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东(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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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全文)-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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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我憋坏了!”

  朱开山说:“啥也不用拿,到时候你们薅住他们的人就行。”文他娘说:“好。”往后院边走边喊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

,把擀面杖、菜刀啥的都放下吧。”传杰说:“我娘真行!”朱开山说:“那当然,要不能是你们的娘吗?” 

  片刻工夫,潘五爷领着胖子等几个闹事的人对朱开山说:“兄弟,话我都替你说了,我把他们也请来了。”朱开山说:“谢谢老哥。”胖

子说:“既然五爷出面了,我们也不好驳回。这么的吧,钱给一千就行,发送也不用你们了。不过,你们必须离开这条街。”朱开山对潘五爷

说:“老哥,你的面子真不小。”潘五爷说:“人命关天,能私下里了结了最好,兄弟,依我看,就顺他们的意思办吧。”朱开山说:“我们

朱家真就从此离开这条街了?”潘五爷摆出爱莫能助的样子道:“要是惊动了官府,你们朱家就得遭牢狱之灾呀!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就凭兄

弟你,到哪儿不发财呢!”朱开山说:“谢谢老哥给俺朱家指了一条活路。其实,走,我就是舍不得老哥你呀!”又对胖子说,“这么的吧,

兄弟,这两天你们也够辛苦了,我给那位死去的朋友赔个礼,再道个歉!”

  全大街的人几乎都拥到了山东菜馆门前,文他娘、那文、秀儿、玉书都在人群中。朱开山从屋里出来,传文、传杰紧随其后。朱开山冲门

前的人们一抱拳说:“街坊邻居,老少爷们儿,承蒙大家这么关心我们朱家。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为棺材里的人道个辛苦!”说着,走到灵

棚前,一把掀开棺材盖。

  那棺材里躺着的人一下子坐起来,跳出棺材说:“奶奶的,憋死俺了!”棺材里竟蹿出个活人来,围观的人先是以为诈了尸,胆小的赶紧

往外跑,待听到那人说话,才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像炸了营,纷纷说:“这不是熊人吗?”“王八蛋才干这缺德事儿!”“报告官府,整整

这伙混蛋!”胖子和那几个人有点慌。朱开山问潘五爷说:“咋出这种事儿呢?老哥,咋办哪?”潘五爷张了张嘴,扭头就走,被小康子几个

人挡住了去路。胖子喊道:“潘五爷,你别走啊。”瘦子说:“五爷,你走了我们咋整啊?”朱开山呵斥那伙人说:“不要拽潘五爷!你们做

的混账事情和潘五爷有什么干系!”胖子说:“老掌柜的,我们都是听潘五爷才这么做的。”潘五爷回身,狠狠地瞪着他们说:“少他妈血口

喷人!”朱开山说:“对,别血口喷人,五爷是我请来的说和人,我还得谢他呢!”胖子说:“大人不计小人过,其实,我们是受了潘五爷的

指使……”朱开山说:“放屁!潘五爷是我的老哥,是我的朋友,他怎么能对我做这种缺德事儿?你们要想把今天这事情了结了也容易。都先

给我站起来!”

  那几个人站了起来。朱开山说:“当着街坊四邻,我说一句,你们跟我说一句。”胖子说:“哎,我们说。”朱开山说:“我们来这里撒

野放泼讹人。”那几个人嘟囔说:“我们来这里撒野放泼讹人。”朱开山说:“大点儿声!”几个人大声地说:“我们来这里撒野放泼讹人。

”朱开山说:“和潘五爷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那几个人说:“和潘五爷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潘五爷悄悄骂了声说:“一群废物!”

  3

  山海关战场九门口前线指挥部设在山上的一座破庙旁。远处枪炮声隆隆,传武趴在一块大石后,正用望远镜专注地看着前方。郭松龄走过

来,伏在他身边。传武骂道:“真他娘的笨!又没上去!”郭松龄接过望远镜,向前望去。传武说:“我心里真有些痒痒了。不用多,要是给

我一个排,我从那片树林后面兜过去,肯定拿下来。”

  郭松龄放下望远镜,盯着传武说:“真的?”传武说:“手拿把掐!”郭松龄说:“那好,你把卫队带上去!”传武说:“那哪行?我们

是保卫你和司令部的。”郭松龄说:“你把它打下来了,就是最好的保卫!”传武兴奋得有些按捺不住说:“那我就去了?”郭松龄说:“去

吧!不过,只许伤亡一人!”传武立正笑了说:“那就是我!”郭松龄爱怜地看着传武,一挥手说:“去吧。”

  传武带着卫队进入树林。闪转腾挪间,人已到了直军的前沿,一个机枪手疯狂扫射着,压得卫队抬不起头,传武瞅着一个掩护的机会,一

抬手射中机枪手,敌人哑了火,奉军卫队趁机冲上山头。 

  郭松龄伏在大石后,一边观望一边点头,连司令张学良来到他身边都没觉察,张学良的副官咳嗽两声,郭松龄忙才起身敬礼说:“少帅,

你怎么来了?”张学良说:“不拿下九门口,咱们就进不了关哪!”郭松龄说:“我已经把卫队投上去了。”张学良说:“茂宸,到这一步了

吗?”郭松龄说:“卫队天天闲着,也该练练兵了。朱传武这小子真行!上去了!”

