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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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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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一共五人,各坐着人力车,直到太古码头下船。正是:


  沪渎烟花因削色,珠江风月忽添新。


  欲知到粤后情形,请观下回详剖。

 



九尾狐
第十八回 泛珠江珠娘齐减色  居粤地粤客尽输财



  且说胡宝玉束装赴粤,暂把三马路房屋退租,并不惊动姊妹行中,故无一人送行,独带着阿珠等用人,一径往太古码头。上了轮船,分住着两间房舱,尚不十分局促。惟宝玉初次渡海,那轮船开出了口,在洋面上疾驶,不免有些风浪,略经颠簸,觉得头晕欲呕。其他别无书说。
  一路平安,约行了一星期,早到了广东码头。轮舟停泊,宝玉命人唤了一乘小轿,一行人就此上岸。幸而阿珠熟悉路径,指点一切,暂住在城外客寓之中,相离珠江沙面不远。因今日匆促间难寻房屋,只好且就住下。所有到寓闲文概行从略,以免累赘取厌。
  且讲那爿客寓叫做广安栈,甚是宽畅,而且招待周到,房屋清洁,宝玉与阿珠住了一间,另有一小间让娘姨、相帮等住了,步齐停当。又过了一天,阿珠向宝玉说道:“我有几个认得格人,才登勒花船浪格,让(读酿)我明朝早晨头到格搭去寻着仔俚笃,难末倪搭起场子来, 道阿好?”宝玉道:“蛮好 。奴还有一件事体勒里来。前头有位郭大少,说起歇两个人,一个叫詹祖梅,一个叫尹选仁,勿晓得俚格住处,不过常到花船浪白相格。奴托 去打听打听看。打听着仔,倪搭场子就容易哉。”阿珠道:“晓得晓得,包 打听清爽末哉。” 所以一到来朝,阿珠就清早出外,赶紧办事去了。
  及至宝玉午时起身,阿珠已经回来。宝玉急忙问道:“事体办得哪哼哉?格两个人 阿曾打听着介?” 阿珠答道:“ 格末叫巧得来,一打听就着,半点心才 费得,脚步亦省仔几化笃。” 宝玉道:“ 爽爽快快说出来 , 独是加盐加酱末好 。” 阿珠道:“心急 ,来哉 ! 说格两个人,就勒我认得格只船浪白相格, 想阿巧呢勿巧?我就托俚笃去关照,拨仔俚两张 格片子,代请仔一声,俚笃蛮起劲,马上差相帮笃去请哉。皆为听见仔 来,晓得 是上海顶红格硬牌子,格落一口应承,巴勿得搭 认得,结交结交 。晏歇点还要打轿子过来,请 老人(读娘)家下船去白相。我已经代 答应格哉。” 宝玉道:“ 奴勿认得俚笃,忽然到俚船浪去,阿要难为情煞介?” 阿珠道:“ 有啥格难为情?譬如出堂差末,也要到陌生场化去格 。”
  正当说着,栈中的茶房把午膳搬了上来。宝玉略略用些,便命阿珠等吃了。因广东的菜都是半生半熟,初到这里的,怎能吃得惯呢?宝玉等他们吃过,然后重施脂粉,再换衣裳,少停到花艇上去,也好显显自己的行头。阿珠在旁伏侍,又向宝玉说道:“方才我勒船浪,听俚笃格口风,要想 搬到船浪去住,我 敢同俚搭谈。到底 格意思哪哼佬?” 宝玉听说,想了半晌,方摇摇头答道:“勿局格,一来奴登勿惯勒船浪,二来奴格脾气欢喜独排独桌,勿肯受别人格节制格。所以奴格意思,要想租一注房子住住,即使客人笃 岸浪摆酒,奴就借俚笃船一用。日夜格开销才是奴出,以外再贴还点俚,勿知肯弗肯, 替奴问问看末哉。” 阿珠道:“实梗样式,我看起来,终肯格哉。晏歇点我问呀。”
  两人正在那里议论,忽见茶房进来说道:“下面有两位客人,一位姓詹,一位姓尹,特来寻访你们的,现在客堂里坐着,可要请他们上楼吗?”宝玉道:“ 格两个人倒来得快勒海。阿珠, 下去招接俚笃上楼罢。”阿珠唯唯,同茶房下楼去了。不一回,引领了詹、尹二客,早到楼头。将近房门跟首,宝玉已迎将出来,飘眼把詹、尹二人一看:一肥一瘦,年纪皆在三十上下,虽满身鲜衣华服,却略带几分俗气,知是两个膏粱子弟,忙叫了两声“詹大少”、“ 尹大少”,让二人进房请坐。此时詹、尹也向宝玉细观,果然名不虚传,远胜珠江众美,今日一见颜色,实是三生有幸。因从前闻绥之说起,渴想已久,万不料宝玉得到此间,与己相会,故已快活异常;并蒙他十分抬举,差人前来相请,不啻身登云雾,得遇天台仙子、月里嫦娥,二人皆欣喜不置。
  进房坐定之后,宝玉仍照上海款式,送过瓜子,寒暄了几句客套。祖梅先开言问道:“胡先生可是前天到这里的?” 宝玉道:“正是呀。奴到仔间搭场化,路径末勿熟悉,客人也勿认得,规矩也一点勿懂。亏(读区)得奴勒上海格辰光,听见郭大少讲歇,说起 两位大少,人末叫好得来,随便啥格事体,总热心得野笃,格落奉屈两位到此地。承蒙大少笃勿嫌待慢,肯到奴搭来,奴真真感激得极。格终要唔笃两位大少指点指点,照应照应,教教(读告)奴末好 。”这一篇说话,半是讨好,半是嘱托,听得祖梅、选仁满腔欢喜,一力担承,情愿帮忙邀客撑场面而尽义务。宝玉连声称谢,放出些柔媚工夫,早把二人笼络住了。
  选仁忽问道:“ 胡先生在这里客栈中,未便悬牌,终要另租一所房屋。即使借船上摆酒,也须住在自己寓内,方才舒畅。但不知尊意是怎样呢?”宝玉答道:“奴是地陌生疏,虽则带仔四个用人,内中认得间搭格,只有一个大姐阿珠,到过此地两转。故歇单差俚一干子,要干几化事体,实在来弗及。格落房子还 去看格来。租是一定要租格,勿得知间搭近段阿有啥好格空房子,谅必大少终有点晓得。如果有末,还要拜托唔笃两位费心,不过奴真真对勿住 。” 祖梅、选仁一齐答道:“你说什么话?这是极容易的事,理当效劳的。待我们想一想看。” 两人口中说着,都低头沉吟了半晌,却被祖梅先想着,把手在桌上一拍,欣然说道:“ 有了!”选仁也道:“我也想起一个所在,只怕与你相同的,可是伍家那所小住宅吗?”祖梅道:“怎么不是?此间近处一带总要算他最好,虽不宽大,却甚华美,而且够用的了。若除去了这所,那里还有第二处呢?其余不是太大,定是太旧,谅都不合式的。选仁兄以为如何?” 选仁道:“是极是极,可称英雄所见相同。我料胡先生见了,一定也中意的。” 宝玉道:“ 既然有格种好房子,阿好就托大少领倪去看介?” 选仁道:“ 便极便极。明日午后,我同祖梅兄到这里来,就领你们去看。如看得中,当场把他租定,不但免了许多周折,并且过一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宝玉听说,却也欢喜,少了一桩心事。正向着二人称谢,忽见茶房把门帘一掀,立在外面说道:“ 下边有一个娘姨,说是姓陈,住在大沙头的,可要唤他上来吗?”阿珠接嘴道:“ 去领俚上来末哉。”茶房答应退去。宝玉问阿珠道:“ 故歇来格姓陈格,阿就是 刚刚对奴说格介?” 阿珠道:“蛮准蛮准,是俚笃来接 去白相哉。” 祖梅听他们一说,早已懂得,便问道:“那个姓陈的,可是花艇上的人吗?” 宝玉点点头,尚未回答,见茶房已将娘姨领上楼来。踏进房门,阿珠连忙招呼。那娘姨先向宝玉叫应了一声,又见祖梅、选仁也在此间,便笑嘻嘻的问道:“两位大少倒诚心勒里,比倪先来。停歇阿到倪搭去介?” 祖梅道:“要的要的,我与胡先生一同到你船上罢。” 娘姨道:“ 蛮好蛮好,倪搭本则少两个陪客勒浪。”说着,又向宝玉道:“方才珠姐到倪搭,晓得 胡先生来,真真难得格,格落打发我来请,有屈 到倪船浪去白相。轿子现在停勒外头,是跟我一淘来格呀。” 宝玉道:“ 奴来仔末,害唔笃忙煞快,备仔轿子来请奴,实在对勿住 !”娘姨道:“说到落里去?倪就怕胡先生勿肯光降,嫌倪格搭龌龊,故歇请到 先生,真真倪船浪才有光辉格。” 宝玉又谦逊了几句,祖梅道:“你们不用客气了,时候已经不早,到那边要上灯了。胡先生快些上轿去罢,我同选仁先走一步。”说罢,抽身拉着选仁去了。
  宝玉见他们先走,自己略略检点。房中有用人等看守,无须嘱咐,遂即带了阿珠,与陈家的娘姨下楼,一径上轿前往。走不到两刻工夫,早见前面一条大河,岸边停泊的花艇,大大小小,密密层层,不计其数,想必就是珠江。当此暮烟缭绕,夕照迷离,好一派江景也!有赞为证:

