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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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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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我招!我招!我这就招!”迈尔斯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
  屋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嗜呼噜的透气声。
  托尼·贝尔挥手叫安吉洛站到后面去。屋子里的其他人仍然围在桌子旁边,其中有罗、庞奇·克兰西、另外一个保镖——一个小时前出现在体育用品商店的四个打手之一;拉罗卡也在,他愁眉哭脸,因为保荐了迈尔斯而提心吊胆,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惩罚;此外还有那个紧张不安的老印刷工丹尼·克里根。平时,这地方是归丹尼管的——他们此刻正在印刷和制版主车间用刑——可丹尼情愿在这样的时候远远地避开,但是托尼·贝尔却派人把他叫来了。
  托尼·贝尔嗥嗥地对伊斯汀喊叫着:“这么说,你一直在为一家臭银行当坐探了?”
  迈尔斯气急败坏地说:“是的。”
  “第一商业银行?”
  “是的。”
  “你向谁打报告?”
  “温赖特。”
  “你打听到多少情况?你都向他报告了些什么?”
  “关于……俱乐部……赌博……谁到那里去。”
  “包括我在内?”
  “是的。”
  “你个狗娘养的!”托尼·贝尔俯下身去,攥紧的拳头对着迈尔斯的脸砰地就是一拳。
  这狠毒的一拳把迈尔斯打得缩了回去,但是钉子撕扯着他的双手,他又拚命使自己恢复到原先那种弯腰曲背的费力姿势。接着是片刻的沉默,只听到他吃力的哭泣和呻吟。托尼·贝尔猛吸几口雪茄,重又开始审问。
  “你这个臭混蛋,你还探听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了!”迈尔斯的全身筛糠般地颤抖着。
  “撒谎!”托尼·贝尔转过脸去对丹尼·克里根说:“把你制版用的硝镪水给我拿来。”
  整个审问期间,老印刷工一直怒气冲冲地注视着迈尔斯。听到命令,他点点头说:“遵命,马里诺先生。”
  丹尼走到一个架子旁边,伸手取下一个容量为一加仑、盖着塑料盖的罐子。罐子上贴有标签:硝酸:仅用于浸蚀金属。丹尼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把硝酸从罐子里倒入一只容量为半品特的玻璃烧杯,把它送到托尼·贝尔面对迈尔斯站着的桌旁。他走路很当心,生怕把烧杯里的东西溅出来。他放下烧杯,然后将一把镌版用的小刷子摆在它旁边。
  托尼·贝尔拿起刷子在迈尔斯的半边脸上涂抹着。有一两秒钟时间,因为硝酸止往表皮里渗,迈尔斯没有什么反应。随着灼伤的扩大并加深,迈尔斯由于一种新的、异样的痛苦而又大声惨叫起来。就在其他人出神凝望的当儿,被硝酸所腐蚀的肌肉竟冒出烟来,从粉红色变成了灰黑色。
  托尼·贝尔又把刷子在烧杯里浸了浸。“狗东西,我再问你一遍。如果你不回答,这刷子就涂到你另外那半边脸上。你还探听到了什么?还讲了些什么?”
  迈尔斯两眼已经发直,活象只走投无路的野兽。他唾沫星子乱喷,断断续续地说:“伪造的……钞票。”
  “伪钞怎么样?”
  “我买到一些……把伪钞交给了银行……后来又开着汽车……把大批伪钞送到路易斯维尔。”
  “还有什么?”
  “信用卡……驾驶执照。”
  “你知道这些都是谁干的吗?谁印的这些假钞票?”
  迈尔斯用尽力气想点一点头:“丹尼。”
  “谁告诉你的。”
  “他……告诉我的。”
  “后来你就把这些情况都捅给了银行里那个警察?他全知道了吗?”
  “是的。”
  托尼·贝尔狂怒地转过身来对着克里根大叫:“你个酒鬼!臭货!笨蛋!你比他好不了多少。”
  老头站在那里发抖。“马里诺先生,我没有喝醉。我原以为他……”
  “住嘴!”托尼·贝尔好象马上就要对着老家伙揍上去,但接着又改变了主意。他回过头去再问迈尔斯:“他们还知道什么?”
  “没什么了!”
  “他们知道钞票是在哪里印的吗?知道这个地方吗?”
  “不知道。”
  托尼·贝尔把刷子在硝酸里重新浸过以后,又拿了出来。迈尔斯注视着他的每个动作。经验告诉他,这些人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于是,他喊道:“是的!是的,他们知道!”
  “是你告诉银行安全部那个家伙的吗?”
