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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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名字-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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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躺在地上喘气,酒由他的肋骨流出,诺亚诅咒兀自睡觉的海姆,荷洛弗尼斯打蔚,没有人察觉,约拿沉沉地睡了,彼得守夜直到清晨,耶稣一惊而醒,听到贝尔纳德·古伊和波吉托的伯特兰阴谋烧死那个少女;他叫道:父啊,如果那是您的意愿,让这个圣杯从我手上传出吧!有些人拼命倒酒,有些人仍喝着酒,有些人笑得快死了,有些人含笑而死,有些人拿着圣器,有些人就别人的杯子喝酒。苏撒拿大喊她绝不会为了区区一颗牛心,把她洁白美丽的身子送给管理员和萨尔瓦托糟蹋,比拉多像个失神的人般绕着餐厅行走,请求别人给他水以洗净双手,多尔西诺兄弟戴着缀有羽毛的帽子,把水端来,然后冷笑着拉开他的衣袍,露出被鲜血染红的外阴部,该隐嘲弄他,并拥袍特伦多的玛格丽特;多尔西诺跪地哭泣,把头枕在贝尔纳德·古伊肩上,叫他天使教皇,乌伯蒂诺用一株生命之树慰藉他,切泽纳的迈克尔用一只金钱包,玛丽亚用药水洒在他身上,亚当说服他咬一颗刚摘下的苹果。

  这时大教堂的拱形屋顶打开了,罗杰·培根乘着一部飞行机器从天上飞了下来。然后大卫演奏七弦琴,莎乐美盖着七层面纱跳舞,每揭下一层面纱,她就吹一声号,拿出一个封印来,直到剩下最后一层面纱。人人都说从没有一所修道院像这里这么快乐的。贝伦加把每个人的僧衣拉向上,不管男人或女人,亲吻他们的肛门。

  阿博院长生气了,因为,他说,他举办了这么好玩的宴会,却没有人给他任何东西。因此他们都抢着带给他礼物和实物,一头公牛、一只小羊、一头狮子、一只骆驼、一只雄鹿、一头小牛,一匹扎马、一辆太阳马车、圣欧巴纳的下颌、圣犹伯提那的尾巴,圣维南蒂乌斯亚的子宫、圣布尔格西纳十二岁时的颈子刻成一个杯子的形状,还有一本《所罗门王五棱堡》。但院长开始叫嚷着他们是想让他分心,不去注意他们的行为,事实上他们的东西都是从宝库地窖里偷来的,而且有本最贵重的书丢了,内容是关于蝎子和七管号角,他下令法兰西国王的弓箭手搜查所有的疑犯。结果弓箭手在夏甲身上搜出一块彩色布,在拉谢尔身上搜出一个封印,泰可勒胸前藏了一面银镜,班杰明腋下夹了一根吸管,茱蒂的衣服里裹了一条丝质床单,朗占纳斯手里握了一根戟,阿比米勒奎怀中拥有一位邻人的妻子。但最糟的是他们在那女孩身上搜出了一只黑色公鸡,她穿着一身黑衣,异常美丽,就像一只黑猫,他们说她是个女巫,也是个伪使徒,所有的人都围住她,处罚她。施洗约翰斩了她的头,亚伯将她的腹部剖开,亚当赶她出去,尼布加尼撒持着火钳在她胸部上写黄道带记号,伊利贾驾驶燃烧的马车将她载走,诺亚将她推入水里,罗得将她变成一根盐柱,苏撒拿指控她荒淫,约瑟背叛她和另一个女人跑了,亚南妮将她塞进一个火炉里,参孙用链子链住她,保罗鞭打她,彼得将她头上脚下地钉上十字架,史蒂芬用石头扔她,劳伦斯将她放在铁架上烘烤,巴托罗缪剥她的皮,犹大弃绝她,管理员烧她,彼得否认了一切。然后他们都站到那具尸体上,在那上面排泄,把粪排到她脸上,尿浇到她头上,在她胸上吐秽物,拉下她的头发,用火炬烧她的臀部。那女孩的躯壳原是那么美丽,甜美的,现在被去肢断足,割成碎片,分藏在地窖里的玻璃盒和金水晶的圣物箱内。或者,并不是那女孩的尸体撕成片片装满了地窖,而是地窖的碎片卷起,逐渐形成那女孩的身体,像是矿物般,然后又瓦解分散,变成了聚积的沙土。现在,它就仿佛是个巨大的个体,在千年至福的过程中,溶解为片片断断,而这些片断充满了地窖,比僧侣的遗骨还要光耀,却又不怎么像,仿佛人体的实质,创造的杰作,碎成了多数而分离的形体,变成了完全相反的影像,不再是理想的,而是尘世的,是灰尘和发臭的断片,只能象征死亡和毁灭……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现在我找不到他们所带来的菜肴和礼物了,参加酒宴的客人好像都跑到地窖来了,每一个人都只剩下一部分,被收藏在盒子里;拉谢尔只剩一根骨头,但以理只留下一颗牙齿,参孙仅存下颌,耶稣留下的是一块紫袍的碎布。仿佛,酒宴最后变成了那女孩的屠杀,又变为世界性的杀戮,我所看到的便是最后的结果,所有飨宴者的躯壳,变成了一具尸体,像多尔西诺饱受折磨的躯体被割断了手足,变成可怖而炫目的宝藏,像被剥皮吊起的动物般拉得长长的,但仍保有肌肉、内脏、所有的器官,甚至脸上的五官。包括了皱纹、疤痕、毛发、外阴部、胸部的皮肤,变成了耀眼的粉红色,而乳房、指甲、睫毛、水汪汪的眼眸、嘴唇、脊柱、骨架,一切都褪为灰色,虽然它们仍完好如初,也都在原来的位置上,双腿变得空荡荡的,发软无力,像靴子似的,腿肉平放在地上,像圣餐一般,血管历历可见。还有一堆内脏,一颗深红色的心,编贝般的两排牙齿,舌头像透着蓝色的粉红色垂饰,一排手指犹如蜡烛,平坦的腹部中如封印般的肚脐……由地窖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阴魂对我咧嘴而笑,嘶声低语,要我就死。乌伯蒂诺抓住我的臂膀,指甲压进我的肉里,低声对我说:“你瞧,那都是一样的,最初为它的愚行得意扬扬,为它的嘲弄兴高采烈的,现在都在这儿,受到惩罚和报应,由热情的诱惑解脱,因永恒而僵硬,交付给永恒的森林保存及净化,透过腐化的胜利而免于腐化,因为已经是尘埃的东西已不能再化为尘埃……

