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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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的事-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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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已经有人教着怀里抱的孩子管她叫奶奶了,她听了脸上挂着笑,实则叫得她心烦。年龄差距就如同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了妻子的心头,这些范建国已深深感受到了,于是赞美妻子年轻的话他就常挂在嘴边,吴素梅变个发型他会赞不绝口,做件新衣服穿上他也会转着圈地欣赏,夸起来没完。他自己这样做,还要背地里教两个孩子也这样做。他要悄悄帮助妻子搬掉那块心理上的石头,使她永远年轻快乐,他要用加倍的爱回报她。
  曙光厂研发新产品的座谈会开得异常热烈,二楼的小会议厅全坐满了。新办公楼除了二层与三层各有一个小会议室,一层还有一个能容纳百十人的大会议室。小会议室是按照圆桌会议的形式设计的,室内的桌椅全部是本厂的产品,无论是样式还是质量都是一流的,显得很有气派。美中不足的是因装修时间不长,室内还有一股油漆味,外边天气凉了,开会时门窗也要留个缝。
  冲着门的上方挂了一幅“研发新产品座谈会”的会标,是霍希古用美术字写的,“研发”是研究开发的简称。霍希古喜欢发明这类简化的用词。来参加会的人除了田伟光和包永刚,还有几个技术员是八二年进厂的大学生,其余的全是五八年接收的那批人。好说笑话的李世林一进门就说:“哟喝,今儿‘五七届’全到齐了!”引得众人一阵笑声。不知是谁开的头,“五七届”成了当年进厂那批“老右”的代名词。
  参加会的厂领导是副厂长范建国和王玉蓉,厂长李宪平因临时有事未能到会。主持会议的是技术科长霍希古,他先请王玉蓉讲了几句话,范建国简单介绍了一下“十省市家具博览会”的情况,而后便是围绕研发新产品,及如何调整厂里的生产结构进行座谈讨论。后一项内容是李宪平临时向范建国交待的。
  王玉蓉在讲话中着重介绍了霍希古与赵长江、何小波开发新产品的主张,及范建国参加博览会带回的信息。她说二者其实是一个主张,或说是不谋而合。因为无论是中密度板还是木地板砖,全属于复合板的范畴,不过是一个偏重于家具业,一个偏重于建筑房地产业而以。她和范建国在讲话中都没提到提供另一个建议的恰恰也是“五七届”的史丽云。
  座谈会整整开了一天,这个会原准备只开上午半天,但到该吃午饭时,还有将近一半的人没有发言,有些说过的还想说,结果当即决定下午接着开。除了老田有个生产会要参加,其余的人全留下来。下午的会依然争论得很热烈,赞同新产品偏重家具业和则重于房地产建筑业的不分上下,因为曙光厂的产品如胶合板和纤维板用途广泛,早已不是家具业的专用产品。另有一部分人主张两翼齐飞,两类产品全上,形成了“三分天下”的局面。至于哪些项目该下马,则分歧较大,看法不下十几种。
  下午的会,李宪平进来听了一会儿又被人叫走了。但争论不休的场面他看到了。范建国、王玉蓉找他汇报的时候,王玉蓉说,上什么新产品现在是三种主张难分高下。范建国也为难地说,开完会反到不知哪头炕热了?还不如不开这个会。
  李宪平则不这么看,他说三种主张难分高下不假,但三种主张全是主张上,没有一种主张是说新产品不能上的,这就是这个会的最大收获,至于上哪一个,还是两个全上不是什么问题。他说哪头炕热这要靠过细的调研,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如果全热,两个炕全上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不能一齐上。可以先吃着一个,再盯住一个,待条件成熟了再吃下一个。先吃哪个,我看还是你们俩先统一了认识再定,这个决策过程要抓紧,但不能急了,粗了,要细,要稳,要准。定下新项目的再考虑下哪个老产品。
  看似为难的事,经李宪平这一点拨日出云散,令人心明眼亮。范建国听了心里佩服,觉得几天前,在小事上表现得婆婆妈妈的老领导面临大事时,依旧那么果断。 
  4.换个环境啥都行,给点阳光就灿烂
             
  下班前,霍希古就跟何小波说好了,让他吃完晚饭到家里来坐坐。霍希古住家属楼,何小波则占了厂里集体宿舍的一间平房安了家。两家离得很近,二人经常相互走动,但霍希古住得宽敞一些,何小波去他家的时候多些。最近霍希古听到传闻,何小波的爱人正在跟他闹离婚。他注意到,头天开座谈会的时候何小波就发蔫儿,打不起精神来,到会的人里就他没发言。
