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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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魏书-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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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常元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姚泓,舟师自淮泗入清,欲氵斥河西上,假道于国。诏群臣议之。外朝公卿咸曰:“函谷关号曰天险。一人荷戈 ,万夫不得进。裕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脱我乘其后,还路甚难。若北上河岸,其行为易。扬言伐姚,意或难测。假其水道,寇不可纵。宜先发军断河上流,勿令西过。”又议之内朝,咸同外计。太宗将从之。浩曰:“此非上策,司马休之之徒扰其荆州,刘裕切齿来久。今兴死子劣,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观其意,必欲入关。劲躁之人,不顾后患。今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敌。今蠕蠕内寇,民食又乏,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寇进击,若其救北则东州复危。未若假之水道,纵裕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虎,两得之势也。使裕胜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胜也,亦不失救邻之名。纵使裕得关中,县远难守, 彼不能守,终为我物。今不劳兵马,坐观成败,关两虎而收长久之利,上策也。夫为国之计,择利而为之,岂顾婚姻,酬一女子之惠哉?假令国家弃恆山以南,裕必不能发吴越之兵与官军争夺河北也,居然可知。”议者犹曰:“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敌;北上岸则姚军必不出关助我。扬声西行,意在北进, 其势然也。”太宗遂从群议,遣长孙嵩发兵拒之,战于畔城,为裕将朱超石所败,师人多伤。太宗闻之,恨不用浩计。  
  二年,司马德宗齐郡太守王懿来降,上书陈计,称刘裕在洛,劝国家以军绝其后路 ,则裕军可不战而克。书奏,太宗善之。会浩在前进讲书传,太宗问浩曰:“刘裕西伐,前军已至潼关。其事如何?以卿观之,事得济不?”浩对曰:“昔姚兴好养虚名,而无实用。子泓又病,众叛亲离。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以臣观之,克之必矣。”太宗曰:“刘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胜。”太宗曰:“试言其状。”浩曰:“慕容垂承父祖世君之资,生便尊贵,同类归之,若夜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刘裕挺出寒微,不阶尺土之资,不因一卒之用,奋臂大呼而夷灭桓玄,北擒慕容超,南摧卢循等,僭晋陵迟,遂执国命。裕若平姚而还,必篡其主,其势然也。秦地戎夷混并,虎狼之国,裕亦不能守之。风俗不同,人情难变,欲行荆扬之化于三秦之地,譬无翼而欲飞,无足而欲走,不可得也。若留众守之,必资于寇。孔子曰:善人为邦百年,或以胜残去杀。今以秦之难制,一二年间岂裕所能哉?且可治戎束甲,息民备境,以待其归,秦地亦当终为国有,可坐而守也。”太宗曰:“裕已入关,不能进退,我遣精骑南袭彭城、寿春,裕亦何能自立?”浩曰:“今西北二寇未殄,陛下不可亲御六师。兵众虽盛,而将无韩白。长孙嵩有治国之用,无进取之能,非刘裕敌也。臣谓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人物,不敢不上闻。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玄恭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太宗曰:“卿谓先帝如何?”浩曰:“小人管窥县象,何能见玄穹之广大。虽然,太祖用漠北醇朴之人,南入中地,变风易俗,化洽四海,自与羲农齐列,臣岂能仰名?”太宗曰:“屈丐如何?”浩曰:“屈丐家国夷灭,一身孤寄,为姚氏封殖。不思树党强邻,报仇雪耻,乃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撅竖小人,无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所灭耳。”太宗大悦,语至中夜,赐浩御缥醪酒十觚,水精戎盐一两。曰:“朕味卿言,若此盐酒,故与卿同其旨也。”  
  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 ,犯天棓,八十余日,至汉而灭。太宗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灾咎之应,将在何国?朕甚畏之,尽情以言,勿有所隐。”咸共推浩令对。浩曰:“古人有言,夫灾异之生,由人而起。人无衅焉,妖不自作。故人失于下,则变见于上,天事恆象,百代不易。《汉书》载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与今同。国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无异望。唯僭晋卑削,主弱臣强,累世陵迟,故桓玄逼夺,刘裕秉权。彗孛者,恶气之所生,是为僭晋将灭,刘裕篡之之应也。”诸人莫能易浩言,太宗深然之。五年,裕果废其主司马德文而自立。南镇上裕改元赦书。时太宗幸东南舄卤池射鸟,闻之,驿召浩,谓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  
  初,浩父疾笃,浩乃剪爪截发,夜在庭中仰祷斗极,为父请命 ,求以身代,叩头流血,岁余不息,家人罕有知者。及父终,居丧尽礼,时人称之。袭爵白马公。朝廷礼仪、优文策诏、军国书记,尽关于浩。浩能为杂说,不长属文,而留心于制度、科律及经术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尝之礼,丰俭之节,义理可观。性不好《老》、《庄》之书,每读不过数十行,辄弃之,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设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教。袁生所谓家人筐箧中物,不可扬于王庭也。”  
