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 杜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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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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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壬辰,至沙苑,距东魏军六十里。然见其兵势甚盛,将士皆忧难敌,泰亦惧不自安。宇文深独贺曰:「吾军胜矣。」泰问其故,对曰:「欢镇抚河北,甚得众心,以此自守,图之非易。今悬师渡河,非众所欲,独欢耻失窦泰,愎谏而来。此所谓忿兵,可一战而擒也。何为不贺?愿假深一节,发王罴之兵,邀其走路,使无遗类。」泰喜曰:「闻君言使人胆壮十倍。」泰又遣达奚武觇欢军。武从三骑,效欢将士衣服,日暮去营数百步下马,伏地潜听,得其军号。因上马历营,若警夜然,有不如法者,往往挞之,俱知敌军情状而还。仪同李弼曰:「敌众我寡,平地不可与战。去此数里,地名渭曲,地狭势阻,多高芦长苇,可以全军埋伏。先据此处,以奇兵胜之。」泰从其计。乃命李弼为右拒,引兵三千,带领勇将五员,伏於渭曲之西;命赵贵为左拒,引兵三千,带领勇将五员,伏於渭曲之东。皆令闻鼓声而起。自主中军,背水佈阵。
  分拨方毕,东军已至。见宇文兵少,皆有轻敌之心。都督赵青雀请战,斛律美举曰:「黑獭举国而来,欲决一死战。譬如狗,或能噬人。且渭曲苇深土泞,不利驰骤,无所用力。为今之计,不如勿与交锋,密分精锐,掩袭长安,巢穴已倾,则黑獭不战成擒矣。」王曰:「彼伏兵芦内,以火焚之,何如?」侯景曰:「以大王兵力,何坚不破?今日当生擒黑獭,以示三军。若纵火焚之,虽杀之不足为勇也。」彭乐饮酒醉,盛气请战曰:「王何不速战?今日众寡悬殊,以百人而擒一人,何患不克?」王许之。彭乐大声呼曰:「能杀敌者,从吾来!」王立马高坡之上以督战,令於军中曰:「能生擒黑獭者,封万户侯。」於是兵将一涌而进,不成行列。泰率诸将死拒。
  俄而,战鼓三通,左右伏兵陡出,并力致死,将东军冲为两段。彭乐深入敌阵,正遇耿令贵交战,令贵败走。不料李标在后,一枪直刺过来,正中腰下,把肚肠拖出。段韶见了,急来救护。彭乐纳肠入腹,纳不尽者以剑截之,束创复战,勇气不衰。敌军见者皆为吐舌。斛律明月被围阵中,一枝画戟使得神出鬼没,连杀数将。贺拔胜出马相迎,力战数十合,明月全无惧怯。胜壮之曰:「谁家生此虎儿?」纵之去。斯时西军勇气百倍,东军前后不相顾,尽行溃散。正是:廿里连营成瓦解,六军锐卒似冰消。
  未识高王作何解救,且听下卷细讲。

第四十二卷     奔河阳敖曹殒命 败黑獭侯景立功
