,认为你这个人是条硬汉子。”
  不错,审判前的讯问期间,迈尔斯没有扯上别人的名字,不论是那聚赌抽头的老板还是这放高利贷的吸血鬼。被捕那阵子,他就怕这两人。
  看来,说出两人的名字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使他更加倒霉。反正,不论是银行安全部头子温赖特还是联邦调查局,在这一点上都没怎么逼他。
  “因为你守口如瓶,”拉罗卡传话给他,“奥敏斯基说了,你在押期间,他把时钟拨停啦!”
  迈尔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他拘禁期间,他那笔欠款的利息暂时不再往上滚。他对高利贷吸血鬼的为人洞若观火,所以才明白眼前对方的让步确是够慷慨的了。这个口信同时也解开了谜:耳目灵通的黑手党班房怎么会知道他迈尔斯这个人的。
  “转告奥敏斯基先生,我谢谢他,”迈尔斯说。不过,他压根儿不知道出狱以后怎么去还清那一笔借款的本金,甚至连生计也还没一点儿着落呢!
  拉罗卡表示领情:“出狱以前会有人找你联系的。也许咱们还能谈妥一笔生意呢。”说着,他朝包括卡尔在内的这一边点点头,鬼鬼祟祟地溜了。
  打那以后的几个星期里,迈尔斯不时见到这贼头贼脑的拉罗卡,好几次,后者在监狱的院子里当着卡尔的面找迈尔斯。看来,迈尔斯在货币史方面的学问,吸引了拉罗卡和其他囚犯。在某种意义上,一度作为消遣自娱的业余爱好此时倒为迈尔斯赢得了尊敬,监狱里的犯人对那些不同于一般凶杀惯犯的动脑子犯罪的读书人,通常都怀有这种敬意。按监狱的规矩,拦路抢劫犯地位最低,贪污犯或诈骗犯则奉为至尊。
  使拉罗卡特别感兴趣的,是迈尔斯关于某些政府大规模伪造别国货币方面的掌故。“古往今来,规模最大的伪造勾当莫过于此了。”有一天,迈尔斯曾这么对五、六个听得入神的囚犯说。
  他讲到英国政府为了破坏法国大革命,曾下令批准伪造大批法国的教会地产债券,尽管个人犯了同样的罪就得绞死——这条刑律在英国一直维持到一八二一年。美国独立战争也是以官方印发伪英国币而揭开序幕的。不过,迈尔斯告诉众人,其中规模最大者,还得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人所干的伪造勾当了。当时,他们伪造了一亿四千万英镑和不计其数的美钞,伪造质量之高几乎达到乱真的程度。英国人同样也印发德国货币,还有谣言说,大多数其他盟国也都如法炮制。
  “真没想到,”拉罗卡嚷嚷着说。“就是这些龟孙子把咱们关在这里。我敢打赌,这会儿,龟孙子们还在干着同样的勾当呢!”
  拉罗卡因为迈尔斯知识渊博,自己的身价也提高了不少,因此颇有点洋洋自得。他还透露,自己正及时向黑手党班房传达听来的某些情况。
  “我和我们的人会在外面关照你的,”有一天,他郑重其事地说,把先前的许诺进一步具体化了。迈尔斯已经听说,他本人可望与拉罗卡差不多同时获释。
  对迈尔斯说来,念念货币经可算是一种排遣思想的手段,不管为时多么短暂,至少可以暂时忘却此时此地的可怕遭遇。他还觉得,债主拨停了时钟,自己可以因此松一口气。但是,给人讲货币也好,想别的事情也好,都只是短暂的解脱,不足以减缓整个的可怜境遇以及自惭形秽的感觉。因此,他开始考虑自杀。
  自我唾弃的感觉主要围绕着他同卡尔的关系。那大汉公开表示过自己追求的目标:“你那漂亮的白皮肤,小乖乖。你那身体正合我的口味。
  随叫随到。”两人达成默契后,他说到做到。
  起初,迈尔斯还试图安慰自己,对自己说目前发生的事总比遭人轮奸强,由于卡尔秉性还温和,这倒也并非自欺之谈。不过,厌恶情绪并未因此而消失,知觉也未因此有所消减。
  不料,后来的情况竟越发不可收拾了。
  迈尔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可这毕竟是事实:对于卡尔和自己之间的苟且之事,他竟开始尝到了滋味!此外,迈尔斯对于自己的保护人竟产生了新的感情……一般的好感吗?是的……爱情吗?不!他这时还不敢走得那么远。
  认识到这种种变化吓得他魂不附体。可是他还是按卡尔的眼色手势行事,尽管这样做会使他成为积重难返的同性恋者。
  每次事后,一连串的问题扰得他不得安宁:自己还是个男子汉吗?
