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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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船-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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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你什么事都干过吗,大马路上有没有试过?”
    老孟忙了半天,由于心慌总是对不好位置,也没做成那苟且之事。“这女孩居
然想在她家门口干,她不是疯的就是恨她的爹娘。就这一回的事大一点,但没成事,
算不算罪呀?这也要算是罪,那中国监狱岂不太少太小了?她还去找赵宁,要联合
起来告我。”
    

    “你和赵宁的同时又和她?”鹿西问。老孟承认是。
    “上海一个疯狂吉它歌手,唱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的那个,还挺红的,就让人
告了这个罪,要关好几年。听吴羊说,还有一个校园诗人,写什么鸟城市诗的,也
因这个被判了八年。流氓罪,还算小罪,不会关你关到彻底丧失性功能。不过,那
你还能出国发财?你的护照肯定过期。”鹿西说。
    “骗你是小狗。她们可是自愿的。自愿的也犯法?我要是流氓她们不也是流氓?
到底是中国不是日本。”老孟的心里却开始害怕。

                                   2

    鹿西找那个叫罗衣的女孩谈了一次,他们约在街拐角里一家叫“诗意”的咖啡
厅见面。由于相互不认识,鹿西还在口袋里塞了一卷报纸露出大半截来以便接头。
    “这地方除了名不外,别的还算凑和。”罗衣坐下后说,她还拢了拢有点嫌窄
的上衣。“这小子想出国,想出就出?没那么便宜。”这个叫罗衣的女孩长得还不
赖,就是胖一点,但身胖脸不胖。要生在唐朝,肯定是能和皇帝共浴的人选。
    没谈几句鹿西就发现她也是个出国迷,那年头别说像这样长得好一点的女孩,
就是长得不好的女孩,想出国想得要发疯的,在大街上一抓也能抓到一大把。谁叫
这是一个让人充满了理想和欲望的时代。
    “那怎么办?”鹿西问她。
    “怎么办?凉拌!”罗衣说起话来斩钉截铁,还挺响。
    鹿西试探道:“你们好像没做成什么吧?”
    “什么?那事他也和你说?这混蛋,他有没有提他老爸和他老妈是怎样搞出他
来的?”罗衣听后勃然大怒。
    鹿西又说:“那你要告他,这种事你岂不要亲口向别人说上几十遍甚至上百遍?
要讲得很细很细哩。”
    最后,罗衣决定和老孟和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再说你们还不是一般
意义的朋友,虽然老孟的准头还差那么一丁点。”鹿西笑着安慰胖姑娘罗衣。
    老孟答应出国后也帮她联系,这事就这么草草结尾。两人还一起去工人文化宫
脸贴脸地连跳了三场舞。
    这事被赵宁知道后,不由要对老孟由爱变恨。“想不到你是肥瘦不挑,照单全
收。”她恨老孟以前一箭双雕,现在又和罗衣粘粘糊糊。
    “她要告你,你还向她又卖笑又卖身。跟我说起话来,倒像个大人物。不就是
能去个日本吗?有啥了不起!再说,我也不想去日本。我就高中文化,又不真是北
大的。你叫我去日本干啥?到大街上拉客?跟那些小鬼子干?再说我还不会用日语
拉哩。”
    “你不会可以学嘛。”老孟说。
    “学你个头!我可不是那种为出国发财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在这里我更自在,
更有玩头。”赵宁挺着她高耸的胸部转身扭动屁股就走。气得老孟望着她的背影骂:
“‘阿乱’就是‘阿乱’!狗改不了吃屎!”
    几天后,老孟发现赵宁又和“田鼠”混在一起。“她这是故意气我。不过,这
女人还有点骨气。别的女人,听说我可以出国,恨不得立时脱裤子。”老孟对鹿西
说,“只是她骗了我,她第二个男的就是‘田鼠’,她何必骗我,‘田鼠’就‘田
鼠’,起码比黑线鼠名气好。我早猜到就是。不过,现在我可再不会去为她拼菜刀,
我再没那股气了。我要出国了。”
    “结果找谁不行还要去找那只斜脸斜眼睛的‘田鼠’,就算我是真流氓,难道
还不如那个吃软饭的家伙?他敢和我比烧钞票吗?”老孟为他和赵宁抱不平。
    几天后,他的签证终于下来了。他对鹿西说:“看来跟堂兄孟田只能说我又失
恋了。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赵宁几百回夫妻那不要几十年思了。说到这里,
我还真有点想她。难道这就是文人骚客形容的爱情?”
    时间列车忽快忽慢,没有人是它真正的主人。
    老孟说:“这会儿,我反而不激动了。有人骂我是去投降,我是向钱投降又不
是向日本人投降。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金陵饭店对你说的,我是去为我们中国人报仇
血恨的,这叫曲线爱国。”
    老孟像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纸鹤那样翩翩而去,他的离去大无声息。他把他家
的钥匙留给了鹿西。他说:“这一下,你可有地方了。”
    有几夜,鹿西就睡在那人去楼空的房子里,这使他在夜半竟能清楚地听见时间
列车划过大地的嚓嚓声。鹿西似乎看见列车里空空荡荡的。没有表情的司机、穿戴
得和护士一样的女列车员、飘满车厢的卫生纸,又有哪一样是他喜欢过的?
    什么都没有可能更让他感到安心。
    天下没有不散的鸟群。吴羊也决定南下。“生活使我背井离乡,但我‘胡汉三’
会回来。”他对鹿西故作轻松地说。
    临行那一天的晚上,在简单的啤酒宴后告别了鹿西。吴羊和潘笑来到玄武湖公
园,躺在一处无人的草地上,并没有星星能绕过树丛把光直接投向那里。
    吴羊说:“以前我讨厌钱,视金钱为粪土。我妈就是因为她娘家困难才嫁给高
工资的我爸,没什么真感情,钱起了决定作用。现在我还是讨厌钱,那上面不知有
多少看不见的细菌。但我又要去赚钱,我要把钱当一个新伙伴,把赚钱当一门新艺
术。我要为它写诗。”
    潘笑不满地说:“那你还没为我写过诗。”她那天买了一包瓜子和一包话梅,
并一直交替吃个不停。
    “诗值个屁钱!”吴羊已不自觉地用钱来衡量事物的价值,“再说我们不是还
没那个过吗?要那个几下才有灵感。”吴羊用两只手比划了几下。潘笑装不懂,问:
“还没有那个什么?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他们的前方,那些星星极其冷漠地闪着,乌云又飞快地遮挡上去。也许艺术和
这些来自遥远的星光有点联系,它们都会躲在人类的精神世界里,不需要吃和穿,
不需要娶妻生子,不需要生活费,不需要受欲望摆布。
    吴羊总是想着自己对潘笑还没完成的任务,其实那件任务是人之常情,并不是
被他遗忘的。但做不做这事和他要不要继续探索有关人类自身的性艺术无关。以前,
他总这么安慰自己,我是为艺术才放纵自己的。那些经验现在让他感到某种耻辱。
    所以,他想为自己未来的某个晚宴留道菜。这种安排让他觉得自己或多或少还
有几个会发光的艺术细胞。虽然也许那些细胞只是他身体的多余部分或残余部分。
只是这菜转眼就会变成别人的剩菜,这一点吴羊并没有估计到。
    “其实也没人逼我去赚钱,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穷得让人活不下去。在这里我
不也可以赚几个糊口钱,我们还可以天天赶场跳舞,活得不赖。赚钱好像正变成一
种时髦事,你不干你就老土。我不过是去赶赶时髦而已,真犯贱!”吴羊说的这话
挺矛盾,然后他们吻别,相互往对方嘴里嘴外涂满自己的口水。
    潘笑骂道:“这口对口的累活也不知是中外哪个古人发明的?他要是个傻瓜,
我们全人类千千代代就都得跟他犯傻?听说老外还搞这事的比赛。”
    当南去的火车穿过一个特长的隧道时,列车员忘了开灯。车厢里黑得让人发虚。
吴羊觉得这却让他摸到了他人生之中最纯的黑暗。他的沙眼病似乎又发了,泪水蛆
一样爬出来,使他感到人生之中必定还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东西存在。
    那些是肉眼看不到的,有时比人的那些欲望更强烈。