  波平似镜,浪静无花。兰舟鱼贯,桂棹蝉联。两岸楼台倒影,千条杨柳遮阴。风过处,笙箫叠奏;月上时,灯火齐明。依稀桃叶渡头,仿佛若耶溪畔。江上回旋,漫说鸾飘凤泊;舟中谈笑,遥传燕语莺啼。鲈乡共宿,尽作鸳鸯; 首如飞,休惊鸥鹭。张锦帆兮幅幅,围画舫兮重重。金阊风月,无此繁华;邗水烟花,逊其殷富。定知曲奏铜琶,应有江州司马;倘见波凌素袜,还疑洛浦惊鸿。正是:此水怀珠先献媚,有人如玉更增辉。

  宝玉坐在轿中,看不尽珠江风景。轿子忽然停下,阿珠过来搀扶出轿。那边船上,娘姨先下去知照,铺好跳板,搭好扶手,阿珠便搀着宝玉,慢慢的走上船头。船里的陈姓老鸨与一班粉头都在头舱内招接,彼此叫应,迎进中舱。宝玉看这只船,金碧辉煌,纤尘不染,摆设整齐。中舱开阔异常,足有两间房屋大小。居中摆一只红木炕床,背后横一只红木搁几,几上放着自鸣钟、花瓶等物,两头两只花儿却是盆景花卉,收拾得甚是精雅。两边靠窗排着红木双靠、单靠、茶几,正中是一只红木大理石圆台,上面挂一盏万光灯,四盏花篮灯,仿佛人家花厅一般。再看到房舱里,点缀得更觉华丽。所有床帐被褥等件都用着广东金绣,五光十色,照耀眼帘。宝玉好生羡慕。又与老鸨陈大妈叙了一回客套,问问那班姊妹们的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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