  话说高王立马高坡,见东军大败,尚欲收兵更战,使张华原历营点兵,莫有应者。还报曰:「众兵尽散,营皆空矣。」王未肯去,斛律金曰:「众心离涣,不可复用。宜急向河东,再图后举。」俄而,娄昭、潘乐、段韶飞奔而来,皆曰:「王何不去?」王曰:「能复战乎?」韶曰:「不能矣。赵青雀已降於泰。诸将只道大王已去,皆渡洛东归矣。此时不去,敌兵四合,恐自拔无路。」王犹据鞍未动,斛律金以鞭拂王马,乃驰去。数将拥之而行。
  王曰:「全军尽没,吾何以返?」韶曰:「臣父总锦衣军,有兵一万三千未动。侯景有五万人马,尚在河桥屯守。渡过洛水,便得济矣。」行至洛口,时已二鼓。只见前面火把大明,早有敌军拦住。段韶一马当先,刺死来将,众人杀散余兵,渡过浮桥。将近黄河,忽报西军抄截,河桥已断。王大惊,问:「侯景人马何在?」曰:「尚在迎敌西军。」俄而,天色渐明,侯景接着,慰王曰:「王无忧,河桥虽断,臣已命刘贵、段荣在下流处预备楼船五十号以待。王速登舟先渡,臣在此接应诸将便了。」王循河而行,果见段荣、刘贵舣舟以候,但岸高舟远,不能即登。见一橐驼立在水滩,王下马,纵身一跃,立在橐驼背上,才得就船。诸将相继渡毕。丧甲士八万,弃铠仗十有八万。泰追至河边,选留甲士二万,余悉纵归。都督李穆曰:「高欢破胆矣,速渡河追之,欢可获也。」泰曰:「吾兵力未齐,且欢亦未能一举灭之也。」
  还军渭南,所征之兵甫至,令於战所人种一柳,以旌武功。后人有沙苑诗一绝云:
  冯翊南边宿露开,行人一步一徘徊。
  谁知此地青青柳,尽是高欢败后栽。
  西魏帝闻捷,加泰为柱国大将军,李弼等十二将皆进爵增邑有差。弼弟身小而勇,每跃马陷阵,隐身鞍甲之中,彭乐几丧其手。敌人见之,皆曰:「避此小儿。」泰歎曰:「胆决如此,何必八尺之躯耶?」耿令贵杀伤甚多,甲裳尽赤。泰曰:「观其甲裳,足知令贵之勇,何必数级纪功乎?」时高敖曹闻欢败,释弘农之围,退保洛阳。己酉,西魏行台宫景寿等向洛阳,洛州大都督韩贤击走之。又州民韩木兰作乱,贤击破之,一贼匿屍间,贤至战所,按收甲仗,贼倏起斲之,断胫而卒。泰闻贤死,以为洛州可图,复遣行台元季海与独孤信将步骑二万趋洛,杨忠、李显引兵趋三荆,贺拔胜、李弼引兵围蒲坂。先是高王西伐,蒲坂民敬珍谓其从兄敬祥曰:「高欢迫逐乘舆,天下忠义之士皆欲倳刃於其腹。今又称兵西上,吾与兄起兵断其归路,此千载一时也。」祥从之,纠合乡里,数日有众万余。会欢自沙苑败归,祥、珍率众邀之。欢恐关东人心有变,急欲赶回晋阳,镇抚四方,不顾而去。及贺拔胜、李弼至河东,祥、珍率猗氏等六县十余万户归之。泰以珍为平阳太守,祥为行台郎中。秦州刺史薛崇礼为欢守蒲坂,防禦甚固。有从弟薛善为秦州别驾,欲降西魏,言於崇礼曰:「高欢有逐君之罪,善与兄忝衣冠绪余,世荷国恩。今大军已临,而犹为高氏固守,一旦城陷,函首送长安,署曰逆贼,死有余愧。及今归款,犹为愈也。」崇礼犹豫不决,善与族人斩关纳西魏师。
  崇礼出走,追获之。於是泰进蒲坂,略定汾、绛以西。凡薛氏族人预开城之谋者,皆赐五等爵。善曰:「背逆归顺,臣子常节,岂容阖门大小俱叨封邑?」
  与其弟慎固辞不受。泰善之。晋州刺史封祖业闻西魏兵至,弃城走。仪同三司薛修义追至洪洞,及之,劝其还守。祖业不从,修义曰:「临难而逃,非丈夫也。」还据晋州,安集固守。会西魏长孙子彦引兵至城下,修义开门,伏甲以待之。子彦不测虚实,遂退。王黜祖业,以修义为晋州刺史。又独孤信引兵逼洛阳,刺史、广阳王元湛弃城归邺,敖曹不能独留,亦引兵北渡。
