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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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船-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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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声中度过了他的又一个难眠之夜。
    赵红又是哭又是笑的。她似乎还用牙咬了老孟的肩膀,那一次轮到老孟高声惨
叫。
    第二天一早,鹿西隔着门对他俩说:“赵红,这次你要老孟还你什么?”里面
传来一男一女的一阵两重唱般的银铃笑。赵红说:“我要他还我的衬衫,他兽性一
发就把它扯破了。现在我正穿着他又肥又难看的衬衫。嘿嘿!你听,他居然说要我
还他的青春。他这种人混了这么多年还敢说有青春?老练得就像一部车床。他要有
青春我就不姓赵。”
    老孟说:“看来你要不姓赵姓孟了。我听吴羊讲,有的诗人快五十了还叫青年
诗人,我这把年纪怎么就人老珠黄没有青春了?”
    老孟还对鹿西窃语:“看来我这一生有救了,我终于碰到了一个处女。她是,
果然是。我在日本算过命,说遇到处女可以让我一生平安。怪不得香港台湾的有钱
人都信佛,看来我以后也要去我家对面山上的寺庙烧烧香。”
    不久,袁星终于病愈出院。鹿西发现尽管她还戴着隐形眼镜,但那双大眼已放
不出太多令他慌乱的光芒。那天下午,鹿西带袁星坐在一个有小松林的山坡上。袁
星说,她看见了日落,还看见了一两颗提前出现的星星的星光。
    鹿西说,他没看见日落,也没看见星光。
    他只看见了一男一女,坐在山坡上。他们谁也不理谁,沉默还引来了一群鸟,
在空中飞过他们的头顶心。
    那群鸟飞进松林后,鹿西和袁星就回到房里去做爱。老孟和赵红在另一间房里
做爱。做爱真是一个奇妙的字眼,带来忍不住的不必掩饰的呻吟之声,在黑夜里显
得清晰无比。鹿西与袁星做爱的总数屈指可数。鹿西想,就这么度过黑夜里看不见
的河流,我是一个男人,是公的兽,是一个已赤裸全身的兽医。
    我医治自己的同时也医治我的对手。我还要走过那条由乳尖到脚指尖的曲线所
构成的全部山脊。欲望的黑蚂蚁爬满了床。这样的生命,活在黑蚂蚁堆里的生命让
我太紧张,快乐稍纵即逝,令我更紧张。
    说做爱比说性交让鹿西感到亲切。生命里有让人感到亲切的地方,但你要不断
去寻找,在齐腰深的污水里拼命寻找。