  张学良夺下郭松龄的望远镜,说:“我看看。我听说过他,能打仗。”郭松龄说:“他好像天生就是军人,我得好好带带他。”张学良兴

奋地以掌击石说:“好!拿下来了!这小子,是行!”郭松龄说:“这块骨头啃下来,我们就算进关了!”张学良把望远镜还给郭松龄,说:

“茂宸,这回进关了,有啥想法呀?”郭松龄说:“少帅,但愿再别打了。”张学良仰天长叹道:“唉,上命难违呀……”

  战事暂歇,郭松龄难得清闲,叫了传武一起开车去郊外放松,他们步上一个高坡,纵眼望去,一片绿海。郭松龄说:“这里跟我老家奉天

城北的道义屯差不多。”又问传武说,“传武,最近家里有信儿没?”传武说:“我这个人,野惯了,我不管家,家也不管我。”郭松龄说:

“媳妇也不管了?”传武苦笑了一下。

  郭松龄说:“哎,去年,临进关前,你曾为几个逃兵求情,你说什么来着?你说他们不是逃兵,只是不愿进关打仗——是这话吧?”传武

说:“是。”郭松龄说:“你是不是也那么想的?”传武说:“我是替他们想。头一次打曹锟、吴佩孚,在长辛店,我们死了那么多弟兄,看

遍地血糊糊的尸首,心里疼啊。家都在东北,命咋搁在这了?我是一个啥都不在乎的人,可他们不是。一个弟兄临死前还跟我喊:兄弟,把我

的尸骨送回老家坟地里去。”郭松龄说:“当兵是要打仗,可为了什么呀?他老帅要争地盘,咱就得卖命,值吗?这次我们打赢了,地盘大了

,杨宇霆、姜登选他们却当了封疆大吏——督军,多少士兵的血呀!”传武说:“副司令,大伙都说,老张家对你不赖。”郭松龄说:“那是

我为他老张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我不是他家豢养的狗,我是国家军人!东北军军人!”传武受到感染说:“副司令,你说得对呀,我们应当

是国家的军人,是东北军的军人,不是那家养的狗!”

  俩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郭松龄说:“传武,你听没听过有人背后管我叫什么?”传武笑而不答。郭松龄说:“对,郭鬼子。说我鬼—

—要是夸我呢,那是说我聪明过人;要是骂我呢,那是说我奸诈透顶。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我。了解我的,只有少帅。你刚才的话说对了一半

儿,不是老张家对我好,是少帅对我不薄——知遇之恩哪!少帅信任我,把他的部队也交给我管了,这也证明他和我有共同的想法。他和他的

老子不一样,老帅为一己之私,穷兵黩武,使东北民穷财尽,兵祸连年;少帅比他强多了,少帅心中有国家,有百姓,有故乡之情。要是少帅

主掌东北,那一定是另一个样子。”郭松龄面对大地,猎猎长风,扑面而来,他不觉悲怆,长吟道:“十年天地干戈老,四海苍生痛苦深。此

中何处无人世,只恐难酬烈士心。”

  朱传杰正和小康子点货,见张垛爷进来,忙招呼说:“爹,来了?”张垛爷说:“传杰,晚上到我那儿去。”小康子对传杰说:“怪了,

垛爷叫你大号了!”传杰说:“爹,有事儿啊?”张垛爷说:“咋的?没事儿就不兴去看看我?”传杰说:“好,我带点儿酒菜去。”张垛爷

说:“不用,我给你备下了。”小康子说:“垛爷,我也去。”张垛爷说:“我和传杰有话说,你算老几?”小康子伸伸舌头。张垛爷向外走

去,传杰说:“爹,我这就跟你去呗。”张垛爷说:“我到街里去买身衣裳,一会儿你再去。”小康子低声说:“这老爷子,今儿个有点儿怪

呀……”

  炕上摆着饭桌,桌上菜已摆上,酒已烫好。张垛爷盘腿坐在桌边,两眼盯着酒菜,一动不动。传杰拎着酒菜推门进来,说:“爹,真准备

好了?” 

  张垛爷说:“上炕吧。”朱传杰盘腿上炕,看着桌上的酒菜,胃口大开说:“啊,爹还真有这两下子,挺香啊!我给你带来的酒菜,只好

明天吃了。”张垛爷说:“好,那你明天就再来一趟。来,吃吧。”传杰说:“我得先敬你一杯啊!哎,爹,你买衣裳了吗?”张垛爷说:“

买了。”传杰说:“咋不穿上啊?穿上呗,让我看看。”

  张垛爷说:“还没到时候呢。来,咱爷俩儿先干一个。”二人喝了酒,传杰又把酒满上说:“爹,有啥话你就说吧。”张垛爷沉默了一会

儿说:“你知道干爹的大号不?”传杰摇摇头。张垛爷说:“唉,看你干爹这辈子混的,连个名都没留下。”传杰说:“真的,爹,你叫啥呀

?”

  张垛爷说:“我叫张得本。得本儿,我这辈子,也真应了这个名了,不赔不挣,也就得个本儿吧。”朱传杰说:“咋能这么解呢?干爹,

得了本儿,那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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