  信遂据金墉。於是贺若统以颍川降魏。前散骑侍郎郑伟起兵陈留,据梁州降魏。前尚书郎中崔彦穆起兵荥阳,据广州降魏。泰皆即地授为刺史。东魏行台任祥闻颍川失守,率骁将尧雄、赵育、是云宝进兵攻之。贺若统告急於泰,泰使宇文贵将步骑二千救之。军至阳邑,雄等已退三十里,任祥率众四万继其后。诸将咸以为彼众我寡,不可争锋。贵曰:「雄等谓吾兵少,必不敢进。出其不意,进与贺若统合兵击之,蔑不胜矣。若缓之,使与任祥兵合,进攻颍川,城必危矣。城若失,吾辈来此何为?」遂疾趋颍川,背城为阵,与雄等战於城下,大破之。赵育请降,俘其士卒万余人。任祥闻雄败,不敢进。
  贵复击之苑陵,祥军又败,是云宝亦降。又都督韦孝宽攻东魏豫州拔之,执其行台冯邕。独慕容俨为东荆州刺史,有西将郭鸾来攻,昼夜拒战二百余日,乘间出击,卒破走之。故河南诸州多失守,惟东荆州独全。高季式为济州刺史,有部曲千余人,马八百匹,铠仗皆备。会濮阳盗杜灵椿等聚众万人,攻城剽野。季式遣骑三百,一战擒之。又进击阳平贼路文徒等,皆平之。於是远近肃清。或谓季式曰:「濮阳、阳平乃畿内之地,不奉诏命,又不侵境,而私自出军远战,万一失利,岂不获罪乎?」季式曰:「何言之不忠也?我与国家同安共危,岂可见贼不讨?且贼知台军必不能来,又不疑外州有兵击之,乘其无备,破之甚易。以此获罪,吾亦无恨。」高王闻而嘉之。
  先是王之败归晋阳也,意忽忽不乐。侯景曰:「黑獭新胜而骄,必不为备。愿得精骑三万,迳往取之。」王以告娄妃,妃曰:「设如其言,景岂有还理?去一黑獭,复生一黑獭,王何利之有?不若藏锋蓄锐,待时而动,奚汲汲为?」王乃止。於是抚夷创,补军旅,修甲乘。阅一载,而兵力复振,乃分遣诸将,进复河南诸州。贺拔仁攻南汾州,刺史韦子粲降之。泰大怒,尽灭子粲之族。西将韦孝宽、赵继宗闻东军至,以孤城难守,皆弃城西归。
  侯景方攻广州,未拔,闻西魏救兵将至,集诸将议进退。将军卢勇请进观敌势,景许之。乃率百骑至大隗山,遇魏师。日已暮,勇乃多置旌旗於树颠,夜分骑为十队。鸣角直前,西魏兵不测多少,军大乱,勇擒其将程华,斩其帅王征蛮而还。广州守将骆超闻之大惧,遂以城降。於是汾、颍、豫、广四州复入东魏。
  且说西魏大统四年,文帝知独孤信已据金墉,将如洛阳,展拜园陵。会信告急,言东魏高敖曹、侯景攻围金墉甚迫,乞发大军往救。泰因请銮驾幸洛,进观形势,帝从之。遂命尚书左仆射周惠达辅太子钦,镇守长安。命李弼、达奚武率三千骑为前驱。八月庚寅,至谷城,侯景闻援兵将至,谓诸将曰:「西贼新来,兵锋必利。当敛兵以待,徐图进取。」莫都娄贷文曰:「贼兵远来,当乘其未至击之。愿自引所部往挫其锋。」可朱浑道元以为然。景不可,二人遂不禀景命,各以千骑前进。夜遇李弼军於秀水,弼命军士鼓噪,曳柴扬尘,东军不战而退。贷文走,弼追斩之。道元单骑获免。悉俘其众送弘农。侯景知贷文、道元私战失利,又闻泰兵至瀍东,乘夜解围去。辛卯,泰率轻骑追景至河上。景设阵为长蛇之势,北据河桥,南据邙山,与泰兵合战。西将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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