                                   3

    在欢乐的影子里,鹿西认为布满着一种奇怪的叫不准名的东西。你就叫它粪便
或黄金,鹿西说,也许会对。
    电脑公司倒闭后,很长一段时间,鹿西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
虽然,老孟的归来对他是个安慰。老孟总是对他说:“骗你是小狗。这辈子不光我,
连你也不会有挨饿的可能。”但生活的内容不仅仅是不挨饿。
    对于一个不能均富的社会,鹿西曾有过一些想法。他知道那样想绝对是对的。
但在一个不能均富的社会,你光会想,并想对了,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现实一点,
他鹿西需要维持的东西除了生计外,还有云里来雾里去的这段可能正和其他男人分
享的爱情,还有对愈发衰老的父母亲的发自内心的悯怜关怀,还有很多很多。
    欲望有各种形式,也有各种外表。
    有一天上午,大概在十点左右,太阳还没有爬得太高。鹿西突然想起过去他生
命中除袁星外的几个女人。刘冰、李飞、还有赵宁。他有点犹豫,不知赵宁能不能
算一个。
    太阳光轻柔得就像是她们擦过他身体的影子。那些影子让他感到一阵快乐。我
拥有过她们。我曾在黑夜的内部穿透了她们揉曲的影子。
    鹿西想,男人和女人,树根和泥土,生和活,都没有错。作为一个成人,你要
学会无原则的宽容,你要忘记你的痛苦和你的快乐,你不能再在夜半因做梦尿自己
的床。”
    但当吴羊在梦里梦见自己的富婆前妻宽大的身体,听到她喊他是一匹快马,有
时他会忍不住尿床,或称为小便失禁。他会梦见自己真的有四只雪白有毛的马蹄,
并陷进布满水草的沼泽。他身体的四周都是水。有人还喊:“不久这个城市包括整
个世界里也都会是水。”然后他百分之一百就尿了。这事他羞于告诉任何朋友。
    他的第二次股票生涯一开始时极为顺利。几乎是他买什么什么就涨。卖什么什
么就跌。大户室里的人都一窝蜂地跟着他操作,买或是卖。他们封吴羊为股仙,建
议吴羊的股评笔名“大笨牛”改为“大金牛”,吴羊却说:“你们懂什么?牛越笨
走得就越慢,牛市不就越长?”吴羊的咨询公司名气也越来越大,请吴羊做操盘手
的人多了起来。
    几个大户叫道:“‘大笨牛’,你是我们这个船队的领头羊。大海航行就全靠
你这个舵手了。”吴羊开怀大笑:“我可不是就叫羊吗?”大户们还学着上海的流
行叫法也叫吴羊为吴百万。
    有一回,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吴羊,她问:“你在股市里拼搏几载,已赚了多少
钱?”吴羊非常有风度地抿嘴一笑:“他们不是也叫我吴百万吗?就这个数。”
    “你有什么要告诫其他股民?”
    “你只要战胜了贪婪和恐惧,你就会不败。”
    她又问:“请问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吴羊说:“赚到两千一百万。一千万留给自己和子孙,够了吧?物价不会涨得
那么快吧?一百万捐一个希望小学,现在社会上不是时髦这样做吗?”
    他清了一下嗓子,又说:“剩下的一千万建立一个全国最大的绘画诗歌综合成
就奖。规模起码是中国诗歌界和美术界的奥斯卡。不过第一年我要开后门奖给自己。
这最后一句是玩笑话,你们可别播。可能我说的都有点开玩笑,你们都别播算了。
哈哈!”
    但电视台当晚还是播了对股市新秀加股评家吴羊的专访节目吴羊趁兴还给鹿西
和老孟打电话:“你们把钱全拿来给我,我包你们赚钱。赔了算我的。那些小鱼小
虾的钱太好赚了,他们居然迷信我是股仙。不赚他们的钱对不起你们家的灶神爷。”
    对于鹿西和老孟表示的胆怯和对他的不信任,吴羊不得不放声嘲笑:“股票是
赌?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起码临你死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地问自己,这辈子
你有没有为中国的股份制改革豪赌过一场?这不是一场一般意义的赌。”
    那段时间,他股票帐号上的股票市值扶摇直上,现在他已具备了和潘笑的最新
一代导演男友比钱的勇气。不过,他很快又听说,选美入围小姐潘笑又换男朋友了。
    这回,她换了一个香港烟草商,钱多得听说可以把房间填满。虽然人长得肥一
点,脸长得歪一点扁一点,但他的钱吴羊看来是几辈子也赶不上了。而且那个烟草
商还要支持潘笑进军香港影视娱乐圈。
    据说,最近潘笑在苦练粤语,还拜了一个著名声乐女教授学声乐。她还扬言不
管拍三级、两级还是没有级的,反正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亮相的机会。
    这样子在股市扒扒钱是永远也不会及那个烟草商身价的一个零头了。好在吴羊
又在一张小报上看到一则配发了两个狗男女的彩照的消息。上面写那个烟草商一贯
喜欢金室藏娇追女星,最近可能手头不太宽裕,只好降格以求,居然选上了物美价
廉的大陆妹。
    这话让我有点解气,她被别人当便宜货。吴羊想,潘笑在那个烟草商的床上,
说不定和他在前妻谢艳艳的床上一样,恶心后悔都来不及。她一定闭紧眼,把那猪
头港商想象成我的英俊模样。我以前不就那样干过了吗?
    那滋味绝不好受!钱让有些女人牺牲得太大。
    吴羊决定用另一些快乐来冲淡他埋藏在内心的那杯浓茶。他像换衣服一样更换
女人,拿他对鹿西说的话是:“我找她是看得起她,是她的光荣。”他还说:“活
在欲望之海真快活!这辈子在女人的数量方面我是够了,赶得上你我老爹几十辈子
了,死了也没太大的遗憾。不死我就继续努力,挑战自我的极限。”
    终于在和一个号称报界一枝花的中年女记者周露急流逢险滩般遭遇了仅仅三天
后,他发现自己有了问题。他想起在南边的海上大桥上碰至那个扬言要自尽的白裙
女人的话,他想,这么简单?我得病了。看来这类女人不如“鸡”懂得处理这些问
题。
    我不是也不懂吗?吴羊并不觉得这事故太恐怖。这是上帝让人类为追求过度的
快感而付出的代价。

                                   4

    鹿西陪吴羊去看病。那天人很多,连门口也挤满了人,吴羊等了一会,汗就流
了一脖子。他突然扬起手中的大哥大,喊到:“让开!我看梅毒!”人们都极为惊
恐地闪开,为他让开了路。吴羊冲到最前面,发现当值的女医生还和他跳过一场舞。
    吴羊想,虽然跳舞不传染,但她一定还是在庆幸,她还没来得及和我跳第二场
舞。
    验过尿和血后,吴羊被告知得了淋病。还好不是梅毒!不会致死。听说鹿西的
一个朋友就是得梅毒死的。门外的那些人居然那么怕梅毒。苛政猛于虎,梅毒猛于
苛政。就不知他们对淋病的反应有没有这么强?吴羊想。
    然后,他被继续告知,这个病的确不是太严重的性病,淋病只是众多皮肤病的
一种。但如果变慢性病,到老了以后可能输尿管会因此缩细,以至尿不出来。
    “那样要在腰上开一个口用管子导尿。”那个女大夫好像丝毫没吓唬吴羊的意
思。她还拿出一张表让吴羊登记,说政府会跟踪观测这些病人。而因为她真认识吴
羊,吴羊也就没有了留假名假地址的机会。
    鹿西站在一边说:“要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得这个病,我猜那肯定不比反对领袖
的罪轻。那时候全国已消灭了这种病,发现了患者还不要追查到底。那就不是今天
这种登记登记就可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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