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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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5-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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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医生没等组织部的人讲完就咯咯地笑了出来,引得身旁的女病人也乐了,说,乐医生在接女朋友的电话吧。乐医生朝病人摆摆手,低下头捂住嘴,强忍着把笑咽进了喉咙里。他不是高兴他的事已经解禁,他是惊叹组织部的忠告居然和本命年短信一模一样,起码也是惊人的相似,甚至连口气都很像。 
  但是,乐医生已经对这些毫无兴趣了。 
  那个本命年短信还坚持着来,倒是挺讲信用的,订的是一年,它就把一年发满。就像前面说的,像长了眼睛似的,乐医生的仕途告一段落了,它也就不再提仕途了。提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什么工作得心应手啦,什么从商宜守不宜攻啦,谨防在异性身上擦出火花啦,适时的请客会让人缘更佳啦等等,放之四海而皆准,就和没说一个样。但有一点是对的,说的都是文事,没有说拉板车要注意腰啊,出海打鱼要看天啊之类。 
  总之,本命年短信,乐医生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会经常地反刍出来嚼嚼。现在可不是当“向导”用了,而是当故事讲了。那天去请教马勃的时候,他也把短信讲给马勃听,他讲得一环一扣,环环相扣,有因有果,因果分明。马勃吃惊地说,我们这些文盲信信还差不多,因为我们没有其他的指点来源,你一个科学家怎么也信这个?乐医生不好意思,自嘲地说,我不是也没有门路吗?我不是也无助和无奈吗?马勃说,你也病急乱投医啊。乐医生说,我不是乱投医,而是无意中发现一个导医的。马勃说,真有你说的这么准吗?乐医生说,我也解释不了。马勃沉吟片刻,说,会不会是你身边的人干的?乐医生狐疑起来,说,不会吧?马勃说,那怎么会说得这么准呢?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你?玩弄你,恶搞你,搞得你晕头转向,疲于招架。乐医生不相信,说,我身边的人哪有这等本事?马勃反问,他们的本事你都一清二楚?乐医生哑然。 
  那么,马勃说的这些玩弄和恶搞的人是谁呢?谁有条件这么做?谁有动机这么做?乐医生又想到了“敌人”,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周围。马勃说,我再乱说一句,你多问几个假如试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之心不可无?乐医生就顺着马勃的思路,脑子里蹦出无数个假如:假如是乌钢,他要搞他的理由是很多的,他原来是中医内科主任,现在是医政科科长,他要上一个台阶也未尝不可;假如是白汤,他也有搞他的理由,他有他的嫉妒,他练健美把性欲给练没了,他没有能力接近女人了,那么,他会不会嫉妒轻而易举能接近女人的人呢;假如是阿卡,他搞他也是有理由的,他收藏假人,钟情于假人,对真人没有感情,他厌恶老婆,他厌恶有着广泛人缘的他,他和他虽然没有精神和物质上的过节,但假如柯依娜是他的老婆呢?他心里还能像收藏一样装得下吗?他还会无动于衷吗?他肯定不允许他在他老婆身上做学问的!再说,他们都有接触乐医生的机会,都有拿捏材料的机会,又都懂得中医和药理,都知道深浅和利害…… 
  乐医生想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 
  还有,抑或这“敌人”就是乐医生自己呢,是他自己心里生出了“敌人”,这个“敌人”就是虚荣、贪婪、不安分、不平和,于是,“敌人”就像败坏的细胞,在他心里恶性繁殖,蚕食着他正常的精神和肌体…… 
  现在,乐医生已经走马上任,就像前面说的,该怎样还是怎样。但说句老实话,他一点也不振奋,一点也不上心,没有一点翻过身来的得意,反而觉得灰溜溜的。学习开会,要他去坐一坐的,他就带了个躯壳去,坐无聊了,顾自就瞌睡起来;班子商量事情,他都没有意见,哈哈的应付,真的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妇科他还是要看的,这是他的生命,他把自己每天安排一个半天,美其名曰:专业不能荒疏。看看熟悉的病人,摸摸各种各样的脉象,偶尔也开句玩笑,当然不是“顶到痛不痛”这样的直白。穿衣、毛笔字、做记录,还和以前一样讲究,这是不能丢的。碰到柯依娜之类的病人,他还会很高兴,不过会稍许谨慎一点。更多的时候,他会想起退休,真奇怪,他以前从没有想过退休,觉得它离自己很远,现在却巴不得退休马上到来。甚至都渴望自己走路时被汽车刮擦一下,把他的腿稍稍的弄个骨裂,不要弄断,他好名正言顺地在家里待着。这样最好。 
   
  【作者简介】王手,浙江温州市人。写小说多年,作品散见于《收获》、《人民文学》、《钟山》、《山花》、《作家》等刊,部分作品被转载和入选年度选本。小说《软肋》入2006年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现居温州。 
   
2007…6…21 10:58:05 涢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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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6年11月29日 第 27 楼   