                                   3

    不久,鹿西就病倒了。他身体内的东西出了毛病。他迅速消瘦,皮向骨头收缩。
从脸上看他就像个非洲的猿猴。
    看了几家医院,用了不少先进仪器检查,又验屎验尿验血,还验了体毛,也看
不出病因来。医生干脆让他搬到医院里住一阵,他不说是住院因为他看出鹿西怕
“住院”这两个字。
    鹿西搬去的那天路经高教厅,钟大部分学生正好去那里集会。几百个学生聚在
前面,围观的有好几千,倒比学生还多好多。突然,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跳到大门
口的石狮上带头喊起口号,鹿西记得他外号叫“大阿迷”,是天文系的留级生。还
有几个女学生往天上扔杂色的纸飞机。
    原来他们由不满食堂的伙食起,闹到要换当任校长,并把这和改革开放太慢联
系到了一起。满脸病容的鹿西想,谁当校长还不一样。你们不是还要去忙自己的事。
现在是自己顾自己的时代,没有借口给你们找。所以他用看笑话的姿态看着那些群
情激动的师弟们。他们大概是在校园里闷坏了。
    听说科学家校长下令清洁了校园内的所有厕所的墙壁和厕门,他们可能是因为
看不到老孟之流的厕所性教育课,才找个理由闹事的吧?鹿西歪了脑袋想道,他们
要不就集体得了青春期综合症?但那病又不会传染。
    只是他自己的病还搞不清,这事让他觉得自己比那些学生更可悲。一位戴眼镜
的女医生接待他。她先是很紧张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又浮现出一丝奇
怪的笑意:“你叫鹿西?那个奇异病案?吃得下?睡得好?那怎会这样?”
    医生说只能再观察观察。鹿西被分到一个双人病房。里面还住着一个病人,他
说他叫周红棋,原名叫周红旗,在前几年因聂旋风横扫日本棋坛而掀起的围棋热中,
他把旗改成了棋。
    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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