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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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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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也。潘妃养作妹,故潘妃与俱来。”太后因曰:“绿珠岂能无诗乎?”绿 
珠拜谢,作诗曰:“此地原非昔日人,笛声空怨赵王伦。红残绿碎花枝下, 
金谷千年更不春。”诗毕,酒既至。太后曰:“牛秀才远来,今夕谁人与伴?” 
戚夫人先起辞曰:“如意儿长成,固不可。且不宜如此。况实为非乎?”潘 
妃辞曰:“东昏以玉儿(妃名)身死国除,玉儿不似负他。”绿珠辞曰:“石 
卫尉性严忌,今有死,不可及乱。”太后曰:“太真今朝先帝贵妃,不可言 
其他。”乃顾谓王嫱曰:“昭君始嫁呼韩单于,复为株累若鞮单于妇,固自 
用。且苦寒地胡鬼何能为?昭君幸无辞。”昭君不对,低眉羞恨。俄各归休。 
余为左右送入昭君院。会将旦,侍人告起得也。昭君泣以持别。忽闻外有太 
后命,余遂出见太后。太后曰:“此非郎君久留地,宜亟远。便别矣。幸无 
忘向来欢。”更索酒。酒再行,戚夫人潘妃绿珠皆泣下,竟辞去。太后使朱 
衣人送往大安,抵西道,旋失使人所在,时始明矣。余就大安里,问其里人。 
里人云:“去此十余里有薄后庙。”余却四望庙宇,荒毁不可人。非向者所 
见矣。余衣上香经十余日不歇,竟不知其如何。 

                                                        (《玄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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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尹 

     唐贞元中,江陵少尹裴君者,亡其名。有子十余岁,聪敏有文学,风貌 
明秀,裴君深念之。后被病,旬日益甚。医药无及,裴君方求道术士,用呵 
禁之,冀瘳其苦。 
     有叩门者,自称高氏子,以符术为业,裴即延人,令视其子。生曰:“此 
子非他疾,乃妖狐所为耳,然某有术能愈之。”即谢而祈焉。生遂以符术考 
召。近食顷,其子忽起曰:“某病今愈。”裴君大喜,谓高生为真术士,具 
食饮,已而厚赠缗帛谢遣之。生曰:“自此当日日来候耳。”遂去。其子他 
疾虽愈,而神魂不足,往往狂语,或笑哭不可禁。高生每至,裴君即以此祈 
之。生曰:“此子精魂已为妖魅所击,今尚未还耳。不旬日,当间,幸无以 
忧。”裴信之。 
     居数日,又有王生者,自言有神答,能以呵禁除去妖魅疾。来谒裴与语, 
谓裴曰:“闻君爱子被病,且未瘳,愿得一见矣。”裴即使见其子。生大惊 
曰:“此郎君病狐也,不速治,当加甚耳。”裴君因话高生。王笑曰:“安 
知高生不为狐?”乃坐,方设席为呵禁,高生忽至,既入,大骂曰:“奈何 
此子病愈,乃延一狐于室内耶?即为病者耳!”王见高来,又骂曰:“果然 
妖狐,今果至,安用为他术考召哉?”二人纷然相诟辱不已。 
     裴氏家方大骇异,忽有一道士至门,私谓家僮曰:“闻裴公有子病狐, 
吾善视鬼,汝但告请人谒。”家僮驰白,裴君出话其事。道士曰:“易与耳。” 
人见二人,二人又诟曰:“此亦妖狐,安得为道士惑人?”道士亦骂之曰: 
 “狐当还郊野墟墓中,何为挠人乎?既而闭户相斗殴。数食顷,裴君益恐, 
其家僮惶惑,计无所出。 
     及暮,阒然不闻声,开视,三狐皆仆地而喘,不能动矣。裴君尽鞭杀之, 
其子后旬月乃愈矣。 

                                                        (《宣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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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仙窟 

