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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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5-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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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医生想不出有什么佳境好入的,也就没在意这次的短信。 
    星期五傍晚,柯依娜准时来到医院,坐在乐医生快要下班的诊室里,这是她找乐医生倾诉的日子,但和乐医生上次看痛经约定的时间多了那么两天,乐医生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脸。她的脸今天干净明亮,是休息和睡眠充足的反映,他又观察了一下她的情绪,不像有焦虑不安的迹象。这样,乐医生就不得不在心里琢磨起她的痛经来,她的痛经怎么这么干脆?他这次的药力真的速效?还是她自身的什么原因均衡了她的痛经?他习惯地捉住柯依娜递过来的手,轻轻地停留在她的脉象上,他开始皱起了眉头,他分析了一下,又屏了一口气,他的心突然地慌乱起来,脸上和脖子都露出了挂不住的燥热——柯依娜怀孕了!他的心里立刻就沸腾开了,他拼命回顾自己的处方:是十味药,有七味基本太平,有三味倾向重。对于痛经,这样的药是没有错的,但对于刚刚怀孕的人来说,那三味药就有点悬。现在看来,柯依娜是怀孕引起的假象痛经,正好在“临界线上”,所以他诊不出脉来。他想,也许是自己对柯依娜了解得太多了,她不和谐的性生活给了他先入为主的误导,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她会怀孕,他才会开出这样的药,他的药是直奔痛经去的。不过,现在柯依娜的脉象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平安无事。 
  乐医生抽回手,稳住气息,平和地不动声色地告诉柯依娜,你怀孕了。 
  柯依娜并没有露出多少高兴,说,是吗?你没有骗我吧?接着又无奈地说,嗨,怀就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种。 
  乐医生说,你好像不喜欢? 
  柯依娜说,我是很在乎感觉的,我从来也没有感觉好过,我相信,即使怀了孕,这肚子里的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确实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柯依娜适时地把它转移了。柯依娜说,我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穿红裤头? 
  乐医生说,穿了,但我没觉出它有什么神力。 
  柯依娜说,那要看你有没有事,都说本命年有事,你有事吗? 
  乐医生坦白地说,有事,但现在好像过去了,无所谓了。 
  柯依娜说,其他事真的都是小事,身体好才是大事,你身体都好吧? 
  说起有事,乐医生心里的好奇又痒了起来。他把本命年短信和自己的事简单说了说,柯依娜听了也张住了嘴,惊讶地问,真的有这么准?乐医生说,我上次和你说你根本就理都不理。说着掏出手机,从头至尾把一条条短信演义了一遍,指给柯依娜看。他还是那句话,第一,这些短信发给我,没发给别人,我就觉得它准;第二,它说的都是正事,没半句废话,我也觉得它准;第三,它说的都对着步骤,像设计好了一样,我没法说它不准。这一下,柯依娜也当真了,问,那你现在在迂回中渐入佳境了吗?乐医生笑着说,还没呢,我不知道能不能渐入佳境。柯依娜看着短信往下说,还叫你注意交通安全呢。乐医生说,这是说着玩的,反正我也不开车,我小心走路就是了。柯依娜又往下看,哈哈哈大笑,说你在外面有桃花运,你有吗?乐医生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是遇到一个女人,印度的妇科专家,瓦拉姆夫人,人家都已经六十好几了,这不算吧?柯依娜狡黠地说,那我算吗?乐医生看了看柯依娜,有点不自然起来。 
  多少年来,乐医生是第一次这样接诊病人,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就那么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似乎还不光是看病,还谈得很深入,他这是桃花运吗?他觉得不是。那么,柯依娜是一个纯粹的病人吗?他觉得也不是。对于病人,他除了热心,专注,是没有其他感觉的。但对柯依娜他有感觉,他承认在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他有一点点喜欢。难道仅仅是欢喜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病源?欢喜她的话题?欢喜她会帮助自己完成一本不同寻常的书?他真是这么纯粹和专业?不那么简单吧。现在,诊室里很静,这个话题让俩人都感到了尴尬。正不知怎么调和的时候,乐医生的手机响了起来,震动让俩人都吓了一跳,也把僵着的气氛扭了过来。乐医生打开手机喂了一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信号,他马上用手指了指,示意柯依娜别出声,安静。乐医生噢噢地应着,不断地说好好,说现在没有病人,说正准备下班,说我这就去。 