  太宗恆有微疾,怪异屡见,乃使中贵人密问于浩曰:“《春秋》:星孛北斗,七国之君皆将有咎。今兹日蚀于胃昂,尽光赵代之分野 ,朕疾弥年,疗治无损,恐一旦奄忽,诸子并少,将如之何?其为我设图后之计。”浩曰:“陛下春秋富盛,圣业方融,德以除灾,幸就平愈。且天道悬远,或消或应。昔宋景见灾修德,荧惑退舍。愿陛下遣诸忧虞,恬神保和,纳御嘉福,无以暗昧之说,致损圣思。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化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宫,选公卿忠贤陛下素所委仗者使为师傅,左右信臣简在圣心者以充宾友,入总万机,出统戎政,监国抚军,六柄在手。若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进御医药。万岁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则奸宄息望,旁无觊觎。此乃万世之令典,塞祸之大备也。今长皇子焘,年渐一周,明睿温和,众情所系,时登储副,则天下幸甚。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须并待成人而择,倒错天伦,则生履霜坚冰之祸。自古以来,载籍所记,兴衰存亡,鲜不由此。”太宗纳之。于是使浩奉策告宗庙,命世祖为国副主,居正殿临朝。司徒长孙嵩,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弼, 坐西厢东面。百僚总己以听焉。太宗避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左右侍臣曰:“长孙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奚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安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穆观达于政要,识吾旨趣;崔浩博闻强识,精于天人之会;丘堆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吾与汝曹游行四境,伐叛柔服,可得志于天下矣。”群臣时奏所疑,太宗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  
  会闻刘裕死,太宗欲取洛阳、虎牢、滑台。浩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乘丧伐之 ,虽得之不令。《春秋》:晋士丐帅师侵齐,闻齐侯卒,乃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感孝子,义足以动诸侯。今国家亦未能一举而定江南,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布义风于天下,令德之事也。若此,则化被荆扬,南金象齿羽毛之珍,可不求而自至。裕新死,党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率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恶稔。如其强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扬威,可不劳士卒,而收淮北之地。”太宗锐意南伐,诘浩曰:“刘裕因姚兴死而灭其国,裕死我伐之,何为不可?”浩固执曰:“兴死,二子交争,裕乃伐之。”太宗大怒,不从浩言,遂遣奚斤南伐。议于监国之前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斤曰:“请先攻城。”浩曰:“南人长于守城,苻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国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时克,挫损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危道也。不如分军略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滑台,虎牢反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公孙表请先图其城。斤等济河,先攻滑台,经时不拔,表请济师。太宗怒,乃亲南巡。拜浩相州刺史,加左光禄大夫,随军为谋主。  
  及车驾之还也,浩从太宗幸西河、太原。登憩高陵之上,下临河流、傍览川域,慨然有感,遂与同僚论五等郡县之是非 ,考秦始皇、汉武帝之违失。好古识治,时伏其言。天师寇谦之每与浩言,闻其论古治乱之迹,常自夜达旦,竦意敛容,无有懈倦。既而叹美之曰:“斯言也惠,皆可底行,亦当今之皋繇也。但世人贵远贱近,不能深察之耳。”因谓浩曰:“吾行道隐居,不营世务,忽受神中之诀,当兼修儒教,辅助泰平真君,继千载之绝统。而学不稽古,临事暗昧。卿为吾撰列王者治典,并论其大要。”浩乃著书二十余篇,上推太初,下尽秦汉变弊之迹,大旨先以复五等为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毁之。世祖虽知其能,不免群议,故出浩 ,以公归第。及有疑议,召而问焉。浩织妍洁白,如美妇人。而性敏达,长于谋计。常自比张良,谓已稽古过之。既得归第,因欲修服食养性之术,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浩因师之。  
  始光中,进爵东郡公,拜太常卿。时议讨赫连昌,群臣皆以为难,唯浩曰:“往年以来 ,荧惑再守羽林,皆成钩巳,其占秦亡。又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以西伐。天应人和,时会并集,不可失也。”世祖乃使奚斤等击蒲坂,而亲率轻骑袭其都城,大获而还。及世祖复讨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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