玻璃保姆
王祥夫 


  那个中年女人说要介绍小麦去“天上白宫”做事。 
  那是个有名的小区,小区既叫“天上白宫”,但里边一栋栋的小楼却并不是白的。小楼都盖得十分漂亮,外墙是那种看上去十分粗糙但十分有味道的灰色花岗岩,房顶上的瓦是红的,这让小楼周围的树就显得格外青枝绿叶。小楼的窗上门上都是磨砂玻璃,这就让人们感到了一种神秘感?你可以看到里边有人影影绰绰地走来走去,但你就是弄不明白里边的人究竟在做什么?但人们还是知道了,这“天上白宫”小区里住的大多都是煤老板,他们很有钱,而且呢,一般人都想不到他们怎么有钱。这个小区,从买地皮到设计到最后完工,都是这些煤老板们联合起来自己操办,取名字的时候有人说咱们做的是地下的黑色生意,那咱们的小区就偏偏要叫它白,所以就有了“天上白宫”。“天上白宫”一共只有三十栋两上两下的小楼,春天的时候竣工,到了这年秋天,很快就都住进了人家。这个城市的主要工业就是煤矿,一般来讲,煤矿很少开在城市的下边,这个城市的西边是山,煤矿就在山的下边。而这“天上白宫”就在矿区与城市之间。为了方便,动工的时候还修了一条路,往东,通向市里,往西,可以直达矿区,这条路的中段,也就是朝南,和一条高速公路相连,可以直达北京。小区里有许多高级小轿车,这不必说,小轿车有什么好说!要说的是狗,一开始是,人们知道了住在七栋楼的那户人家养着一条十分漂亮的而又了得的斑点,一般来讲,斑点的皮毛有些像奶牛,是那么个意思,白地子上有黑色的斑点,或者是棕色,这当然是一般的斑点,而张老板家的斑点却是白地子蓝色斑点,这就让这条斑点与众不同,漂亮,少见,因为少见,所以主人遛狗的时候就十分的显摆,一是遛的时间长,这里走走,那里走走,好像是,要到处走到,好像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狗是那年从英国带回来的,因为这条狗,颇费了周折,开检疫证明,上国际航班,好容易折腾回国,然后再派司机专门把它从北京机场拉回来。这样的狗,可以说是主人身份的象征,好像是,主人亦要靠它来长面子。因为在“天上白宫”这一带就这么一条,所以,就更显得珍贵,也就是去年,有人提出了想让这条斑点配一窝小狗,当时就遭到了张老板的断然拒绝,张老板简直是小小的愤怒了,说这条斑点的血统十分高贵,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乱来?后来,提出要交配一窝小狗的人又提出要给张老板一笔交配费,这简直更是惹张老板生气,张老板根本就不需要钱。提出要交配一窝小狗的人也住在“天上白宫”小区,是白流水煤矿的小周老板,比张老板年轻得多,他家的狗也是一只斑点,却是棕色的,白地子棕色。和别人不同的是他家的小楼上有两个大锅底天线,一个大一些,另一个更大,一个朝南,另一个也朝着南。朝北有什么用?白流水煤矿的小周老板说北边没什么好看的频道,北边有什么,好看的频道都在南边。 
   
  张老板家的斑点有个很奇怪的名字——玻璃。是张老板的女儿给取的,张老板的这个女儿现在在国外留学,其实是自费求学。张老板家的一层是客厅,方方正正的大客厅,客厅的西墙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而书架上放的却是各种各样的名酒,还有,亮光光的假古董,还有,两根大象牙。四间正室都在南边,客厅当地是一大圈沙发,沙发中间是两个拼在一起的大茶几,茶几上是鎏金烟灰缸,景泰蓝花瓶,刻花的玻璃糖缸,还有一只奇大无比的多宝螺,还有,俄罗斯风格的锡花瓶,还有,泰国的佛像。但最珍贵的还要数那条斑点狗。那斑点狗,居然还有床,就放在朝南那边沙发的背后,是一张矮桌,桌上铺一块湖蓝色的垫子,斑点平时就总是在上边卧着,有人来,它会跳下来“汪汪”地发表一通意见,几乎是外国语,没人翻译得来,没人来的时候,它有时候也会“汪汪”几声,是捕风捉影自说自话。玻璃住在客厅,吃饭却在厨房,一个食盆,黄色的大盆子,很厚重,很难碰翻,一个水盆,白色的很厚很重的瓷盆,这种水盆的好处也是不容易被碰翻,都是当年从英国带回来的,但要是有人肯,肯把这两个盆子翻过来看,上边的英文字母竟然是——“掐爱哪”!玻璃的食谱比较简单,它的口味是小时候养成的,是一份儿鸡肝,加一份儿白米饭,再加一份儿切得很碎的蔬菜。早饭如此,晚饭也如此,中午的饭却是小鸡胸肉,或是牛肉条儿,是宠物店卖的那种,密封在易拉罐里,一条一条,既酥且脆,张老板的老女人很喜欢喂玻璃吃中餐。那小鸡胸肉放在餐厅的一个抽斗里,只要抽斗一响动,玻璃便会马上应声而至,张老板的老女人会把小鸡胸肉一点一点掰开喂它,一边“玻璃、玻璃”地叫着,或者叫“玻璃,过来。”其实叫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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