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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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船-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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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明天股市的涨跌才算有学问。”
    “但股市对我俩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新失败。”吴羊又回到现实股票被套的悲
剧里,股票被套就像身子被人腰斩了一大截。没有胳膊大腿的人只能算残疾人。
    “最近我还碰到潘笑,但身上没钱让我都没信心去找她重温旧梦。虽然现在我
是不缺女人。说得上名字的就有野猫家猫小王中王老王什么的。现在看我运气不好,
她们比我还难过。吃饭跳舞时再让她们付付钱,她们就更难过了。”吴羊继续说股
市下跌给他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还有,我的那个学校说只要我在那里建立个奖学金,就发我文凭。也要钱!
钱!钱!钱!钱要只是一幅画一首诗就好了,那我几分钟就能弄好。”
    鹿西说:“其实印钞机印钱的速度比你写诗更快。”

                                   2

    那天夜里,吴羊还和女诗人“野猫”去了一个不要门票的中外诗人聚会。路上,
“野猫”对他说:“我回忆了一下,我们俩一共睡了两次半。不多不少。你说,我
是不是热情似火?”
    吴羊说:“我才算火,你算煤。那次被朋友搅散的算半次?”
    “野猫”说:“我看最多算半次。”
    她接着说:“我不像其他女人。我喜欢表达自己,用任何方式。你知道我是怎
样纪念那几次人性的交流的。我写了两首半的诗,第一首叫《疯狗衔着贞洁在无边
的原野上奔跑》,第二首叫《女人如何用利齿吞吃男人》,第三首写了一半,名字
也没起好,在里面我把自己比作一架蒙在套子里的大提琴。过几年,等我改写了小
说,少不了要详详细细地写这两场半的激情戏。”
    吴羊问:“那第一首为什么要叫‘衔着贞洁’?你又不是第一次和人做爱。”
    “野猫”笑了:“看来你是和艺术越来越远了,金钱害你不浅。这‘贞洁’只
是一个象征,象征我们女人身体上所有宝贵的地方。”
    吴羊却想,我自己都快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失去童贞的了。那件事者和一些梦境
混起来。现在我已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的。
    在几个留学生和几个寂寞的老外专家老头冒充外国诗人的那个中外诗人聚会上,
“野猫”踩着高筒红皮鞋,扎着红头巾,系着红腰带冲上去在屋中央扭了半天,她
还不住地随着音乐节奏拍手跺脚,非常抢眼。
    她对吴羊说:“最早的诗就是原始人在欢乐时发出的吼声,不需要任何文字来
记录。我认为是先有诗再有歌的。”
    吴羊提醒她:“你流的汗都把脸上的化妆破坏了。”
    “野猫”诗兴大发:“生命就是对其他生命的破坏!”她还叫道:“我要飞!”
并张开她的双臂。
    然后,她的身体前后像波浪一样一起一伏的,跟她号称用诗歌描绘过的那种床
上动作差不离:她这样跳会不会也达到高潮?吴羊在一边猜疑。
    几个礼拜后,她给吴羊打来电话:“喂!看来我们没时间写完那第三首诗了。
我要出国了。嫁给一个法国穷留学生。就那次聚会上认识的。虽然双方语言不是太
通,但他还是被我的诗歌彻底迷倒了,而我也不嫌他穷。”
    吴羊想,他应该是被用红腰带扎住的衣服里面的地方迷住的,而且再穷的法国
佬也比我们中国人富。他便说:“连目前国内最崇高、最不食人间烟火、最先锋的
女诗人,也要随芸芸众生出国去淘金了?”
    “野猫”格格大笑:“我可不是为了钱。钱能买来天和地但买不来我。你知道
我是为什么?我为追求一种新生活,中国永远不会有的生活。这关系到自我或妇女
的彻底解放。我要在我未来在法国租住的陋室里,挂满我的大幅全裸照。”
    吴羊也笑着说:“那你的新生活就是给别人看你的全裸照?害羞点的客人到你
家不是要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和袜子?”
    “野猫”说:“这年头谁还会害羞?脸皮越厚越会有出息。另外,什么叫艺术?
我以后的一生会告诉你,除了诗歌外什么是真正的人类艺术。那是一门新学问。再
见!用嘴巴衔过我的疯狗男人。”
    电话然后被她挂断,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艺术也是人类日常生活中
的一部分,吴羊突然这么想。
    几天后,他又听至潘笑参加本市选美进入复赛的消息。
    吴羊赶忙跑到鹿西的公司向鹿西借了几千块钱。鹿西叫道:“你这不是要害我
们公司这个月发不出工资来?这点钱你也拿去买股票补仓?”
    吴羊说:“股票,我想都不愿去想一下。套起你来不是百分之几十而是百分之
几百。它比女人更让我伤心。”复赛那天,吴羊订了十个大花篮,请花店送到选美
现场。里面都夹杂一张诗句的复印件。
    他写道:“美丽是无价之宝!”其实他的心里却在想,这世上,什么东西没有
价?
    第二天,他听被他逼去看了选美的鹿西说,潘笑几乎乱了阵脚。她答错了两个
问题,还说了三个错别字,勉强过关,进入了十二强的决赛。吴羊愤愤地对鹿西说:
“看来花篮战术真的搅乱了她。不过,她当选美顾问的导演男友还是让她过了关。
他不能白白糟蹋了她。当名好女人这诱惑,比让她当名坏女人要大得多。”
    吴羊又说:“不过那十个大花篮我不是买的是租的。这不,还退了不少押金,
厚厚一大叠。现在搞恋爱也要有经济头脑。我请你去乐乐。”

