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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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情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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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康师傅方便面吃,文森琼要是正好打电话过来,她就冒眼泪。她和文森琼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她心底里觉得是和他一样命苦的,文森琼忘记了他死去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她也从小就离开了父亲,母亲因为父亲的家庭成份不好日子过不下去而离了婚,然后就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先后到过她的家里,她记得小时候叔叔上门母亲就把她借故支出门的情景,但那时她并不懂事,还很喜欢有不一样的叔叔来,因为叔叔走后,母亲就会做好吃的菜给她吃,有时会打猎的叔叔会带来几只野鸟,她最爱吃清蒸的鸟,馋得眉毛也要落光了,可是那是怎样得来的鸟啊。等到她懂事了,她就沉默地不多说话,只是一个人关在家里看父亲留下来的堆在墙角的书。    
    母亲打电话来说谁让你那时候不好好读书,到上海你这样的人还不满坑满谷,要文凭没有,要技术没有,你还有个什么可以换一个好工作,就太平点在家歇着把你那张脸养养好吧,别让文森琼看了厌。    
    白玫一听这个就来气,她说我当初为什么不去上学,还不是你造成的。她没说出来,那时老是一大帮同学跟在她后面说她妈是破鞋,她不想说这话,而且母亲已经老得无所谓了,她也感觉不到有什么难堪,上次还叫女儿在上海要轧姘头,趁文森琼不在家轧个有钱的。不轧姘头到大上海去干什么?她竟这样对女儿说。还好她知道白玫是最恨她说文森琼的坏话,所以没敢要她离开文森琼。    
    有这样的母亲,白玫话也不想多说。她对她妈说她想给她介绍一个台湾老兵。    
    白玫对她妈说,你知道台湾老兵想找什么样的老婆吗?    
    她妈还挺有兴趣地问:什么样的?    
    白玫说:只要是个母的就行,你绝对合格。    
    白玫的妈有点得意,说:那是,我以前可是城里的漂亮女人,你要不是像我,能让那美国佬收了去。    
    白玫看不惯她妈,恨她妈,心里又隐隐的有来自血缘的亲情,妈再十三点,总还是自己的妈,她梦想着自己日子过好一点就把她妈接过来,别让她老了还要受男人的气。她不想和她妈在电话里揭对方的短。她也不愿像她妈一样混半辈子没个固定守着自己的人,白玫打定主意和文森琼不分开。文森琼的情况最近大概有好转,他手头一松,就会寄支票给白玫。有了闲钱,白玫结交了依娜,有空就煲电话粥,什么话都说,有时候也不嫌依娜烦,她们都没有亲人在身边所以就惺惺惜惺惺。白玫的脸显得比以前滋润,也许是多了宝宝的缘故。    
    宝宝想到她就会打电话给她,要求和她见面,主动权全掌握在他手里,想到这白玫心里偶尔也会泛苦味,但不去多想也就好了。看到宝宝她会真的很开心,甚至心里酥酥的,和文森琼在一起大概时间长了,本来他就长得不算帅,只不过有他胜过没他,感觉一向平淡,英文加国语讲来讲去的总像演戏。    
    郭先生就是那次依娜过生日时,宝宝带过来的五个朋友之一。依娜生日的那天,把红屋顶挤得厕所那里都站满了人,老外居多,正在跟着依娜请来的“太极拳乐队”放的迷幻音乐原地手舞足蹈。白玫略微估算了一下,除开像她这样的免票入场,依娜这次可以潇洒地过段时间了。    
    郭先生付了他们五个人的门票,白玫和宝宝不用票,郭先生就看看她,说还是买吧,门口写着又供应饮料又看演出,你朋友也不容易。白玫把他们拖了进去,穿过里面密集的人群,到依娜为她留出的一张长桌边坐下,让侍应生给他们配金汤力,宝宝在她身边坐下,照例不防人地看着她的脸捏她的手,其他的人坐下不久就要去前边的舞池,去看那个广告上的荷兰男孩跳现代舞。


第三部分上海的爱与情(3)

    白玫对宝宝说:“我们也去看,那男孩很漂亮,可惜是个同性恋。”    
    宝宝说:“你现在不得了,还可惜是个同性恋,不然怎么样呢?”    
    白玫拍拍宝宝和那张美脸不对称的肥肚腩,说:“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的好身材?”    
    宝宝跟白玫去舞池那边,走过转角弯道趁黑宝宝的嘴向白玫凑了过去,他的恰到好处修饰过的干净体味略带一点POLO香水让白玫感到心怡。她一抬头,却看见那靠窗长桌的位子上,坐着宝宝带来的朋友,那位刚买了五张门票的郭先生。郭先生一动不动地坐在灯光里,映着窗外面的寒色。他的冷淡而麻木的眼光似乎正通过镜片看着他们这边。    
    一边拥着一边加入到那群颤动着的大腿中,白玫问宝宝:“你那个朋友很怪。”    
    宝宝说:“别管他,他刚从瑞典回来还没适应呢。”    
    白玫说:“瑞典,那个冷得人要发疯的国度?”    
