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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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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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权把斯文收起来,效学我们做武官的样子,小弟方才快活,不知老兄肯给一个脸吗?” 说着,将自己这一杯一饮而尽,先向众人照过,然后对着张太守照定,逼他快饮。张太守没法,只得喝了下去。
  这个当儿,申观察闻得楼下“ 客来” 之声,一定是赵观察到了,因系至好,无须以礼出接,独有金小红连忙向外招呼,果然见是赵观察,便娇声唤道:“ 申大人,赵大人来哉。” 赵观察踱步进房,丁统领等早已出席拱立,一见之下,彼此拱手,申观察即请赵观察入座,娘姨等添上杯箸,小红在旁筛酒,赵观察略略谦逊坐下。丁统领与赵观察初次会面,免不得谈了几句客套的话。申观察道:“ 二位不容讲了,休阻了吃酒的兴致,况赵兄来迟,理宜受罚三大杯,写过了局票,方始再谈,不然,岂不太便宜他吗?”赵观察笑道:“ 你这个人,真是不讲情理,我今晚本不能来,因闻丁大人在此,所以暂将正事搁起,特地赶得来的,你还怪我来迟,实在太不原谅人了。” 申观察道:“凭你说得好听,我都不管,快快受罚叫局罢。”赵观察一定不肯,只饮了一杯酒,写了一张局票,叫的是
  左红玉。刚交大姐拿下楼去,即见方才所叫的各局陆续而来。第一个是马双珠,第二个是张蕴玉,第三个是陆昭容,第四个是金赛玉,其余尚还未至。四位校书均在各客背后坐定。
  丁统领见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暗暗称赞,何以他们独荐胡宝玉与我?谅必宝玉更出人头地,也未可知,故手中端着酒杯,在那里出神,听得趋贤问蕴玉道:“我道张蕴玉是那一个?原来就是你。你几时改换姓名的呢?”蕴玉答道:“奴格名字,还是新近改得,勿长远来, 啥 晓得佬?”丁统领便问趋贤道:“ 他本来叫什么?” 趋贤道:“ 他即是我说过的李三三,与胡宝玉同时出道的。”丁统领点点头,听各校书挨次献艺,弦管并调,虽皆异曲同工,却当推马双珠为第一,惟姿色稍次于三人。
  申观察问丁统领道:“老兄,你看四个局,那个最佳呢?” 丁统领用手向昭容、蕴玉一指,正待品评出来,却巧此刻胡宝玉已到,掀帘而入,带着娘姨阿金来至筵前。丁统领初不认识,但觉得眼前放一光采,因宝玉今晚身上穿的衣裙与他妓不同,浑身上下都是大红闪金花缎,花中嵌着小镜子水钻,光芒闪烁,艳丽异常,令人瞩目不定。宝玉为何这般打扮,比平日更为浓艳呢?实因这里前去叫他的局,见局票上写着“ 丁” 字,料定必是趋贤所说的丁统领,又问了送局票的鳖腿,果然不差,故立刻装饰起来,拣一套极时式、极灿烂的衣裙穿在身上,以显得自己的娇媚,好将丁大人笼络住了,可以发一注小小横财。然打扮了好一回,未免到得迟些。此时缓步走至席间,申观察即指着丁统领说道:“这位就是丁大人。”宝玉连忙叫应,在统领背后坐下,先娇声低语道:“ 刚刚大人差人来叫奴,奴齐头出堂差去哉,勿勒屋里,后来转仔勒晓得,格落晏( 读俺)仔点哉,真真对勿住大人 。” 说罢,执壶敬酒,引得丁统领眉开眼笑,麻木了半边身子,忙将敬的那杯酒干了,又仔仔细细对着宝玉相了半晌,心中忽然疑惑道:“ 我看宝玉的年纪至多不过二十余岁,比蕴玉尤其少嫩,昭容则更不及他,但照趋贤方才所说,宝玉久享盛名,年纪且大于昭容,当在三十以外,怎么一些都看不出?难道他们骗我,不是这个胡宝玉吗?”因此转念了良久,连申观察问他说话,他都没有入耳,却被宝玉用手扯了一扯,笑说道:“丁大人勒浪搭 说闲话呀。” 丁统领方回头问道:“老哥同我讲什么话?” 申观察道:“我叫趋贤荐举宝玉与你,好不好吗?你怎样的谢我们呢?” 丁统领道:“ 明晚就在宝玉家请酒可好?” 宝玉一听,便向丁统领称谢,即请开写菜单,统领命武书代写,自己说了几样菜,武书写毕,呈与统领过目,统领回手交与宝玉,又不住的问长问短,宝玉一一对答如流,统领更自欢喜,兴致倍添,与众人高声豁拳,放量饮酒。
  其时李巧玲、左红玉都到,统领虽见巧玲别具风流,不亚于宝玉,然既有宝玉,终觉宝玉稍胜于巧玲,所谓“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些不错的。至于左红玉,则丰姿愈逊,更不放在心上了。少停陆昭容、张蕴玉、马双珠、金赛玉先后都去,只剩宝玉与巧玲、红玉三人侑酒。