     若夫积石山者,在乎金城西南,河所经也。书云:“导河积石,至于龙 
门。”即此山是也。仆从汧陇,奉使河源。嗟命运之迍邅,叹乡关之眇邈。 
张骞古迹,十万里之波涛;伯禹遗踪,二千年之坂隥。深谷带地,凿穿崖岸 
之形;高岭横天,刀削岚峦之势。烟霞子细,泉石分明,实天上之灵奇,乃 
人间之妙绝。目所不见,耳所不闻。日晚途遥,马疲人乏。行至一所,险峻 
非常:向上则有青壁万寻,直下则有碧潭千仞。古老相传云:“此是神仙窟 
也;人迹罕及,鸟路才通。每有香果琼枝,天衣锡钵,自然浮出,不知从何 
而至。”余乃端仰一心,洁齐三日。缘细葛,溯轻舟。身体若飞,精灵似梦。 
须臾之间,忽至松柏岩,桃华涧,香风触地,光彩遍天。见一女子向水侧浣 
衣,余乃问曰:“承闻此处有神仙之窟宅,故来祗候。山川阻隔,疲顿异常, 
欲投娘子,片时停歇;赐惠交情,幸垂听许。”女子答曰:“儿家堂舍贱陋, 
供给单疏,只恐不堪,终无吝惜。”余答曰:“下官是客,触事卑微,但避 
风尘,则为幸甚。”遂止余于门侧草亭中,良久乃出。余问曰:“此谁家舍 
也?”女子答曰:“此是崔女郎之舍耳。”余问曰:“崔女郎何人也?”女 
子答曰:“博陵王之苗裔,清河公之旧族。容貌似舅,潘安仁之外甥;气调 
如兄,崔季珪之小妹。华容婀娜,天上无俦;玉体逶迤,人间少匹。辉辉面 
子。荏苒畏弹穿;细细腰支,参差疑勒断。韩娥宋玉,见则愁生;绛树青琴, 
对之羞死。千娇百媚,造次无可比方,弱体轻身,谈之不能备尽。”须臾之 
间,忽闻内里调筝之声,仆因咏曰: 
           自隐多姿则,欺他独自眠。故故将纤手,时时弄小弦。 
          耳闻犹气绝,眼见若为怜。从渠痛不肯,人更别求天。 
片时,遣婢桂心传语,报余诗曰: 
          面非他舍面,心是自家心; 
          何处关天事,辛苦漫追寻! 
余读诗讫,举头门中,忽见十娘半面,余即咏曰: 
          敛笑偷残靥,含羞露半唇; 
          一眉犹叵耐,双眼定伤人。 
又遣婢桂心报余诗曰: 
          好是他家好,人非着意人; 
          何须漫相弄,几许费精神。 
于是夜久更深,沉吟不睡,彷徨徒倚,无便披陈。彼诚既有来意,此间何能 
不答!遂申怀抱,因以赠书曰:“余以少娱声色,早慕佳期,历访风流,遍 
游天下。弹鹤琴于蜀郡,饱见文君;吹风管于秦楼,熟看弄玉。虽复赠兰解 
珮,未甚关怀;合卺横陈。何曾惬意!昔日双眠,恒嫌夜短;今宵独卧,实 
怨更长。一种天公,两般时节。遥闻香气,独伤韩寿之心;近听琴声,似对 
文君之面。向来见桂心谈说十娘,天上无双,人间有一。依依弱柳,束作腰 
支;焰焰横波,翻成眼尾。才舒两颊,执疑地上无华;乍出双眉,渐觉天边 
失月。能使西施掩面,百遍烧妆;南国伤心,千回扑镜。洛川回雪,只堪使 
叠衣裳;巫峡仙云,未敢为擎靴履。忿秋胡之眼拙,枉费黄金;念交甫之心 
狂,虚当白玉。下官寓游胜境,旅泊亲亭,忽遇神仙,不胜迷乱。芙蓉生于 
涧底,莲子实深;木栖出于山头,相思日远。未曾饮炭,肠热如烧;不忆吞 
刃,腹穿似割。无情明月,故故临窗;多事春风,时时动帐。愁人对此,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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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自堪!空悬欲断之肠,请救临终之命。元来不见,他自寻常;无故相逢, 
却交烦恼。敢陈心素,幸愿照知!若得见其光仪,岂敢论其万一!”书达之 
后。十娘敛色谓桂心曰:“向来剧戏相弄,真成欲逼人。”余更又赠诗一首, 
其词曰: 
           今朝忽见渠姿首,不觉殷勤着心口;令人频作许叮咛,渠家太剧难求守。端坐剩心 
     惊,愁来益不平,看时未必相看死,难时那许太难生。沉吟坐幽室,相思转成疾。自恨往 
      还疏,谁肯交游密!夜夜空知心失眼,朝朝无便投胶漆。袁里华开不避人,闺中面子翻羞 
      出。如今寸步阻天津,伊处留心更觅新。莫言长有千金面,终归变作一抄尘。生前有日但 
      为乐,死后无春更著人。只可倡佯一生意,何须负持百年身? 
少时,坐睡,则梦见十娘;惊觉搅之,忽然空手。心中怅怏,复何可论!余 
因乃咏曰: 
           梦中疑是实,觉后忽非真。 
           诚知肠欲断,穷鬼故调人。 
十娘见诗,并不肯读,即欲烧却。余即咏曰: 
           未必由诗得,将诗故表怜。 
           闻渠掷入火,定是欲相燃。 
     十娘读诗,悚息而起。匣中取镜,箱裹拈衣。袨服靓妆,当阶正履。余 
又为诗曰: 
           薰香四面合,光色两边披。锦障划然卷,罗帷垂半敧。红颜杂绿黛,无处不相宜。 
      艳色浮妆粉,含香乱口脂。鬓欺蝉鬓非成鬓,眉笑峨眉不是眉。见许实娉婷,何处不轻盈! 
      可怜娇里面,可爱语中声。婀娜腰支细细许,赚■眼子长长馨。巧儿旧来镌未得,画匠迎 
      生摸不成。相看未相识,倾城复倾国。迎风帔子郁金香,照日裙裾石榴色。口上珊瑚耐拾 
      取,颊里芙蓉堪摘得,闻名腹肚已猖狂,见面精神更迷惑。心肝恰欲摧,踊跃不能裁。徐 
      行步步香风散,欲语时时媚子开。靥疑织女留星去,眉似姮娥送月来。含娇窈窕迎前出, 
      忍笑■嫇返却回。 
余遂止之曰:“既有好意,何须却人!”然后逶迤回面,娅姹向前。十娘敛 
手而再拜向下官,下官亦低头尽礼而言曰:“向见称扬,谓言虚假,谁知对 
面,恰是神仙。此是神仙窟也。”十娘曰:“向见诗篇,谓非凡俗,今逢玉 
貌,更胜文章。此是文章窟也。”仆因问曰:“主人姓望何处?夫主何在?” 
十娘答曰:“儿是清河崔公之末孙,适弘农杨府君之长子。就成大礼,随父 
住于河西。蜀生狡猾,屡侵边境。兄及夫主,弃笔从戎,身死寇场,茕魂莫 
返。儿年十七,死守一夫;嫂年十九,誓不再醮。兄即清河崔公之第五息, 
嫂即太原公之第三女。别宅于此,积有岁年。室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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