    宝宝说:“是啊,三月份,那里昏天黑地了好久的日子结束,有阳光照进来,很多人又要受不了自杀去了。他总算逃过了。”    
    “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有人说他原先是个诗人,到瑞典生活不下去了,找了个那边的富婆,然后一边写诗,一边忍受她的折磨,后来富婆死于肥胖症,他得了遗产,人也元气大伤,行动缓慢,刚搬到纽约两边住住;也有人说他是靠贩运北京的白菜起家,现在发大财的。”宝宝说话像不打草稿顺嘴溜下来。    
    像往常一样,白玫又被宝宝逗笑,他总是会编故事。真假难辨。白玫刚想再说什么,嘴却被宝宝堵住了,四周都是人,都是跳动的精力过剩的人,跟着那个荷兰美少年迈动着机器人一般僵硬的步子,像没抹油的关节生硬着一步一步地舞,然后突然音乐一变全体抽风疯狂颤动起来。    
    宝宝搂着白玫,不管不顾,沉陷在一个奇长无比的吻里面,这时候他显得情有独钟,深情款款,好像他们的一生一世就这样在这一吻里躲避了去,什么都不在乎了。音乐突然缓慢了下来,也许是看见了他们,DJ慢曲,宝宝反倒停了下来。    
    白玫看看周边的人,没有人看他们,没有人有反应,他们都自舞自蹈发泄着,没有兴趣管别人的事。她又看着面前这个暂时和她紧紧相拥的男人,他眼里有晶莹跳动的光,这种光此时是真的由她燃起,只不过也许就在此时此地。她想起了某一个下午他们斜靠在车座上说过的话。    
    那天她说他是需要太多的人,最好人人都围着他转。    
    宝宝说每个人都有孤独感,都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爱。“就像你,”他看着白玫说,“你有文森琼,可还是会需要我一样。”    
    白玫不说话,呆呆地看窗外,窗外有人走过,以为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干什么,有戴红袖套的朝车窗里看,鼻子被窗玻璃压扁了。也许是认出了唱歌的宝宝,老头一改凶巴巴的脸朝他们可怕地笑起来。    
    “当然,有很多人认识我,可这无济于事,我又不认识他们,也不需要他们,他们和我无关,一样孤独得要命。”宝宝对着那个老头点一点头,然后接着说:“也许我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也很多的人,我总觉得下一辈子来到这世上的就没有我这个宝宝了,我得做很多事,出名,做生意,赚钱。”    
    白玫在这个时刻想向上爬的男人面前感到了莫名的孤独,他的成功映照着她的苍白。她说:“是的,你可以做很多事,你有那些追随你的人捧你的场,做什么都有人给你投资,你的运气很好。”    
    当时她看着宝宝那张踌躇满志的脸,宝宝的眼光也落到了她的唇上,但白玫感到了异样,她想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有什么打算呢,好像我只是一个供你消遣的女人,为你而存在,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好像人人都是为你准备的,这样自负的人是多讨厌啊。    
    想到这一点,此时白玫在舞池中和宝宝仍相拥在一起,她的心底却开始浮现了恨。    
    “你在想什么?亲爱的。”音乐仍在刺耳地响,宝宝的眼神坏坏地看着她。    
    他一这样看她,她又成了他眼光所罩之处的猎物,她不说话,恨着自己的无能,心里掠过一片空虚。也许,没有宝宝,文森琼不在的日子会更空虚吧,不做供男人消遣的女人,她又能做什么呢。上海,人人都为自己,哪里有什么真心的男人为她打算,她又真能成就什么呢。罢了罢了,有宝宝难得的陪伴,总好过一人独守长夜。    
    宝宝没时间管面前这个女人迷惑的眼神,他只是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压低她的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要和你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肯定都是第一次做的。”    
    白玫虚虚地笑,她想,在这世道,还有什么事轮到他们俩做第一次呢,一对旧机器也想冒充新产品吗,什么鬼哭狼嚎的事情没有过。    
    白玫打趣地在他耳边说:“是什么事啊,当众做爱?”    
    宝宝认真地点头,这个精力充沛的家伙大胆地抓着她的手缓缓地向什么地方移去,她感到他的手烫得吓人。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白玫睁大了眼睛,有点烦,“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吗?”    
    “不想别的,就要这个,我要知道现在活着,女人需要我。”他说。    
    他在她的耳边低低地、细细地、陶醉似的唱,唱他当年的拿手情歌《绝不放手》:“只盼着活着的每一天,都能有你让我思念。这一次望眼欲穿,千万盏街灯为我点燃,我绝不放手。”    
    在变换着色彩的光线下,人群骚动般欢舞,无数的手掠过头顶,无数的腿在颤动、摇摆。谁也不知道何事在发生,又有什么在结束。    
    郭先生的电话在暗夜里首次响起的时候,白玫那天刚和宝宝以及他,还有另外几个朋友分手。那天宝宝兴致高,介绍白玫认识一个有着私人花园房子的老头。老头对宝宝显然感情很深,对他带来的白玫也显出特别的热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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