  在“五七届”的这批人里,何小波成家是最晚的一个,他是右派问题改正的两年后才结的婚,这自然与他个头矮,性格较为内向有关。他结婚两年多了,还没有孩子。他爱人姜欣欣也是本厂的职工,是六九届的初中毕业生,“七七”年被招工进了曙光厂。她那届的初中生应该下农村插队的,但她父母以孩子体弱为名没让她去插队。来厂后,姜欣欣被分到了活动房子车间,那时何小波也刚从机加工车间调到这里当技术员。
  姜欣欣在同年进厂的这批青工中算不上漂亮的,但她有个儿,皮肤也白,年轻的姑娘只要长得白,再有个好身条,就丑不到哪里去。而何小波最大的不足是身材瘦小,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太缺少男人的阳刚之气。也正是因为个子矮,形象差,政治条件又不好,使他的个人问题成了老大难。姜欣欣则是眼光高,人家看中她的,她瞧不上人家,她看上人家的,对方又是看不上她,不知不觉也成了大龄未婚青年。
  改革开放后,知识分子开始吃香了,车间里有好心人开始将这俩人往一块撮合,何小波这边当然乐意,但姜欣欣那头一直没痛快话,但说不愿意吧,她又没把话说死。这一年,何小波搞的一项新型活动房子的设计得了部级大奖,拿回了一个大奖杯外带一千元的奖金,厂里还追加了他三百元的奖金。何小波一下子风光起来,姜欣欣那边才终于点了头。当年的国庆节他们结的婚,厂里特从集体宿舍滕出一间给他们当了新房。那一年何小波四十四岁,姜欣欣二十九岁,俩人站在一起女的个头比男的还显得猛点。
  这种接近于老夫少妻的组合,如果双方脾气相投,也会是个很美满的组合,但如果脾气性格不相容,一出问题就容易导致家庭破裂。霍希古从他爱人张玉玲那里得知,何小波可能是那方面不行。姜欣欣性格内向,这种事不会轻易往外说,那是她的大媒人追问她为什么闹离婚,问急了她才甩出的一句,“我不能总守活寡呀!”那位大媒人的嘴虽然很严,但还是在小范围传了出来。霍希古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心理和环境上,觉得他应当找何小波聊聊,帮他闯过这道坎。何小波的母亲去世多年了,他继父又找了老伴,他与继父基本断了往来。
  霍希古与何小波虽不是一个学院的,多年来又不是一个部门,他二人能建立亲密的关系是因“文革”当中搞“清队”时住了一个牛棚。何小波因赵长江的原故被打成了反革命小集团,当时吃的苦头最多,竟产生了自杀的念头。那天他趁人不注意溜回了牛棚想用触电的方法结果自己,他将一根铜丝的一头捆在胳膊上,另一头与照明的灯口相连,只要一拉灯绳就一切全结束了。在这紧要关头霍希古进了门,他是回来取套袖的。霍希古一看就全明白了,他上前一把推开了何小波,将他“臭骂”了一顿。
  霍希古说你死了对得起谁?你想过你父母受得住吗?不到三十就死冤不冤啊!从此霍希古处处关照他,连家里送来的好吃的也要给他一些,使何小波终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平反后,何小波、李世林、韩启培都不理赵长江,恨他倒了霉乱咬一气,又是霍希古从中做工作,终于说服他们原谅了赵长江。
  为了谈点什么方便,霍希古把妻子打发到岳母家去了,他的孩子一直生活在张玉玲的父母家。霍希古在家属楼的两居室是头几年用城里的一间平房换的,原来的那户是怕调出曙光厂房子丢了,就于提出调动前与霍希古换了房,让他捡了一个便宜。论年龄,张玉玲比霍希古也小了八九岁,但他俩相处得极好。他们的结合纯属自由恋爱,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女方主动,张玉玲相中的是他的才华。当初张玉玲和辛春妮二人全是厂里的宣传骨干,但张玉玲要比小辛稳重得多,政治上也远比小辛成熟。辛春妮弄得挺臭,后来找了个单位调走了。张玉玲却一直干得不错,几年前就被调进了厂工会,成了脱产的工会干部。
  两个好朋友在一起没什么话不好说,霍希古开门见山,何小波也没绕弯子,承认是自己那方面不行,说结婚两年多,只是偶尔行过两三次。至于为什么偶尔成功过,他又说不清。说反正总是紧张,越怕不行越不行。说不行吧,还总想再试试,一试又不行。他说离婚吧,离了也许心里还好过些,总觉得对不起人。
  霍希古说:“扯淡!不行主要是你心理上的问题,还有你那住的环境可能也是个因素。”他之所以说的这么肯定,是觉得何小波虽然身材瘦小,但体质并不差,他见何小波做过俯卧撑,一气能做五十多个,比他强得多。
  何小波听了说;“环境可能是有些问题。”
  他的家,是集体宿舍中间的一排当中的一间,前后左右全是单身宿舍,有个什么响动都听得很清楚。他新婚的头几天,他的屋刚拉灭了灯,外边总有坏小子敲他的窗户,要不然就摔碎个什么瓶子弄出响动来吓人。后来没人犯坏了,但屋外有人咳嗽一声也能吓他一跳。四十多岁的男人头一回碰女人本来就有个心理问题,这一惊一吓就更出了问题。
  霍希古问他:“小姜是不是非想离不可?”
  何小波摇摇头说:“也不是非要离,他一直就劝我去医院看看。我偷着去过医院,也吃了一阵药,但不管事。我去医院的事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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