  放下手机,乐医生低头顿了许久。柯依娜看出了他的高兴,问,电话里说什么?叫你到哪里去?乐医生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是说事情反复向好,在迂回中渐入佳境吗?组织部要我去一趟。柯依娜急忙接住,看来这短信还真是准啊。乐医生继续模仿着短信说话,看来,工作真的要面临一次新的抉择啰。 
   
  十一 
   
  组织部长像接见麾下的将士一样接见了乐医生,这是一次例行公事,是干部任命前的一次谈话。乐医生从来没涉及过政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最大的官,也是第一次参加所谓的干部活动,而且是面对面,不免有些拘谨。当然,部长是和蔼可亲的,说话也是轻松愉快的,根本没有提及语录什么的,也许部长也觉得语录的荒唐,根本不值得一提。部长甚至开玩笑说,可惜我不是女人啊,我要是女人就有福啰,也去找你看看。这句话是个信号,一个四通八达高山流水的信号,乐医生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之后的谈话还说到著作、病人、责任、又红又专。以及,好好干吧,明天报纸公示。 
  其实,当天晚上的电视上,播音员已经在播报名单了。谁谁谁,什么学历,现任什么职务,拟任什么职务。乐医生坐在电视前全神贯注地听着,听一遍怕有什么遗漏,又换到别的频道再听一遍。 
  第二天,公示如期在地方各报上刊出,乐医生没有看见,他也没刻意去找过来看,他已经完全放松了,他知道,现在真的是板上钉钉了。说是公示和征求意见,其实不会再反复了,这也是他刚刚从组织部学来的知识。所以,即使再有语录这样的恶作剧,该怎样还是怎样。他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给一些相关的人打打招呼,拐弯抹角地把公示的消息告诉他们,另外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这些人是他认真斟酌过的:有老同志,他的意思是,他离不开他们的培养,今后还需要他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有系统里的中坚,他的意思是,多多包涵,这个层面上的话最难说,他不能流露出一丝得意,他还要照顾别人的面子,他说得最简单;还有就是医院的同事,科室的同事,他的意思是,他走得快走得顺是大家抬举的结果,今后还靠大家噢。同时,他也打了一个电话给柯依娜,她是个局外人,但现在她和他的关系密切,她给他买红裤头,给他当“妹妹”,她惦记着他的事,是唯一知道他本命年短信秘密的人。她问他渐入佳境了吗?他说,入了。她说,好人一生平安。他说,谢谢你的关心。他们的电话意韵丰富,却像电报一样简短,说到这里习惯性的就接不起来了。他们停了下来,彼此能听见对方呼气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问了一句怀孕的事,你告诉你先生了吗?她说,没有,我不打算告诉他,反正他也不关心我,何苦呢,我想把他做掉!乐医生没有再说话,他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隐隐约约的,不是不安她的夫妻关系,不是不安她对生活的态度,也不是不安她此刻的口气,反正是不安。他慢慢放下电话,比较沉重的吧嗒一声。 
  公示的档期是七天,公示到期,如果一切顺利,再调整交接,乐医生也许就走马上任啰。所以,这段时间,他相对是比较安闲的,或者说是没什么心思的。科室里,他懒洋洋地做着交接的准备,但不能太着急,不能让人看出急于想离开的高兴,毕竟妇科是他的娘家。院长那边也不宜走得太勤,不要有明显的目的,特别不要有媚意。行政楼里的各位,见面多打打招呼,往后就要在一个楼里进出了,不要让人觉得自己是闯入者,早点打好融洽的基础。乐医生感慨,毕竟是身份不同了,考虑得小心了,周全了。 
  乐医生趁这个间隙把柯依娜的“访谈”做做好,书名很讨巧,内容也很新颖,眼见着有利可图,卫生出版社赶马一样地催。他现在已和出版社达成了共识,按照读图时代的要求,把书做得活络一点,最终说服他们,书的版样由他的朋友乌钢来做,做好了再发过去。 
  乐医生知道乌钢最近又配置了一些设计软件,他原先只有排版系统,现在又新添了两个制图软件,Photoshop和Illustrator,再加上Coreldraw,用途更广泛了。他还把电脑换成了苹果机,越玩越疯了。乌钢说,他现在每天为报纸做一版新闻动漫,就是把新闻用动漫的形式做出来,很受读者喜欢。他以前喜欢网络游戏,现在喜欢电脑制图,这个更让人着迷。乐医生把书稿拿给乌钢看,乌钢也被书的内容吸引了,一边翻看,一边戏谑着说,你真是一举两得啊。他觉出乌钢话里有话,怪怪的,不知是说他看了病又有了成果,还是说他看了病人又收获了感情,还是说他成果和仕途双丰收。算了,都是朋友,深究就没意思了,他更愿意把这当作一个玩笑,一笑而过,一笑了之。 
  朋友在一起,说话自然就说到了公示,不知为什么,尽管语录的事没人再提,乐医生还是心有余悸的。语录那阵子,他穷于招架,没有细想得太多,现在又到了关键时刻,他自然想到了“谁干的”?他又想起了“敌人”这个词,对不起,躲在暗处的,他只能视其为“敌人”。他不怕明里与人角斗,但怕暗算,明里的角斗也许会很吃力,但暗算最叫人心力交瘁。他问乌钢,你理解的“敌人”会是什么样的呢?乌钢沉吟半晌,说,老年人不是“敌人”,因为他们的心早已平和;年少的人不是“敌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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