  他深知自己从前是个男子汉,但是现在可难说了。难道说自己已完全阴阳倒错?这种事往往要把人逼得反常吗?日后是否能转个弯,恢复常态,从而把此时此地的这种滋味和乐趣全扫个精光呢?要是不能,活着还值得吗?他没有信心了。
  就在这时候,他感到前途漆黑一片,因而自杀似乎成了合乎逻辑的结局——一了百了,万事皆休,得到彻底的解脱。监狱里到处是人,自杀也不容易,可上吊总是有办法的。迈尔斯入狱以来已有五次听人大叫“上吊啦”——一般都在夜里——于是,狱卒象冲锋队一样骂骂咧咧地赶过去,只听得他们在开某一层监狱门的锁,接着“冲进”出事的监房,飞快跑去割断绳子,解下那还没死的自杀未遂犯。五次之中有三次,在囚犯们一片哄笑声中,狱卒晚了一步。自杀事件使监狱当局难以交代,所以事后马上加人实行夜班巡逻,只是防范措施往往是一阵子就完了。
  迈尔斯知道自杀的办法,那就是扯下一段床单或毯子,把它弄湿——要是往那上面撒尿,不大会惹人注意——这样就不容易断了。下一步要设法把这段东西挂到头顶的梁上,这一点爬到双层床的上铺就可以做到。事情得趁监房里其他犯人熟睡时悄悄地干……
  到头来,由于一桩事情,唯一的一桩事情,他才没那么干。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因素动摇过迈尔斯上吊的决心。
  他希望服刑期满之后,去对胡安尼塔·努涅兹表示歉意。
  迈尔斯·伊斯汀在受审时表示悛悔,确实发自内心。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待他不薄,可自己以怨报德,竟偷银行的钱,为此,他悔恨不已。
  回想起来,他简直不明白这么干的时候自己天良何在。
  有时回想起来,当时似乎是发了场高烧。赌钱,浪迹社交场中,吃喝玩乐,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理智湮没,竟向放高利贷的借钱,接着还去偷;这一切,回过头去看,简直就象一幅胶料画里完全无法协调的各个部分。当时自己是脱离了生活的现实,就象热病到了后期,神志错乱,最后连起码的为人之道和伦理观念也丧失殆尽。
  不然的话,他无数次地扪心自问,怎么可能堕落到如此寡廉鲜耻的地步,竟去嫁祸于胡安尼塔·努涅兹,做出这等卑鄙邪恶的事来?
  审讯时,他羞愧交加,甚至不敢朝胡安尼塔那边看一眼。
  现在,时隔半年,迈尔斯已不再多去想银行。他对美一商犯了罪,可是在监狱里准可以把这笔债全部付清。上帝作证,这笔债已经付结一清啦!
  但是说到自己欠胡安尼塔的那笔债,即使象在德伦蒙堡这样的活地狱里备受煎熬,也无法抵偿;什么也不能抵偿这笔债于万一,因此他必须找到她,当面求她宽恕。
  既然得活下去才能了却这个心愿,他只好忍着。

第十章
  “我是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美一商的货币交易员清脆地对着电话说。这人熟练地用肩膀和左耳夹着听筒,腾出双手。“我要六百万,只用一夜。息率多少?”
  从加利福尼亚西海岸传来规模巨大的美洲银行货币交易员拖长的声音:“十三又八分之五。”
  “够高的了,”美一商的职员说。
  “好买卖啊。”
  美一商的交易员沉吟着,想智胜对方,一边斟酌息率行情涨落的可能。习惯成自然,对于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货币交易部内自己身边经久不息的嗡嗡人声,他能做到充耳不闻。交易部设在美一商总行大楼,是个由安全部派专人守卫的敏感的神经中枢。银行的主顾中,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机构,只有屈指可数享有特权的人才有幸到过交易部。然而,正是在这样的神经中枢里,决定着一家大银行赚钱还是蚀本。
  储备方面的要求,决定银行必须握有一定数量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在手头搁死过多的钱,也不愿现金短缺,捉襟见肘。货币交易员的任务就是使数目保持平衡。
  “请别挂断,”美一商的交易员对旧金山方面说。他按一按电话控制台上一个“暂不挂断”的电钮,接着又去按旁边的另一个电钮。
  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声音:“纽约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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