                                   3

    那天晚上,吴羊带鹿西去一家有俄罗斯姑娘伴舞的夜总会玩。他说:“听人说
这些大洋马是持旅游签证来的,过几天公安就要把她们赶回去了。一百块小费一个,
不贵。我们也像老孟一样开开洋荤。”
    在两个会一两句中国话的俄罗斯三陪小姐的劝诱下,吴羊喝了不少的酒。他还
一个劲地叫她们学说中国话。他对她们说,这里说干杯就是“操你!”搞得那两个
俄罗斯三陪一个晚上尽是“操你”、“操你”的。
    吴羊还想多教几句粗话,但没有成功。鹿西笑得肚子都有点痛,他说:“以后
我给客户的回扣,就是让他们上这儿用语言来操。”
    吴羊还打了半天手势问那两个俄罗斯三陪除了陪舞陪酒外还陪不陪睡?他做了
好几种姿势代表在床上睡觉。她们俩弄懂后相视一笑并连连摇头。
    吴羊对鹿西又是一干笑:“国穷人就贱,还前老大哥哩。但看来目前这两位还
没沦落到当全陪小姐。”
    回去的路上,他又骂骂咧咧的:“那个鸟导演现在肯定在床上快活,本市的市
花小姐,可不就能大大地激发他今夜创作的特别激情。咳!几年前的我还是太善良。
在床上我把她当成了冰清玉洁的睡美人,一根汗毛也没拔她的。”
    “今天我心里太痛苦!要炸碎我了!善良让我如此难过!我们在路上找个痛苦
替代品?”吴羊又说,“像以前一样喊个数召唤她们?五百?一千?”
    鹿西笑道:“我们的钱已被那两匹俄罗斯大洋马掏空了,口袋里剩下的大概跟
我们几年前狂喊‘一百’的那次一样多,十几块。”
    吴羊说:“那我们就喊十块,十块。”
    鹿西真想在这行人已渐渐稀少的大街上高声叫喊:“十块!十块!”他张了张
嘴,但觉得有浓痰堵住了他的喉咙。
    “我们还是去找不要钱的‘阿乱’吧,现在群艺馆的舞会还没散。”吴羊低头
想了一下后又说。
    那晚群艺馆里真还有不少男男女女,拥挤成一个大圆圈。吴羊扫了几眼,说:
“这是本市穷人们的最后一块乐土。”他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几支舞后,等他
再回到鹿西身边时,还真带来了两个看起来很像“阿乱”的女孩。跟吴羊过去在马
路上找的皮衣女郎一样,她们俩也是一胖一瘦,但化了浓妆。
    吴羊得意地说:“我就跟她们说,她们是大提琴而我是大提琴手。她们就跟了
过来。大提琴和大提琴手的关系,不就是云和雨、泥和土的关系?”
    “到底是不要钱的,长得也比要钱的差一点。不过我们口袋里没钱,苦日子只
能有苦打算。散场后请她俩一人喝一碗馄饨就行。”吴羊在鹿西耳边继续耳语。音
乐声大吵,以至这几句话吴羊要反复讲好几遍后鹿西才全听明白。
    那两个“阿乱”果然不出吴羊所料,喝完馄饨后就跟他俩回家了。吴羊又偷偷
跟鹿西耳语道:“晚上‘阿乱’也要找地方睡觉。我们学雷锋,成全她们。”
    然后,他们一个搂一个分别上了床。吴羊挑了个胖一点的。因为他说胖一点的
长的接近潘笑一些。那两个“阿乱’先还扭捏了几下,说她们姐俩要睡一张床。吴
羊怪声说:“那岂不要四个人都挤在那一张床上了。这可叫淫乱,公安局要抓的。”
    那班通往黎明的班车始终是乱糟糟的。鹿西似乎又看见了他少年时代在那个风
雨之夜所看见的、在窗户上挣扎的小小蜜蜂。它飞不远,也从没飞远过。
    吴羊继续重复那个让他有点自鸣得意的比喻,他说:“今夜有两个大提琴手,
又要作曲,又要演奏。”他还说:“明天,那两个艺术家就死了。因人体艺术而死,
死在床上,花朵的下面。哈哈哈。”
    屋内的人声和窗外的野猫叫和野狗叫混成了一团。性交让屋里的一切蒙上让人
心惊肉跳的肉色。一上一下,四只野狗捉对打架。生活的变奏始终比主题曲要高亢。
而吴羊也觉得自己的痛苦越来越淡,变成了杯子里的凉开水。一杯白开水!有关潘
笑的回忆终于化成了屋角里几股会自我平复的小小旋风。
    早晨起来后,吴羊连喊:“后悔!痛不欲生!”他对鹿西低声说,“早上一看,
她们那还没来得及化妆的脸,简直丑得要让人呕吐。我这长相可吃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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