  丁统领微觉醺醺,手中抓了一把瓜子,欲同众人猜枚,负者罚三大杯,众人均说量浅,实在吃不下了。丁统领一定不依,先拉着张太守猜,问瓜子数目是单是双?张太守被他逼得没法,勉强答道:“ 是双。” 申观察对他看了一看,怎奈出口得快,已经阻不住了。丁统领即将手中瓜子一数,原来成单,是张太守输的,理应吃三大杯。张太守那里吃得下,只向丁统领讨饶。丁统领道:“酒令严如军令,少一杯都不能,快些喝罢,不然,小弟是个武夫,莫怪要动粗恃蛮了。” 张太守又央求申观察等讨情,申观察等代他说了多少好话,丁统领仍旧不允,亏得趋贤暗中向宝玉做了一个手势,是托他解围的意思。宝玉微微一笑,方拉着统领说道:“丁大人 看奴面浪,饶仔张大人罢。张大人量小,哪哼好搭 比嗄?” 丁统领也笑道:“你的话虽不错,只是太便宜了。”宝玉道:“格末实梗罢,张大人吃仔一大杯,终算领仔大人格情。奴格句闲话,阿通呢勿通?” 张太守听了,方勉力干了一杯,向丁统领照了一照,丁统领也就罢了。
  宝玉问道:“唔笃阿要再猜枚勒介?”申观察道:“酒已吃过量了,怎敢再猜枚呢?况此刻巧玲、红玉也往别处转局去了,单有你在此陪伴我们,倒是饮酒清淡的有趣,但不知你家丁大人意下如何?” 宝玉道:“ 辰光勿早勒海哉,席面浪格菜差勿多也上完哉,奴想亦要失陪唔笃哉。” 话尚未毕,趋贤、武书一齐插嘴道:“ 宝玉先生,你等我们席散,然后走罢,你也是难得的。”申观察也和着说道:“ 丁大人狠着你,你舍得甩掉他先走吗?”宝玉道:“奴是瞎说说呀,勿然奴老早去格哉,有几化堂差,奴才叫倪秀林去代哉,格落奴好舒舒齐齐坐勒里 。倒是丁大人,勿知阿肯停歇搭奴一淘到倪格搭去 。” 赵观察、李参戎均抢着答道:“ 他如不去,我们护送他到你家可好?”
  宝玉不语,只用那只勾魂夺魄的俏眼,对着丁统领一眇。丁统领不觉喜形于色,情不自禁,嘻嘻的笑道:“ 我自会去,不劳各位相送得的。”说到这里,听那壁上的挂钟“ 当当” 的敲了十二下,又见张太守已经吃醉,一声不作,只在那里前仰后合的要睡,便趁势说道:“ 众位既有醉意,让我一人独饮,也觉乏味,不如大家吃饭罢。” 申观察早知其意,便道:“今夜是我主人不好,实在待慢老哥,未能尽老哥豪兴,甚是抱歉。究其所以,皆因方才勉承尊命,用了大杯,以致易醉。你看张大人已醉得不成样儿了,可见酒量大小,是天生成的,断断勉强不来。” 话未说毕,连打了几个呵欠。丁统领微笑道:“不用说了。我看你不是酒醉,其实是烟瘾发了,你快些去吃黑饭,我们却先要用白饭了。” 申观察道:“ 各位请用饭罢,恕弟不能奉陪,因此刻过足了瘾,方能同往宝玉家去呢。” 于是申观察吃烟,丁统领等用饭。惟张太守早已醉倒,小红命大姐、娘姨搀他到床上暂睡片刻,那知略一惊动,就此大呕起来,然吐过一阵,心中稍已清爽,遂即要回去了。幸有两个跟班在此,唤了上来,扶他下楼上轿而归。不提。斯时丁统领等饭已用毕,洗过了脸。赵观察、李参戎也因时候不早,相率告辞。丁统领约他们明晚在宝玉处饮酒,二人唯唯,作别而去,毋须细述。
  仍说丁统领恐宝玉久待,便向申观察道:“你怎么吃了许久的烟,还没有过足瘾?我请你到那边再吃罢。” 申观察方始丢枪坐起,小红过来凑着耳朵,大约是几句情话,连在下也不知他们讲些什么。怎奈丁统领急急的催着,只得点了一点头,立起身子,跟着他们就走。小红照例相送,无非说“对勿住,明朝到倪搭来” 这两句老套话儿,丁统领并不理会,到了里口,想起一部马车如何坐得许多人,只好指派阿金坐了宝玉来时的轿子,趋贤、武书各坐了一部东洋车,自己同宝玉、申观察坐了马车,虽觉狭窄,也只得将就的了。好在路近,不一时已至宝玉门前。三人下车,略等一等,趋贤、武书、阿金都到,一齐走路。
  宝玉与阿金在前引领上楼,请各位进房坐下。秀林也过来叫应,分送瓜子,阿珠倒茶点烟灯,忙了一回,宝玉、阿金在旁各装水烟,十分殷勤优待。因知丁统领是个武官,性情必定豪爽,手头必定阔绰,不比做文官的,心计甚工,善于打算,大半是吝啬之徒,虽讨好也没用的。所以宝玉一见丁统领,便一五一十的拍马屁,使他一上了钩,就好稳取这注现钱,明晓得他住不长久,必须眼前竭力的奉承,事后即用些辣手也不妨了。你
  想宝玉这个人狠不狠吗?不知者以为当时宝玉看上了丁统领,爱他是一员战将,欲试试他的本领。无奈他不肯住宿,席间就将酒帐开销,故此心中不快,又暗诈他一注银子。其实不然,早已想在他身上多弄几个钱是真的,何尝定要他住宿呢?况宝玉阅历已深,交好的难以数计,那在乎丁统领一人?再者,宝玉虽纵欲无度,究与雉妓卖淫者悬殊,岂有初次会面,就肯草草成事,把声价丢掉吗?
  闲话少叙。且说丁统领到了这里,见房中各种器具,以及摆设的东西纯是西式,无一非上上等的,远胜于金小红的房间,我明晚在此摆酒,也是生平一大大快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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