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 作者: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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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 作者:房龙-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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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加尔文不象他的许多敌人所说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生活对他是神圣的职责。

  他竭尽全力对上帝和对自己诚实,因而他必须把每一个问题化简为基础的原则和教义,再把它交付人类感情的试金石检验。

  教皇庇护四世得知他的死讯时说:“这个异教徒的力量在于他对金钱的冷漠。”如果教皇是在称颂他的死敌毫不考虑个人的私利,那么他说对了。加尔文一生一直很穷,并拒绝接受最后的一笔季薪,因为“疾病已经使他不能再象从前那样挣钱了。”

  但是他的力量却表现在另一方面。

  他只怀有一个信念,一生只有一个强大的推动力:认清《圣经》中体现的真正的上帝,当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在他看来已经能够经得起所有的争辩和反对时,他就把它纳入到自己的生活准则中。从此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完全无视自己的决定会引起的后果,成为不可战胜、不可阻挡的人。

  然而这个品质直到许多年后才表露出来。在转变信念后的前十年,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对付一个平庸的问题:谋生。

  “新学”在巴黎大学获得的短暂胜利,关于希腊文词尾变化、希伯莱文的不规财动词和其它受禁的知识的几次授课,全部引起了反响。连坐在著名的博学宝座上的教区长也受了有害的日耳曼新教义的污染,于是人们采取措施,清洗那些现代医学会称为“思想传播者”的人。据说加尔文曾经把几篇最会引起异议的讲演稿交给教区长,于是他的名字出现在嫌疑犯名单的前列。他的房间被搜查,文章被没收,还签署了逮捕他的命令。

  他闻讯藏到了朋友家里。

  诚然,小小学院里的风浪不会持久,但在罗马教会里供职已经不可能了。到了做出明确决断的时刻。

  一五三四年,加尔文与旧信仰绝裂了。几乎与此同时,在俯瞰法国首都的蒙特马特山上,罗耀拉和他的几个学生也庄严起皙,誓言后来纳入了耶稣会法规。

  接着,他们都离开了巴黎。

  罗耀拉往东而去,但一想到他第一次攻击圣地的不幸结局,又原路返回了,来到罗马。他在那儿开始的工作使他的英名(也许是臭名)传遍世界每个角落。

  约翰却不同。他的上帝王国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他四处漫游,希望能找到一席安静之地,用余下的时间阅读、思索和平静地宣讲他的道理。

  他在去斯特拉斯堡的路上时,查理五世和弗朗西斯一位交战了,这迫使他绕道瑞士西部。在日内瓦他受到吉勒莫·法里尔的欢迎,他是法国宗教改革中的海燕,是从长老会和宗教法庭的牢笼里逃出来的杰出人物。法里尔张开双臂迎接了他,告诉他在小小的瑞士公园里可以完成的业绩,并请他留下。加尔文要求有时间考虑,然后他留下了。

  为了躲避战争,新天国应该建立在阿尔卑斯山脚下。

  那是个奇怪的世界。

  哥伦布出发寻找印度,偶然发现了新大陆。

  加尔文寻找一席静地,以便以研究和思索圣教度过余生。他漫步来到一个三等的瑞士小镇,把它做为精神首都,人们很快把天主教王国的领地变成了庞大的基督教帝国。

  读历史既然能达到包罗万象的目的,为什么还要读小说?

  我不知道加尔文的家庭圣经是否仍被保存着。如果有,人们会发现,载有丹尼尔的书的第六章磨损得特别厉害。这个法国改革家是个有节制的人,但他常常要从一个坚定不移的上帝仆从的故事里获取安慰,那个人被扔进狮穴,后来他的清白救了他,使他没有悲惨地过早死去。

  日内瓦不是巴比伦。它是个令人起敬的小城,居住着体面的瑞士裁缝。他们严肃地对待生活,却比不上这位新宗教领袖,他象圣彼得一样在讲坛上滔滔不绝地布道。

  况且,有一个叫内布查尼萨的,是撒沃依的公爵。凯撒的后裔正是在与撒沃依家族的无休止的争吵中决定和瑞士的其他地区联合起来,加入宗教改革运动。日内瓦和维登堡的联合犹如相互利用的婚姻,是建立在共同利益而不是相互爱慕基础上的结合。

  但是,日内瓦改奉新教的消息一传开,所有热衷于各种新的千奇百怪的教义的传教士——它们不下五十个——都涌到了莱芒湖边。他们干劲十足,开始宣讲迄今活人所能想出的最怪诞的教义。

  加尔文从心里憎恶这些业余预言家。他深知他们只会对自己所标榜的事业带来危险,他们是热情的战士,但走错了路。他休息了几个月后,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尽可能准确、简练地写下他希望新教民能够掌握的对与错的界线。这样,谁也不能挪用老掉牙的借口:“我不知道呀。”他和朋友德里尔亲自把日内瓦人分为十人一组进行检查,只有宣誓效忠这个奇怪的宗教法才能享有全部公民权力。