  但突然间萨尔瓦托走进了地窖,像魔鬼般发亮,叫道:“笨蛋!你看不出这是伟大的李尔塔尔德?你怕什么呢,我的小主人?我给你带了乳酪饼干来了!”地窖刹那间变得光亮,红光闪闪,又一次变成了厨房,可是又不很像厨房,而像是一个大子宫的内部,黏答答的,中央有一只像乌鸦般黑的野兽,一千只手被锁在一个大炉架上,它伸出那些手,想要抓住四周的人,当农人因口渴而抓起一串葡萄时,那些巨兽也抓住了他们,吞进了肚子里去,饱足地打了个隔,喷出一团火,比硫磺味还要臭。然而,奇怪的是,那一幕已不再令我感到害怕,我很惊讶地看见我竟然自在地看着那个“好魔鬼”(我就是那么想的),毕竟那不过是萨尔瓦托罢了,现在我已了解所有必死的人体,它的痛苦和它的堕落,我什么也不怕了。事实上,在那火光中,我又一次看见了参加晚餐的客人,现在他们都已回复了原形,欢唱一切将重新开始,那个少女也夹在他们之中,美丽而完整,对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你会知道:我会比以前更美丽,就让我离开一会儿,被放到火堆中燃烧,然后我们会在这里再见!”她又让我看她的阴户——上帝见怜我——我钻进里面,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美丽的山洞里,仿佛是黄金时代的快乐谷,水声涂涂,瓜果处处,树上还结了乳酪饼干。所有的人都感谢院长邀他们参加快乐的盛宴,为了表示他们的欢快,他们推他、踢他,撕他的衣服,将他推倒在地,用棍棒敲打他的手杖。他大笑要求他们别再嘲弄他。贫穷生活的兄弟们骑着喷出硫磺烟雾的马进来了,带着装满了金子的皮包,把狼变成羊,羊变成狼,在人民代表的同意下将他们加冕为帝,并大声唱颂。耶稣挥舞着荆棘皇冠,大声叫喊,约翰教皇进来了,沮咒着这场混乱,说道:“我不知道这一切要到什么地步才完结!”但每个人都讥笑他,并且在院长的领导下,带着猪走出去,到森林里去找松菇。我正想跟他们去时,看见威廉站在一个角落里;他刚从迷宫出来,由于手中拿着磁石,因而被迅速拉向北方。

  “不要离开我,老师!”我大叫,“我也要看看‘非洲之末’里有什么!”

  “你已经看过了!”威廉回答,渐渐飘远。我蓦地惊醒过来。

  悼亡曲正好唱到最后一段,在教堂中回荡不已。

  那就像是我的幻觉般,和所有的幻象一样倏忽消逝,最后一声“阿门”,几乎拉得和“日之怒”一样长。

  第四十二章

  上午礼拜之后

  威廉对阿德索解释他的梦

  我头晕目眩地走出大门,发现门外聚了一小群人。圣方济格修会的代表要离开了,威廉也下来和他们告别。

  我加入告别式,和众兄弟友爱地拥抱。然后我问威廉另一团人什么时候带着犯人离开。他告诉我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前,大概是我们在地窖的时候,或者,我想,是我在做梦的时候吧。

  我觉得很震惊,随即又镇定了下来。这样最好。我会受不了眼见那些罪人(我指的是可怜的管理员和萨尔瓦托……当然,还有那个无辜的女孩)被拖走,永远从眼前消失。而且,我仍被刚才那场梦困扰着,感觉似乎已麻痹了。

  麦诺瑞特修士们向大门走去离开修道院时,威廉和我仍站在礼拜堂前,两人都闷闷不乐,虽然原因不同。然后我决定把我的梦告诉老师。虽然梦里的影像重叠而又不合逻辑,我却清晰地记得每一幕,每一景,每一句话。于是我说了,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因为我知道梦常是神秘的信息,博学的人可自其中解读出直觉的预言。

  威廉一语不发地听我说完后,才开口问我:“你知道你梦见了什么吗?”

  我迷惑不解地回答:“就是我告诉你的……”

  “当然,我晓得。不过你知道你所告诉我的大部分都已被写出了吗?你在已经熟悉的书面上加入了过去这些几天来的人和事,因为你在别的地方看过你梦中的故事,或是在年幼时听别人说过,在学校,或修道院里。那是《淫荡的西伯利安》。”

  我狐疑了一会儿,然后便记起了。他说得对!或许先前我忘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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