  迈尔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胡诌:“是的,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刷子仍然半悬在盛硝酸的烧杯之上。
  迈尔斯知道一定得设法自圆其说,随便杜撰几句,只要让这些凶神恶煞满意就行。他把头转向丹尼:“他告诉我的。”
  “你撒谎!你个下流坯,该死的臭东西!”老家伙在暴怒之下,脸部肌肉抽搐,嘴巴一张一合,下巴直打哆嗦。他向托尼·贝尔求救:“马里诺先生,他撒谎。我发誓他是在撒谎!根本没有的事。”但是,他从马里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机,于是就在绝望之中,突然冲到迈尔斯跟前。
  “你个狗养的,把实话告诉他!讲实话!”老家伙已经猜到可能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因此差不多发狂了。他朝四下里望望,想找一件武器。
  这时,他看见那个盛硝酸的烧杯,他一把抓住烧杯,便向迈尔斯脸上浇了下去。
  又是一阵惨叫,接着这非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硝酸的臭味和灼焦的人肉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只见迈尔斯向前扑倒在桌子上,完全失去了知觉,他那血肉模糊的双手还钉在那里,鲜血还在不住地往外流。
  虽然胡安尼塔不完全了解迈尔斯遭到的非人酷刑,但是听着他嚎叫、求情以及最后终于变得声息全无,她却一直处在痛苦之中。她的感觉已经麻木,感情上再有什么新的打击对她也没有什么两样了。所以她只是不动感情地在想迈尔斯是不是死了。她还推测,再有多久自己和埃斯特拉将分享迈尔斯的命运。看来,她俩也是必死无疑了。
  有一点胡安尼塔感到庆幸:尽管吵声震天,埃斯特拉却一直一动不动地沉睡着。如果孩子能一直这样睡下去,也许在临死之前她就可以不再受什么别的罪了。胡安尼塔多年未曾祈祷,此刻却祈求圣母玛利亚让埃斯特拉平安死去。
  胡安尼塔感觉到隔壁房间又有了新的声响。听上去好象是在搬动家具,抽屉拉开了又砰地关上,箱子落地,发出沉重的声音。她还听到金属哗啦哗啦撒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接着有人在大声咒骂。
  然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已认出名叫罗的那个人出现在她的身旁,并开始给她松绑。她想这是要把她押往别处去,只是换一个地狱而已。给她松开绑,罗把她撇下,又去给埃斯特拉松绑。
  “站起来!”他命令母女两人。埃斯特拉刚刚醒过来,虽然还睡眼惺忪,但还是照办了。孩子开始嘤嘤地哭起来,但是嘴里塞着东西,声音很轻。胡安尼塔想跑过去,但却迈不开步;她只得撑着椅子,让血液流向麻木的四肢。
  “听我说,”罗对胡安尼塔说。“你有孩子,这就让你走运了。老板准备放你们走,不过要蒙上眼睛,用汽车把你们送到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放了你们。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你没法带人来调查。但是,如果你出去乱说,向谁泄了密,不管你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到你,并把你的孩子杀死。明白吗?”
  胡安尼塔简直不能相信听到的这番话,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罗指着一扇门。显然,他现在还不打算给她蒙上眼睛。尽管刚才还浑身发麻,她发现自己平时那种敏锐的智力这时正在恢复。
  在上水泥楼梯时,她刚走了一半便靠在墙上直想吐。方才他们穿过那间外屋,她看到了迈尔斯——或者说是看到了他的残缺不全的躯体——他倒在桌子上,双手血肉模糊,面孔、头发和头皮已被烧得无法辨认。
  当时,罗推着胡安尼塔和埃斯特拉,让她们快走,但胡安尼塔还是看到了这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她看出迈尔斯还没死,不过肯定活不成了。他曾微微动弹了一下,呻吟着。
  “往前走!”罗催促着。三人继续沿楼梯往上走。
  看到迈尔斯这幅惨象,她心里充满了恐怖。她能够做些什么来救他呢?显然,在这里毫无办法可想。但是如果这些人把她和埃斯特拉给放了,她可以设法叫人来救他吗?对此她不敢肯定。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在什么地方;要想弄清楚这个地点似乎没有任何可能。然而,她必须做点儿什么来抵偿她极度的内疚之感于万一。她出卖了迈尔斯。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她讲出了他的名字,然后他才被抓到这里来,而后果她是亲眼目睹了的。
  她的脑子里浮上一个念头,那只不过是雏型,还没有完全成熟。她用力排遣其他杂念,专注地考虑着,使这个想法充实起来。一时间,她甚至把埃斯特拉也给忘了。胡安尼塔想:计划也许行不通,然而还是有那么一点成功的希望。成功与否,取决于她的感觉是否灵敏,记忆力是否可靠。另外,还有一个重要条件:她必须在上车之后再被蒙上眼睛。
  走上楼梯,他们向右一拐,这儿是车库。四堵水泥墙使车库看上去象是属于某幢房子或是某家商店的那种普通的可容纳两辆汽车的汽车间。胡安尼塔想起到这里时听到的声音,猜到他们来时走的也是这条路。
  车库里有一辆汽车——不是早晨那辆大轿车,而是一辆深绿色的福特牌汽车。她很想看到执照牌的号码,但是没法看到。
  胡安尼塔迅速向四下扫了一眼,看到一样奇怪的东西。车库的一堵墙边放着一只抛光的深色木衣柜,那样子跟她过去所见过的衣柜全不一样。看上去,衣柜象是自上而下地被锯成了两半,各自独立地搁在那里。
  她看得出衣柜是空的。衣柜旁边是一件看上去象餐具柜一样的家具,同样被莫名其妙地锯成了两半,只不过半边餐具柜正由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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