  接着,他为年轻人编写了一本庞大的教义问答手册。

  他又说服了市议会,把所有仍然坚持错误的旧观点的人赶出城去。

  为下一步行动清扫了道路之后,他按照《出埃及》和《申命记》中政治经济学家制定的规范,开始建立一个公国。加尔文象其它许多大改革者一样,不是现代基督徒,倒更多象个古典犹太人。他嘴上崇拜上帝耶稣,但心里却向往摩西的耶和华。

  当然,在感情压力很大的时候常会出现这种现象。卑贱的拿撒勒木匠对仇恨和斗争的看法明确无误,以至于在他的见解和暴力办法之间不可能找到折衷物。两千年来,各个民族、每一个人都想以暴力达到目的。

  所以战争一爆发,所有有关的人便都默许了;人们暂时合上福音书,在血泊和雷鸣中兴高彩烈地打滚,沉迷于《旧约》的以眼还眼哲学之中。

  宗教改革的确是场战争,而且很凶残。没人乞求生命保障,也没有饶恕,加尔文的公国实际上是个军营,任何个性自由的表现都逐一被压制了。

  当然,这一切的取得并非没有阻力。一五三八年,组织中比较开朗的份子的出现对加尔文形成很大的威胁,他被迫离开了城市。但到了一五四一年,他的支持者又一次掌权。在一片钟声和教土们响亮的赞美声中,乔安尼斯行政长官又回到了罗呐河的城堡。从此他成为日内瓦没有王冠的国王,在以后的二十三年中致力于建立和完善神权形式的政府,这自从伊齐基尔和埃兹拉的年代以来还没人见过。

  按照《牛津大辞典》的解释,“纪律”一词意为:“使受控制,训练服从和执行。”它最好地表达了加尔文梦想中的整个政治宗教结构的实质。

  路德的本性和大部分日耳曼人的一样,是感伤主义者。在他看来,只有上帝的话才足以向人们指出通向永恒世界的道路。

  这大不确切了,不适合法国改革家的口味。上帝的话可以是希望的灯塔,但是道路漫长黑暗,还有能使人忘记自己目的的各种诱惑。

  然而这个新教牧师却不会走弯路,他是个例外。他知道所有陷阱,也不会被收买。如果偶尔要走出正道,每周的教士例会就很快能使他认清自己的责任,在会上,所有名符其实的正人君子都可以自由地相互批评。因此他是所有真切追求拯救的人心目中的理想人物。

  我们爬过山的人都知道,职业导游偶尔可能成为不折不扣的暴君。他们知道一堆岩石的险处,了解一块看来很平坦的雪地的危险,他们对自己所照顾的旅行者有完全的命令权,哪个傻爪胆敢不听命令,强言厉语便会劈头盖脸泼下来。

  加尔文的理想公国中的教士也有同样的责任感。对那些跌倒了、要求别人扶起来的人,他们高兴地伸出援助之手。但是,一意孤行的人只要想离开已经开辟好的道路,离开大学,那只手便抽回来变成了拳头,击出又快又可怕的惩罚。

  在其它许多宗教组织里,教士也喜欢使用同样的权力。但是地方长官嫉妒他们的特权,极少允许教士与法庭和行刑官并驾抗衡。加尔文知道这些,在他的管辖区,他建立了一种教会纪律,实际上超过了法律。

  大战之后出现了许多怪异的错误历史概念,坯流传甚广,但其中最令人吃惊的是说法国人(与条顿人相比)是热爱自由的民族,憎恨所有的管辖。数世纪以来,法国一直在官僚体制统治之下,很庞杂,却比战前普鲁土政府的效率低很多。官员们上班迟到早退,领子也系得不周正,还抽着劣等纸烟。要不然他们就乱搞一顿,引起人们反感,象东欧的政府官员一样,而公众却很温顺地接受官员们的粗鲁,这对于一个醉心于反叛的民族来说真是使人惊讶。

  加尔文钟爱集权,是个理想的法国人。他在某些细节上已经接近了拿破仑成功的诀窍。但他不象那个伟大的皇帝。缺乏个人的雄心大志,他的胃口很差,也没有幽默感,只是个严肃得可怕的家伙。

  他为了寻找适应于他那个耶和华的词句,翻遍了《旧约》,然后让日内瓦人接受他对犹太历史的解释,把它做为上帝意愿的直接体现。一夜之间,罗呐河的这座迷人城市变成了悲哀的罪人云集之地。由六个教士和十二个长者组成的城市宗教法庭日夜监听着市民的私下议论。谁被怀疑有“受禁的异教观点”的倾向,便被传讯到长老会法庭,检查他的所有论点,解释从哪里、怎样得到那些向他灌输有害思想使他迷失路径的书的。被告如果有悔过表示,使可免刑,判处他到主日学校旁听。如果他固执已见,便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城市,不许再在日内瓦联邦管辖区内露面。

  但是与所谓的“教议会上院”发生矛盾,并不只是因为缺乏一点正统感。下午在邻村玩一玩滚木球,如果被控告(常常会这样),便有理由被狠狠责骂一番。玩笑,不管有用没用,都被认为是最坏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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